121、第 1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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絮兒原是陳家村人士,和牙婆陳婆子為同族。

據陳婆子說, 她從不做坑蒙拐騙的事情, 經手的孩子, 都是孩子爹孃求著她, 她細心考察過,才會收入手底下,然後攢在一個時間帶出來賣掉。

有些爹孃狠心,獅子大開口,要價偏高, 為了回本,陳婆只能賣去通州。有些爹孃心軟, 不那麼死要錢,陳婆也願意做個人情,將孩子賣給附近幾個鎮子的富戶做丫鬟,將來一家人或許還有見面的機會

絮兒的爹孃屬於死要錢的,恨不得陳婆子將絮兒賣出天價。

陳婆給了對方三兩白銀,為了不虧錢, 一開始便打算帶絮兒去通州,但是絮兒聽話, 不哭不鬧,陳婆心軟了, 又聽謝夫人想要丫鬟,覺得謝家去處不錯,不如少賺些, 將絮兒給了謝家。

誰想到謝王氏一毛不拔,竟一文錢不給她賺,她氣得遷怒絮兒……還好謝黎回來了,陳婆冷靜下來,少賺點就少賺點,將絮兒給了謝黎。

由此可見,絮兒在家的處境並不好,爹孃對她一點都不看重,所以謝黎便想著帶她回家,徹底斷絕她和這對極品爹孃的關係,免得以後忽然冒出一家子極品親戚。

不想,竟讓絮兒誤解了。

謝黎用手中摺扇敲了敲絮兒的腦袋瓜,哭笑不得道:““放心,少爺沒想送你回家,你可是少爺花四兩銀子買下來的,賣身契還在我手上,你看少爺是個會做賠本生意的人嗎?”

絮兒仰著腦袋看謝黎,糾結地說:“像……”

“什麼?”

“我說,少爺像會做賠本生意的人。”

謝黎一愣,在她身邊盤膝坐下:“你倒是說說,哪裡像?”

“少爺願意花四兩銀子買我,說明少爺心地善良,我若是多求一求,少爺也一定會放我回家。”絮兒掰著指頭算,“我若是回家了,少爺豈不是做了賠本生意?”

“小機靈鬼,少爺善良都被你猜中了。”謝黎展開扇面,故作風流地扇了幾下風,揚著下頦看絮兒,“不過,你既然不願,少爺自然遵從你的心意。”

絮兒眼神流露出一絲期待,等著謝黎的下一句話。

謝黎勾唇:“以後,絮兒生是謝家的人,死是謝家的死人,除了你自己願意,沒有人能把你從謝家帶走。”

絮兒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欣喜地看著謝黎:“謝謝少爺,少爺真是一個大好人!”

對於來自絮兒的好人卡,謝黎已經習慣了,扇了扇風,無奈勾唇而笑。

……

兩人說話間,馬車緩緩而動,朝著鎮子外面走去。

大約一個半時辰後,路過陳家村。

謝黎用摺扇挑開簾子,悠悠道:“先停車,我要進村訪客。”

車伕應聲停下,跳下馬車,端來馬凳,讓謝黎和絮兒下車:“謝少爺,要不要我陪你一起?”

“不用了,你在這裡看著馬車吧。”

陳家村在山坳裡,曲徑通幽,只有遊人步行才能進去,馬車進不去,三人必須有一個留在這裡守著馬車。

車伕答應:“好,小的在這裡看著車,謝少爺你快去快回,我們要在午時前趕到杏花村,不然趕不回鎮子。”

“放心,我心裡有數。”謝黎回應著,轉身扶絮兒下馬車。

正要自行下來的絮兒愣了愣,看著謝黎一手乾淨修長、白皙有力的手伸到面前,小臉上一片錯愕:“少爺?”

“嗯?”

“該我侍候你下馬車的……”

謝黎微笑:“等你十五歲。”

洗澡也要十五歲,服侍也要十五歲……這一刻,絮兒的心裡忽然對十五歲無限憧憬起來。

到時候,少爺再也找不到理由拒絕她。

“快下來吧。”

謝黎的聲音打斷絮兒的遐想,絮兒露出緊張又忐忑的笑,鬥志十足:“好!”

搭著謝黎的手,輕快地下了馬車,鬆開手,絮兒看著謝黎的手露出羨慕的目光:“少爺,你的手真好看。”晃了晃自己的手說,“看,我的手就很粗糙。”

謝黎一時竟不知道該心疼她小小年紀做活兒,累得十指粗糙,還是該無奈自己明明是個男人,卻被人誇手好看。

“……回頭少爺給你一罐藥膏,你經常擦手,會比少爺的手還要好看。”

絮兒驚喜:“真的嗎?太好了,少爺,你可真是一個大好人!”

謝黎:“……”

……

兩人一同進了陳家村。

和謝黎設想的一樣,陳家村很窮,窮到水井裡打水桶上的繩子都快要慪爛了還沒有人更換,窮到路邊小孩子的衣衫個個打著補丁,窮到看見衣衫煥然一新的絮兒時,幾個孩子神色畏懼,竟然沒有一個人認出她。

絮兒忽然回過神,露出難堪的臉色:“少爺,你來這裡做什麼?”

在她心裡,少爺是光風雯月的公子哥,她不想將自己簡陋的生活環境暴露在少爺面前。

謝黎:“來看看你爹孃。”

絮兒:“他們有什麼好看的?”

謝黎用摺扇敲了敲手心,淡淡道:“他們好不好看,主要在你。少爺帶你來,只為了讓你看清楚他們而已。”

前世,絮兒剛剛在謝家站穩,陳家人就像嗅到血腥味的鯊魚,蜂擁找上門哭求,絮兒心軟,貼補了他們好幾個月的月例。後來,謝家倒了,陳家人又跑得比誰都快……

反正也要從陳家村外面過,謝黎順手帶她來看看,想辦法徹底斷了這樁事。

至於辦法——

絮兒爹孃對她沒有感情,出事就跑,肯定也不會因為她被賣而傷感,帶絮兒來看一眼他們,說不定他們正在歡快地數錢,絮兒看見,自然心裡有數。

謝黎:“走吧,給少爺指個路,你家在哪兒?”

絮兒不情願地向前一步,指出一條路:“從這裡走。”

謝黎邁開步子,晃了晃摺扇:“跟上。”

絮兒皺著臉跟了上來,一路上都不說話。

路邊的小孩子多是男孩,年齡在二到五歲之間,腦袋剃光了,看著圓頭圓腦的,留著鼻涕穿著開襠褲,好奇地盯著謝黎和絮兒看,同時還起鬨般跑來跑去,熱鬧興奮的程度像是參觀動物園裡的猴子。

謝黎還沒反應,絮兒已經不耐煩了,兇巴巴地瞪他們:“看什麼看!”

“呼!”小孩子一鬨而散,躲得遠遠的,繼續偷看。

謝黎覺得有意思,笑了笑,摸著絮兒的腦袋瓜哄她:“別和他們鬧了,跟上少爺,小心少爺迷路。”

絮兒一頓,老實跟上來了,打起精神帶路

兩人到了絮兒家,出乎意料的是,絮兒家的院子竟然十分寬敞明亮,一點也不像謝黎想象中的貧窮。

謝黎皺眉,就這個水平,怎麼也夠不上要找絮兒哭窮借錢的份兒吧。

“這裡真的是你家?”

絮兒點頭:“添了些新東西,不過是我家沒錯。”

“如果這是你家,他們為什麼要賣掉你?”

絮兒不假思索道:“他們說弟弟出生了,家裡沒錢……”

“沒錢幹什麼?吃飯,穿衣,還是揮霍?”

剛剛那群跟著看熱鬧的孩子裡,也有幾個女娃娃,穿著破舊的衣服,看起來很慘,可是即便如此,都沒賣兒賣女。

絮兒家的情況,在陳家村來說絕對是中上流,為什麼要賣掉絮兒?

原主前世沒來過陳家村,只知道絮兒家很窮,謝黎的記憶裡便只有絮兒家很窮這個概念,沒親眼見過陳家的情況,如今親自來了,他忽然察覺,他又被記憶欺騙了。

原主的記憶大多有欺騙性,有時候並不能全部相信,謝黎過了幾個較為正常的世界,竟然忘了這回事。

不行,日後一定要警醒起來。

謝黎收回摺扇,冷聲道:“走吧,我們進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絮兒茫然跟上。

兩人推開陳家的院子,走進院子裡面,還沒來得及動作,屋裡傳來一陣肉香。

同時,還傳來一段對話——

“娘子,肉燉好了沒有,我都快餓死了。”

“你餓死鬼投胎啊,急什麼,肉要再燉一會兒才香,等著。”

“那你快著點,我一大早就去集市買肉,到現在還沒吃東西呢。”

“你傻不傻,集市上不會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這不是貴嗎,我有點不捨得。”

“你這人,死丫頭賣出去,賺了三兩銀子,有什麼不捨得的……”

謝黎停下腳步,側頭看絮兒。

絮兒氣得咬唇,手握成拳,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張開就要叫嚷。

謝黎摁住她的肩,冷冷地看著屋子:“鎮定點,繼續聽。”

長痛不如短痛,只要過了今天,對她、對謝家都是一件好事。

絮兒聽了,咬牙忍下來叫嚷的衝動,恨恨地盯著屋子——說什麼家裡沒錢,沒錢還捨得買肉吃,大手大腳花錢,花的都是她的賣身錢,他們究竟有沒有把她當成女兒來看待?

難道,只因為她是女孩兒,比不上弟弟能傳宗接代,就要受到這樣的對待嗎?

屋裡繼續傳來對話。

“說起來,也是我們對不起大丫頭,當年要不是我們……”

“當家的!女人尖銳的聲音響起,“你胡咧咧什麼呢,我們當年什麼都沒做,你再放屁,我和你沒完了!”

“我的錯!我的錯!我打自己耳巴子,娘子你別害怕。”

話語一落,屋裡傳來響亮的兩聲耳光響。

女人的聲音透出一股虛勢:“誰害怕了?以後不準你在說這件事!我們不是說好了,要把這件事忘了嗎?”

“我就怕,我們把大丫頭賣了……大丫頭的親生爹孃發現這件事,找上門來怎麼辦?”

“誰能發現?那件事只有我們知道,你不說,我不……”

——砰!

謝黎拎著袍子,一腳踢開屋門,修長的身影背對著光,冷冷盯著屋裡二人。

“你們……剛剛在說什麼?!”

屋裡兩人一愣,回過神,站起來大聲叫道:“你是誰,闖進我家裡幹什麼?”

“我在問你們,絮兒的親生爹孃是怎麼回事,回答我!”

數世累計,謝黎全身的氣勢一旦爆發出來,普通人壓根承受不住,聽到他語氣不耐煩的高聲命令,屋裡兩人雙腿發軟,竟然支撐不住,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我不知道……”

屋裡兩人心神震驚,不願意相信自己竟然跪下了,嘴裡喃喃。

謝黎眉心微擰,語氣威脅:“不知道?!”

如此一來,反而更加嚇人,陳家夫妻二人膽子都要嚇破,嗓音發顫道:“真的不知道!”

謝黎停頓片刻,繼續道:“將事情從頭到尾說一遍。”

夫妻二人愣了一下,還是女人擰了男人一把,男人才身體一抖,磕磕絆絆地開口。

“是,是這樣的,十一年前,我在春田鎮上的客棧幫工,娘子帶著剛生下的女兒來找我……有一戶富貴人家帶著孩子路過,正好在客棧住下,中間客棧走水,大家都在往外跑,很混亂,沒有人照看那個孩子,我一時鬼迷心竅……”

剛出生的孩子都長得大同小異,陳家夫妻一時衝動的計劃,竟然很順利的完成了。

誰料混亂過後,縣令趕來迎接那戶人家,態度恭敬,周到異常。陳家夫妻這才發現這群人家世不凡,生怕出事,從此再也不敢提起這件事。

他們一開始打算扔掉那個換來的女嬰也不敢扔了,帶回家好好地養大。只是時間越久,他們越放鬆,沒有了當年的危機感,又嫌棄女嬰長大之後和兩夫妻長得不像,正好兒子出生,迫不及待將女嬰賣掉,換了三兩銀子……

事情敘述到這裡,兩夫妻惶恐和驚懼已經漸漸消退,不時地對視一眼,又打量著背對兩人而站、看不起面容的謝黎,似乎想要做些什麼。

謝黎心裡立刻警惕。

他如今才是少年身體,就算氣勢再強,對方一旦回過神拼死反抗,他絕攔不住他們。

真相問到手,必須趁他們還沒清醒過來,立刻撤退……

可是事到如今,想要安全撤離,似乎只能先嚇住他們二人,然後逃跑這一個辦法。

謝黎眼神冷厲,掃了眼鍋裡燉著的肉,冷笑道:“你們倒是大膽,用我們家小姐賣身的錢買肉吃,說!小姐被你們賣到哪裡去了,說得明白點,我們給你留條狗命。”

陳家夫妻震驚:“你是當年那戶人家派來的?!”

“自然!”

完了,兩夫妻心裡一時無力,癱坐在地上,那戶人家比縣令還要厲害,如今找上門,他們活不成了。或許,只有找陳婆問清大丫頭賣到哪裡去了,將功贖罪……

“大人,我們也不清楚大丫頭被賣到哪裡去了,你等我,我這就去問問陳婆,她是我們村的牙婆,村裡的孩子都是她幫忙賣掉的。”

“不用你們!”謝黎冷冷打斷,“你們老實呆著,別想逃跑,說出這個牙婆的家在哪裡,我自然會派人去把她抓來。”

聽到謝黎帶了人,陳家夫妻腦子裡一團漿糊,神智昏昏中,竟然條件方式豎起耳朵,去聽外面的動靜。

謝黎立刻疾言厲聲打斷:“發什麼呆,還不快說!”

陳家夫妻嚇了一大跳,連忙哆嗦著說了陳婆的地址。

謝黎揚起下巴:“我親自去看看,你們兩個,待在這裡等著。”

說完,他轉身朝著門檻,一邊警惕著身後,一邊故作無懼地走出屋子。

值得慶幸的是,陳家夫妻一個秘密壓了十多年,忽然被人發現,早就嚇傻。又因為是鄉下人,沒什麼見識,明明有些懷疑,卻不敢貿然行動,謝黎順利走出院子。

他腳步不急不緩,衝著門板後的絮兒使了個顏色:走。

絮兒隔著牆,咬牙瞪了屋裡看不見的兩夫妻一眼看,眼裡淚水止不住,狠狠心擦乾淨,跟上謝黎的腳步。

出了陳家夫妻的院子,兩人正要離開。

圍在外面的小孩子又一次好奇地圍了上來,還帶來了一個新的小姑娘。小姑娘看著絮兒,似乎認出了絮兒,指著她納悶道:“大丫?你怎麼穿著這麼好看的衣服?”

謝黎心裡一個咯噔,來不及解釋,抱起絮兒往身後一放,奪路而出。

身後,是遲鈍了幾秒鐘,回過神來的陳家夫妻:“大丫?”

兩人對視一眼,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先從地上爬起來衝出屋子檢視情況,看到謝黎遠遠的身影,立刻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那個人揹著的,分明明明就是死丫頭!

陳家男人著急道:“大丫頭和人回來,聽到了我們的話,故意詐我們!”

陳家娘子狠狠地一巴掌砸在男人頭上,兇悍道:“你少屁話,快點叫人追!”

陳家男人連忙張開手捂著腦袋,想叫人追,卻不知道怎麼開口,一時卡了殼。

陳家娘子恨鐵不成鋼,又是一巴掌砸在他腦袋上,推開他:“滾開,老孃自己來——”

“來人啊,快來人啊,有人進村偷孩子了!”

什麼,偷孩子?男孩還是女孩,男孩可不行。女孩?女孩也不行,那可是能夠賣錢的。

村民們心裡閃過這個念頭,一窩蜂從各自家裡衝出來,手裡拿著鐵鍬和鋤頭,到處探看:“哪裡,哪裡?!”

陳家娘子很有巾幗風範,遠遠地一指前面謝黎身影。

這時候,謝黎的身影已經快要看不清了,大家只能看見一點尾巴,模糊看見他背上有個孩子,來不及思考是誰家的,火氣上頭,一揮手道:“追,把人追回來,打死不論!”

古代是氏族式管理,一個村的同姓居住在一起,村長身為大家族裡輩分最高的人之一,往往擁有執法權、立法權和生死決策權。他說打死不論,只要沒人報官,這件事就定性了。

一時間,村民們癲狂大吼道:“追,打死就地掩埋!!”

……

“少爺,我們走小路!”

謝黎身上的絮兒只恨自己年紀小,步子小,拖累了謝黎,著急道:“我們走小路,進山,避開他們就行了。”

“不行,車伕還在外面等我們。”謝黎呼吸急促,解釋道,“我對山裡也不熟,進去之後,一定會被他們甕中捉鱉,還不如追上車伕,坐馬車回鎮上。”

只要脫離了陳家村的範圍,回到鎮上,就是謝家的主場,這些個無知的村民,個個都要承受來自謝家的報復。

還有,絮兒的身世……

身處於忙亂中,謝黎沒有太多的時間去思考,只能用微弱的思緒震驚。

記憶再一次騙了他。

前世,原主沒有帶絮兒回陳家村,這個秘密封印到死。這一世,他無意中帶著絮兒回陳家村,意外解開了這個秘密,原來絮兒的身世這麼離奇,記憶完全做不得準。

他要如何處理這件事……

“少爺,快點,他們要追上來了!”

絮兒著急的聲音打斷了謝黎的思考,謝黎冷靜下來,加快步伐,再一次拉開了和身後的距離。

“少爺,快到了,你放我下來吧!”

“不用。”謝黎冷靜拒絕,遠遠能夠看見馬車的身影,才露出一點喜色,高聲叫道,“孫大叔,掉頭,我們回鎮上!”

“謝少爺,怎麼了?”

馬車是租來的,車伕也是租來的,和謝黎的默契基本等於零,聽到謝黎的提醒,不但沒有掉頭,還下車靠近走了幾步,詢問謝黎的意思。

還好,正是他往前靠近,看清了謝黎身後烏央烏央的一群人。

車伕臉色頓時變了。

都說窮山惡水出刁民,在外行走,這種封閉小村子和山匪一樣危險。車伕有經驗,看他們來勢洶洶,轉身收起馬凳,牽著馬的韁繩連忙調頭。

“快點,快點,我的馬祖宗誒,你倒是快點啊。”

好不容易成功調頭,車伕一屁股坐在車轅上,鞭子眼看要揮下去,看了眼謝黎,眼底閃過一絲不忍,拋下馬凳:“謝少爺,你快點。”

“來了!”

謝黎腳尖一點,在關鍵時刻藉助馬凳衝上了馬車。

上車後,他險些因為用力過猛險些衝過頭,掉到馬車另一端去,還好車伕拉住了他的手。

“謝少爺,坐好了,我們要出發了!”

車伕揚起鞭子一揮,發出清脆的空響,拉車的老馬發出一聲嘶鳴,邁開蹄子跑了起來。

謝黎松了口氣,穩定住身體,將絮兒往車廂裡面一塞,回頭看身後的場景。

陳家村的人終於追到了小道,卻只看見謝黎坐上馬車離開,氣得狠狠地跺腳。陳家夫妻不敢放過謝黎,拼命地鼓動大家繼續追,大家還真的又追了一段路。

可惜,馬車已經跑動起來,並且不斷加速,他們追不上了。

最後,陳家夫妻臉色煞白地瞪著馬車,放棄了。

……

“少爺,怎麼樣了?”絮兒掀開簾子問。

謝黎瞥她一眼,笑了笑,輕喘道:“沒事了。”

“太好了!”絮兒大喜,一同看向後面,慶幸地拍了拍胸口,“還好少爺你沒有聽我的話,不然我們剛才肯定完了。”

絮兒在陳家村長大,知道陳家村的情況。

就算是陳家夫妻偷偷換了她,為了維護陳氏一族的榮譽,村長也不會給她公道,反而會下令將她處死,掩蓋這件事的真相。

多虧了少爺,她才活下來,而且……

“少爺,謝謝你。”絮兒歪著頭,勉強擠出一個笑,看著謝黎說,“謝謝你幫我問出了我的身世。”

謝黎一頓,凝視著絮兒,心裡嘆氣,揉亂了她的包包頭。

這趟陳家村之行,他猜中了過程,沒有猜中結局。

如果僅僅發現了家人的真面目,絮兒或許尚不會如此難受。可是,忽然得知自己原來是大戶人家的女兒,卻要忍飢挨餓長大,絮兒的心情該是如何複雜?

謝黎說:“回鎮子上,這件事再細說。”

絮兒的身世揭露,不知道是好是壞。

如果找到她的親生父母,她固然不用在謝家做小丫鬟,可以衣食無憂。

可是,如果對方家世厲害,他一個普通商戶之子,到那個時候,卻沒有了保護絮兒的能力。

作者有話要說:  推文:《權臣的白月光》by深碧色,喜歡可以收藏。

文案:雲濃死在宮變之中,再醒來時,成了個父母雙亡寄人籬下的落魄孤女。而她後宅中養著的那位面首,大權在握,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雲濃想了想,

決定憑著多年瞭解,自薦枕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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