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四十二章 寶玉捱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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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寶玉自打出生,一落胎胞嘴裡銜玉,乃大富大貴之相,賈母愛他如珍寶,權當眼珠子在疼,打小就養在身邊。安排他住在賈母的碧紗櫥內。林黛玉自來到賈府後,賈母見她生的嬌柔可愛也曾動過在她住府裡這段時間,將她養在身邊寵愛的念頭,曾向賈敏提過此事,賈敏借黛玉身體柔弱需要靜養,賈母便打消了此念頭。

賈母疼惜賈敏,便將自個兒一溜五間大房西廂房的依梅遠整理乾淨讓他們住下,賈寶玉與林玄玉的住處相隔不遠,皆在賈母大院內。

賈寶玉與林玄玉兩人下了學後,便急急忙忙的欲回房中盥洗,將身上被潑脹的衣服換下,免得驚動其他人,搞的闔府皆知,傳去賈政耳中。

兩人一溜煙的從月洞門跑了出來,方要轉過彎來,不想對面來了一個人正往裡走,可巧撞了個滿懷,只聽那人喝了一聲“站住。”

賈寶玉與林玄玉唬了一跳,抬頭一看,不是別人,卻是賈寶玉之父賈政,亦是林玄玉的二舅舅。

要問天不怕地不怕,乖張任性的賈寶玉在賈府中最怕的是誰,既非讀書寫字,只獨獨面前的賈政是也,唯他更有何人。那就彷彿那老鼠見到貓般。

賈寶玉週歲時,賈政便要試他將來志向,便將那世上所有之物擺了無數,與他抓取,誰知他一概不取,伸手只把那些脂粉釵環抓來,賈政便勃然大怒:“將來酒色之徒耳。”因此便對這個淘氣異常的兒子不大喜歡。不曾想他稍微長大點後,嘴裡便常常掛著“女兒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肉,我見了女兒便清爽,見了男子便覺濁臭逼人。”賈政當時聽了這渾話渾言,火冒三丈。

偏偏賈母依然如故的將他當命根子一樣寵溺,而賈政為人端方正直,謙恭厚道,深受儒家思想薰陶,及其孝順賈母,每日必晨昏定省,從不落下。在賈母的阻擾下,對乖張逆行、只知內帷斯混混的世魔王賈寶玉的行為舉止,便只能聽之任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心中乾著急,使不上力氣,暗下卻怒其不爭。

賈政今日心情大好,因昨日與林如海、劉墉相談甚歡,今個兒急於前去觀摩王羲之真跡,信步向依梅遠行來。

偏巧兩方撞了個正著,賈政定睛一看,正是那不孝子,滿身墨汁,身形狼狽,再一瞧林玄玉的那件白色華服上顯眼墨跡,黑白相間,十分刺眼,賈政熟悉賈寶玉秉性,從素日行徑便可窺知一二,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端好的一個心情被破壞,斷喝道“站住。”

賈寶玉見來人是他父親,不覺倒抽一口冷氣,渾身發顫,唬的骨軟筋舒,只得垂首一旁站了,林玄玉禮貌的叫了聲“二舅舅。”便也微微垂著腦袋,看不清他眼中神色。

賈政一向欽慕林如海包讀詩書,滿腹經綸,對林玄玉倒十分喜悅,便和聲說道“怎的搞的一身墨汁。?。”

林玄玉沒了往日那似笑非笑的笑容,臉上滿上正經,恭敬的回道“今日太爺因家中有事情,提前回家了,佈置了作業,便讓我們自學,這墨汁是做對子的時候不小心沾上的。”

賈政見林玄玉行止落落大方,談吐揮灑,心下十分滿意,拈著鬍鬚笑了笑,餘光瞥見避貓鼠般、臉色煞白的賈寶玉,見他臉色惶恐,兩相比較下,越開越覺得此子不爭氣,不求上進,一股無名火燃氣,劈頭蓋臉對著賈寶玉喝斥道“畜生,斷是你見太爺不在,別人又管不得你,便胡作非為,學了些精緻的淘氣,你如果再提上學兩個字,連我也羞死了,說說太爺今天佈置了什麼作業。”

賈寶玉聽見賈政臉色陰沉,一頓沒頭沒臉的訓斥,連大氣都不敢喘,餘光瞥見四周無路人經過,心中暗暗驚魂,囁嚅了半天,沒說出口。

林玄玉微垂著腦袋,畢恭畢敬的一副聆聽教訓的模樣。

賈政見賈寶玉唯唯諾諾,全無往日慷慨談吐,應對不如往日,這一來倒真的氣上了三分,冷著臉,喝令道“那些跟著你的人,也不好好跟著上學,縱容你學著精緻的淘氣,等我閒一閒再去揭了他們的皮。”

賈政又詢問了林玄玉今日太爺佈置了那些學題,林玄玉對答如流,賈政更是歡喜幾分,瞧著賈寶玉愈加不順眼,不順心,只覺得一口氣悶在胸口出不去,堵的慌,抬頭一瞧,月洞門前的花圃中一排青翠欲滴、枝繁葉茂的常青樹,好似尋見了什麼稱手的東西,賈政也未瞧清到底是何樹,便隨手折了一截。

林玄玉餘光暗暗斜覷,只見一大截粗壯圓錐狀花柱,堅韌帶著磊磊的黑色倒卵的葉綠的珊瑚樹枝被賈政拿在手中。

賈政怒罵道“作業的孽子,不好好讀書,整日不務正業,竟想著如何淘氣,連帶著外甥也被你牽累,說出去只怕丟了我們老賈家的臉面,今日非揭了你的皮不可。”說話間便一下抽了過去,啪的一聲響,打在賈寶玉的小腿上。

賈寶玉見賈政拿著樹枝猛的抽了過來,力氣又大又狠,隨著賈政的動作,只見黑色的果子譁啦啦的往下掉,先是一愣,接著一陣抽痛,生疼生疼的,賈寶玉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加上又年幼,便哇的一聲嚎啕大哭起來,卻又不敢躲閃。

林玄玉一旁勸說道“二舅舅,都是外甥的錯,沒盡到做哥哥的責任,我們真的是練習寫字的時候,不小心打翻了墨汁,潑了一身的。”

這不說還好,一說賈政心中愈加氣憤,他還不瞭解這個孽障,讀書寫字那簡直就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堪稱奇蹟,又接連抽了好幾下。

賈母聽見賈寶玉已散了學,在家中左等右等,不見他影子,唯恐他被誰絆住了腳,唬了膽,心中焦急,便打發了身邊琥珀去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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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剛來到院,遠遠便聽見悽慘可悲的哭聲,緊忙加大了步伐,看清之後,心中驚呼不已,連忙轉身回去通知賈母。

林玄玉遠遠便瞧見賈母微微顫顫的身影,一把抓住賈政手中的珊瑚樹枝,懇求道“二舅舅別打了,都是外甥的錯,外甥愧對舅舅。”

賈政看著這個不知悔改,只知通哭流涕,連躲一下都不會的忤逆子,氣的吹胡子瞪眼睛,心中猶不解氣,又見林玄玉苦苦哀求,樹枝被他抓在手中,只得一腳揣了過去,賈寶玉霍然間被踹了個正著,踉蹌下倒退了幾步,那小身板便被踹翻在地。

忽聽不遠處丫鬟說道“老太太來了。”

一句話未了,只見賈母扶著丫頭,氣喘吁吁的走來“平日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唬的他膽子,弄的他見了你跟個避鼠貓似的,如今剛好了點,便到我這裡打打殺殺,可見沒將我這個老背晦的放在眼裡,是嫌我們礙的你眼了。”

賈政見他母親來了,又急又痛,連忙扔掉手中珊瑚樹枝,迎了上去,躬身陪笑道“這天高氣爽的,母親合著該去賞花觀景,有話只該叫了兒子進去吩咐便是了。”

賈母啐了他一口,險些噴了賈政一臉,賈政不敢躲閃,賈母怒罵“我呸,賞花觀景也得我這個老背晦的有命才是,平日裡我看不到也便罷了,只當你做父親的管教兒子,如今倒好,跑到我這院子裡喊打喊殺的,不將我這個老婆子放在眼裡,我也只當生了沒生了好兒子,還不出去。”

賈母一把推開賈政,一邊的琥珀、鴛鴦扶著他手走去賈寶玉身邊,一看之下,只覺的頭暈目眩,眼前發黑,只見賈寶玉衣衫凌亂,臉上淚痕遍佈,上面瘢痕點點,小腿處的中褲都已被抽的翻卷開來,白皙的小腿一條條醒目的青紅抽痕,寶玉整個人已經昏厥過去。

賈母險些暈倒,琥珀鴛鴦緊忙幫著揉胸口順氣,抱著寶玉哀哭“我的心肝兒啊,我的肉啊,你這個狠心的父親把好端端一個珠哥打的傻里傻氣的,如今便來折騰我這可憐的金孫子,橫豎是不將我這個老婆子當回事。”

一襲話說的賈政羞惱不已,頓覺無立足之地,連忙賠不是,低頭認罪。

賈母不理睬賈政,只抱著賈寶玉一邊哭,一邊開口怒罵。

得了訊息趕來的王夫人、薛姨媽.....丫頭婆子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腳步匆忙的趕過來。

王夫人見賈母抱著賈寶玉,也不敢斷然撲過去,只得老淚直落,手中緊緊攥著絲帕,蹲在賈寶玉身邊婆娑著他的臉,再而輕輕掀起那薄薄的中褲,臉上猶如下雨了般,珠線下滑,兒一聲,肉一聲,呼喚著“老爺,珠哥如今被你打的沒了精氣,成日裡萎靡不振,如今就算寶玉行為偏差,你也不該在外人面前責罵怒打,難道你還想將寶玉打死不成,叫外人看我賈家笑話不成。”餘光狠狠的瞥了一眼,垂著腦袋,悶不吭聲的林玄玉,目光恨不得將他靈凌遲處死,這妖孽來了第一天便惹的寶玉摔玉,第二天便被老爺兇狠的鞭打。但凡沒一點好事,權是些禍端災難。

林玄玉透過眼角的餘光,見王夫人眼中閃爍著恨不得將自己挫骨揚灰的冷意,心中冷笑,卻不置一詞。

裡三層外三層的人都圍了過來,將賈母、王夫人、賈寶玉圍在其中,紅眼睛的眼睛,輕掩臉面無聲哭泣者有,滿心委屈的也有,灌水的灌水、打扇的打扇....凡是種種,舉不勝舉。

一時得了信的王熙鳳、李紈等人慌忙帶著丫頭婆子也趕了過來,此時薛寶釵、三春也在場,默默的垂著淚。

王熙鳳勸解了一番,方漸漸止住,王熙鳳見裡三層外三層的人,衝著幾個媳婦老婆子罵道“糊塗的東西,也不打點眼色見的,沒見著老太太、太太、寶玉還在地上坐著,還不去攙扶起來,將寶玉抬到屋子中,還不去快點下貼請太醫來瞧瞧。”

丫頭婆子連忙七手八腳的將寶玉抬起,去了屋子中,鴛鴦琥珀攙扶起老太太,薛姨媽和王熙鳳將王夫人也扶了起來。有人應了聲去請郎中。

賈母狠狠的瞪了一眼賈政,怒道“出去,免得我這個老背晦的礙了你的眼,壞了你事。”

賈政見賈母餘氣未消,再瞧流著老淚的髮妻,又見一群紅著眼眶的眾人,心中有些後悔自己的行徑,在賈母虎視眈眈的眼光下,躬身退出了院子,不敢跟上去。

賈母眼斂下翻,看著地面上粗壯的樹枝,斜睨了一眼林玄玉,在琥珀鴛鴦的攙扶下微微顫顫的走了回去。

眾人離開後,林玄玉才抬起頭來,眉梢微微上揚,臉上卻是一臉悲慼的表情,迎上得了信趕過來的邢夫人及一群丫頭婆子,邢夫人說道“寶玉就是這個脾性,成日裡胡摔海打慣了,怨不得你,估計姑太太也得了訊息,怕是在趕來的路上了。”

說完便帶著丫頭婆子急急的往裡趕去。

賈敏帶著付嬤嬤初夏、白露及一些老婆子丫鬟過來後,仔仔細細的將林玄玉身上檢查了遍,見無大礙,只是濺了些墨汁,方將心放下肚子。

賈敏瞧了一眼不遠處腳步忙亂的身影,瞥了一眼從身邊經過身形匆匆的太醫,對著付嬤嬤說道“媽媽先帶大爺回去,免的讓小玉兒在家等得心急了。”

說完話,便帶著初夏等人去了賈母處。

林玄玉回到院子中,王嬤嬤、範童顏恭四位嬤嬤並著雨蕊、秋楓、雪雁,春鸝等簇擁著黛玉迎了上來,林玄玉見黛玉眸中含淚,珠光點點,香腮掛淚,淚痕斑斑,好不可憐,黛玉見著林玄玉便撲如懷中,抽抽泣泣道“哥哥,你被打了?。”

林玄玉接過秋楓遞過來的娟帕幫他眼淚擦乾,斜覷了一眼王嬤嬤,王嬤嬤低聲說道“剛剛賈府派人過來通知太太,太太得知了訊息趕了過去,躺在床上的紫鵑想必是聽茬了,便急急的過來跟姑娘請稟去老太太那邊過去看看。”

林玄玉心中陰冷的哼了一聲,既然你如此惦記賈府,倒不如成全了你心意又何妨,而妹妹這些淚水權當替母親還了賈家養育之恩了。林玄玉牽著黛玉的小手,哄道“你瞧哥哥好好的,只是寫字的時候不小心打翻了墨汁,衣服才變成這樣的,哥哥還擔心衣冠不整,被妹妹笑話呢。”

黛玉見自家哥哥只髒了些衣服,其他倒是乾淨整齊,便也止了淚水,偏著腦袋,抿著嘴笑道“哥哥也學著淘氣了,平日裡那鸚鵡每次扇了我一頭灰,哥哥便打趣我,這次倒輪到妹妹來笑話哥哥了。”

林玄玉討好的笑著“好,妹妹想怎樣都取笑哥哥都好,只是別在院子中,哥哥臉皮一向薄的很,怕丟了臉面。”

黛玉聽了輕笑不已,心中卻有些不喜寶玉,怎的哥哥每次和他在一起都沒好事,總是被無辜牽連,以後得讓哥哥遠點他點,心下暗暗打定主意。

林玄玉送黛玉回了房間,陪她閒聊了會,狀似無意的打聽出今日有哪些人來過院中,同黛玉說了些什麼話,便吩咐幾位嬤嬤、丫頭好生服侍著,回到屋中盥洗去了。

林玄玉洗漱完畢,穿戴整齊後,去了劉墉住處。兩人也未多閒聊,見天色已晚,賈敏未歸,到了晚膳之時,便一同去了黛玉處,陪她吃飯,飯後在院子中散了會步。黛玉喜歡頌詞歌賦,劉墉便給她講解了新穎別致的詩詞,讓她去慢慢體會其中深意,韻味。

林玄玉見賈敏回來後身形疲倦,便讓初夏服侍賈敏去休息,暗中叫了白露過來,將今日在賈府發生的事情一一道來。

林玄玉聽了白露的話後未置一詞,便讓白露回去,林玄玉抬起頭看著對過的劉墉,置之一笑。

劉墉心中咯噔一聲,將身體坐的筆直,如標杆,嘴裡蹦豆子一樣說道“今兒個有個老太太帶了個小娃娃拜訪璉二奶孃,還聽說有位賈大爺來訪,寧國府的一位俏公子還去了璉二奶奶處借了一架玻璃炕屏說是明日接待一位要緊的客,你說會不會是那位賈大爺呢。”

林玄玉眉毛都未動一下,只微微用手託著下頜,冷厲的眼神掃向劉墉,劉墉急忙道“絕對不是我愛八卦渾聽,都是劉晨、劉安兩個小子沒事幹,也不知從哪裡聽來的,哦還有那位賈大爺既是賈雨村賈老爺,就是當年被你一口回絕了做妹妹夫子的那位。”

林玄玉微微眯起雙眼,半響悠悠說道“看樣子別人是等不及了要出手,有些事情得提前安排了。”

劉墉皺著眉頭,有些擔憂的說“你不會還想著去邊關從軍這檔子事吧,手握重兵是固然好事,可是伯父伯母妹妹會同意嗎?。”

林玄玉一挑眉毛,嘴角微微上翹,漫不經心說道“文不是有你麼,反正母親將你當兒子在養?”。

劉墉慢吞吞說道“可眼下並不是致仕的大好機會,得等上個幾年。”

林玄玉冷哼一聲“你知的倒多,成日就知道裝傻騙劉伯父,要是劉伯父聽到你今天的話,不撕爛你的耳朵才怪。”

劉墉嘿嘿一笑“這不是和你在商量麼。”

林玄玉懶得搭理他,拍了拍劉墉肩膀,神秘說道“出去走走,或許老天賜良機給我,不論你是真傻也好,假傻也好,這三四年你得呆在我父親身邊,教導黛玉功課。”

劉墉保證道沒問題。說話間兩人便大踏步向外走去,只帶了林貿、林華、劉晨、劉安,及四個暗衛。林玄玉倒不擔心賈敏那邊,早就做了完全的防範,任何蒼蠅蚊子也崩想飛進依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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