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第二百零五章(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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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皇上仍在批摺子呢。”曹昌站在豫章殿, 恭敬說道。

皇后衣著簡單, 挽了個普通的婦人髮髻,加之她原本就長得面容婉約,此刻倒更像是個富貴人家的夫人, 而非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后。

她點了下頭, 柔聲說道:“陛下肩上是大胤江山, 辛勞多載, 此刻又逢多事之秋,萬不能不顧龍體。曹公公, 你常在皇上身邊,也要多些眼色, 決不能只說好話,該勸陛下休憩時,也要進些言。”

“是。”曹昌眼睛微動,彎下腰去:“娘娘掛懷皇上,皇上是知道的。”

皇后緩緩的吸了口氣, 又說:“既然陛下在忙,本宮便不去打擾了。這是我方熬好的杜仲湯,正是入口的溫度,公公替我端進去便是。”

曹昌使了個眼色, 邊上即刻有小內侍上前接過宮女手中的湯羹。

曹昌恭敬說道:“大胤有皇上,有皇后,才是萬民之福。”

皇后微微點了下頭, 那小宮女又拿了個東西交於曹昌和小內侍,這才退到皇后身後。

“那便勞煩曹公公了。”皇后說完,也不久留,這便帶著宮女出了豫章殿。

曹昌轉身進殿,小內侍將湯羹放在一旁桌上,倒退著身子退下,一絲聲響都沒有。

“皇上,皇后娘娘親手煮的杜仲湯。”曹昌拿了銀勺,先在湯中攪了一攪,靜待片刻取出來擱在木案上,這才又連著勺子一起,將湯端到靖文帝面前。

靖文帝看了一眼,那銀勺色澤清透,毫無顏色變化。

可他原本就是個防心重的人,即便是皇后,即便是多年的枕邊人,他仍是提防著。

靖文帝從案上拿來一個小盒,裡面盛著一打乾淨銀葉子。他從中隨意撕了一片,浸入湯中,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

那銀葉子同銀勺一樣,乾乾淨淨。

靖文帝這才要伸手,曹昌見狀,連忙伸手去端碗:“皇上小心燙,還是老奴來伺候著吧。皇上這雙手,那拿的是大胤天下,怎能做這種小事兒。”

靖文帝微微笑道:“朕已這把年紀,又不是幾歲稚童,仍需人來喂的。”

他自己端過碗,抿了一口。

在這寒冬臘月,即便殿內有地龍,可難免還是冷。一碗熱湯下肚,倒真是舒緩了幾分。

靖文帝放下碗,感嘆一句:“許久未曾喝過皇后親手煮的杜仲湯了。當年我還是個普通皇子的時候,每每從練場回來,她就會給我煮一碗。一晃神,已經十多年過去了。”

曹昌笑著端過一杯茶:“娘娘心裡掛念著皇上,可皇上身邊誰不掛念呢。娘娘也是再不方便,可那甘苦與共的心還是在。皇上,藥湯苦口,還是再喝些茶順順。”

“甘苦與共。”靖文帝接過茶盞,抿了一口,冷笑道:“好一個甘苦與共。又琰和他那世子妃,便也是甘苦與共。”

曹昌似是被靖文帝這句話嚇了一跳,一個哆嗦,連忙跪在地上,聲音驚慌:“皇上。”

靖文帝掃了曹昌一眼,淡淡說道:“無妨。這天下誰不是甘苦與共?就算是個普通的農家,也是夫妻甘苦與共的。只是——”他話音一轉,冷聲說道:“就是不知是不是大難臨頭各自飛了。”

曹昌低著頭,緊盯著地面,一句話不說。

靖文帝開口說道:“我倒未曾想到,這江茗竟然是壽謙票號的真正掌櫃。那之前的喬靳不過就是個障眼法!怪不得不緊不慢,原來竟是因為這般。江衡真是養了個好女兒,家財萬貫藏在府中。曹昌,你說說,他是真的不知道嗎?”

曹昌顫顫巍巍的回道:“奴才想,大將軍、不,江衡他應是不知道。”

“不知道?”靖文帝站起身來,看向窗外:“若他真的不知道,怎會跨過嫡女,讓一位養女嫁到天家來?這麼多年,朕待他如何?他卻把東西拱手送到了昭南王府!朕看剝了他江府鎮國二字還算輕的!他包藏禍心,明面上裝著耿直,實際背地裡和殷楚沆瀣一氣!”

曹昌乾嚥了一口,身子愈發貼地。

怪不得讓江衡死守青釦關,他卻去和殷楚合兵;怪不得後來除了戰訊,連摺子也不遞了。

養了個江宛,竟然做出這等賣國之事。仔細想來,其中種種,難道不是江衡監守自盜?

為了給殷楚機會,為了讓殷楚積攢民望?想他好戰之身,如何能甘服於自己平戈戰事的朝政之下?想他江家數代,和北胡不死不休,如何能安安靜靜的看著大胤送出銀兩?

所以這才選了殷楚。

而這江茗便是將昭南王府和江府緊緊勾連在一起的橋樑。至於那江宛,若不是江府管教不嚴,她如何能同那莫赫離有牽扯?

誰知道江衡為拉蕭家下馬,拉太子下馬,竟然將自己的命搭了出去。也算是報應不爽。

靖文帝眯起眼睛。

可沒了江衡,軍事上的制衡便被蕭羅一家獨大。所以自己這才準備了個圈套,放出訊息說是要遷都。

這訊息除非在自己身旁有人,否則無法知曉。除了看看蕭家,看看太子的反應如何,也藉此看看究竟自己身旁有哪些牛鬼蛇神。

若是太子亦或是蕭羅想趁此亂政,那便一手捏住,將他們按打回去。

這天下雖可有朝臣功高,可仍是自己的。

至於太子,畢竟是獨子,日後的江山總是要交付到他的手中,可卻不能讓蕭羅讓皇后有了實權,太子反而成了傀儡。

原本是個好好的計劃,可誰知昭南王府竟然在此刻蹦了出來。

沒了江衡這個靠山便坐不住了?

一名女子竟然坐擁如此財富,殷楚難道不知?不,他定然是知道的。有了這些銀兩,他想要做什麼,自然也是不言自明。

靖文帝低聲問道:“昭南王最近如何?”

曹昌老實回道:“回皇上,仍是以前那樣子。”

靖文帝點了下頭,只要昭南王還是這般樣子,他就不怕殷楚那頭有什麼亂子。這華京城,難道自己沒了,殷疇沒了,就能輪得到個傻子王爺做王位?

至於雍陽關,能將殷楚拖在那裡一日便是一日。如今昭南王便在華京,江茗也在華京,殷楚就算不管自己父親,難道會不管自己的錢袋子?

如今,便是應當防堵,將這有恃無恐的江茗抓起,給殷楚一個下馬威,讓他掂量清楚自己究竟有幾斤幾兩。

靖文帝沉吟片刻,沉聲說道:“朕已調臨安府的籌糧運送至雍陽關,昭南王世子妃此舉實乃詆譭朝廷,禍亂民心。江府同黨,著侍衛親兵速去抓捕,當面宣讀罪狀,打入大理寺待審。”

話音一落,靖文帝突然覺得頭暈眼花,似是什麼都看不清了,眼前所有的東西都有了虛影,心口一陣絞痛。

他一手撐住案臺,轉頭看向那碗湯羹——皇后!蕭羅!

“曹昌!”靖文帝低吼一聲。

“奴才在。”曹昌不知何時站了起來,立在一旁,關心的看向靖文帝:“皇上,這是怎麼了?”

“皇后——大逆!”靖文帝掙扎著說出這幾個字,便再也說不出一句話,頹然的倒在地上。

“皇上,皇上。”曹昌走了過去,小聲喚了幾句,便再也不說話。

他也並未叫人,只是在此處等了許久,見靖文帝再也沒了聲響,這才開口,驚慌失措地喊道:“來人啊!快傳太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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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內侍們急匆匆的衝進豫章殿,曹昌一面叫人將靖文帝妥善抬到一旁軟榻,一面吩咐道:“皇上方才有話,速速叫三衙的人去辦了。”

“什麼話?”那小內侍問道。

曹昌沉默了一瞬,說道:“昭南王世子妃詆譭朝廷,禍亂民心,著皇城司速速帶入宮中,等候發落。”

“是。”那內侍急忙領命去了。

太醫們急急忙忙的趕來,曹昌這便又去,將方才的情況說了一通。他一抬頭,皇后不知何時來了,正站在豫章殿內,那案臺上的湯羹仍在,並未有人管。只是方才靖文帝喝的那盞茶,不知何時不見了蹤影。

“娘娘。”曹昌小聲喚道。

皇后掃了他一眼,輕聲問道:“皇上如何了?”

曹昌眼眸微動,突然朗聲說道:“娘娘,您切莫動案上的東西,免得奴才說不清。”

房間裡的眾人目光朝著這處看來,曹昌又說:“奴才不是那個意思,娘娘一片心意為皇上煮了湯羹,可還請太醫來瞧瞧,是不是藥性相沖,也好及時對症下藥。”

皇后面無表情的說道:“好。”

她退後一步,看著兩位太醫走來,端走那案上的湯碗,還在一旁說道:“是杜仲湯,若是太醫有何不好確定的,也可去慈元宮看看。”

待太醫走了,皇后走到曹昌身旁,冷聲說道:“公公為何這般害怕呢?本宮心裡有數,定然不會要你性命。日後太子繼位,仍是要靠公公出力。”

曹昌方才大聲引人注意,說出那般話語,正是要防著皇后殺人滅口。他只低著頭,輕聲說了一句:“皇太后安泰。”

“方才見個小內侍跑出殿去,所為何事?”皇后問道。

曹昌如實答道:“今日太和樓義賣,為雍陽關籌銀,皇上說是禍亂民心辱沒朝廷,派人去傳令皇城司抓人。”

“又是喬靳?”皇后對此事並不放在心上,輕飄飄地問道。

曹昌小心翼翼的回道:“不是,那太和樓和壽謙票號的掌櫃,原來是昭南王世子妃,江家找回來的那個親女——江茗。”

皇后猛然停住腳步,轉頭厲聲問道:“是誰?!你再說一遍!”

“昭南王世子妃,江茗。”

作者有話要說:  所有發生的事情,在靖文帝和蕭羅的口中都有另一種能說通的路線。靖文帝也在提防蕭羅的,只不過只把他當做權臣當做國舅,而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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