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哥，你怎麼又來了？”碧淇正照顧毒蠅卵，扭頭發現路易。“幫我拿點柴火過來，對，就是那堆。”

路易一手捏著鼻子為火堆添柴。他與碧淇身處堆滿死靈生物屍體的大棚，棚內持續燒水保持溼度和熱量，好讓蠅卵順利孵化，代價是高度腐敗的屍體會散發濃烈惡臭。“走了。”

“去哪兒？”

“元帥召集團長，你也一起去。”

碧淇忸怩起來：“我要不要先洗個澡？”

“你也知道自己臭啊？！快跟上！”

“等等，我噴點香水！”

路易是第一次參加這種會議。會議地點在大營，當他倆抵達時，發現其餘團長都在。戴著眼鏡，拿著書卷旁若無人翻看的，是第一團團長李爾裡德；站在戰術地圖前端詳、看都不看路易倆人一眼的，是團長中唯一的女性，第二團團長佐伊，一身軍服筆挺幹練，英姿颯爽；和路易曾有一面之緣的是第三團團長洛昂，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色眯眯地打量碧淇的則是第四團團長羅德爾。

元帥還沒來，兩人找了位子坐下，這時依舊在看地圖的佐伊突兀地道：“為什麼死靈法師也來參加會議？”

碧淇指自己鼻子，問路易：“我是不是不該來？”

路易把她手摁下去，朗聲道：“是上級軍令讓我帶她來的。”

這時正好有人進入帳篷，聽了這話，合掌笑道：“是我發的軍令，佐伊小姐，你有意見嗎？”

路易下意識看去，大感驚奇，因為進來的人不穿軍裝，反而穿和碧淇一樣款式的黑法師袍，分明是死靈法師，然而他不需要戴封魔鐐銬！更讓他驚奇的是，佐伊哼了一聲便不作回覆，顯然默許了來者的做法！

什麼時候起，死靈法師在軍中有這麼高的地位？

來者解開法師袍並掛到衣帽架上，只見他穿毛呢背心和白色襯衫，配合他二十來歲素淨的臉，乍一看就是普通的富家公子，絕對讓人聯想不到他是死靈法師。他走到路易面前，伸手：“你好，路易，我們應該是初次見面。我叫維克多?馮?杜姆。”

碧淇誇張地倒吸一口冷氣：“你，不不，您是杜姆家族的成員？”

“是的，很高興認識你，碧淇小姐。”維克多轉而和碧淇握手。“如果沒有汙穢毒蠅，像你這樣的人才就被埋沒了。若你有閒暇，務必允許我前往學習您的培育技藝。”

“一定，一定！我會去學習的！”碧淇都語無倫次了。

等維克多走開，路易低聲問：“杜姆家族？很出名嗎？”

“不是你們亞斯坦特的貴族，而是黑暗教會的家族！”

黑暗教會早年間是一個鬆散的組織，成員們各行其是，是四位強者各自聚集人手、形成家族，這才把黑暗教會經營起來，這即是四大執事的由來。家族之間的關係錯綜複雜，可能上半年還在傾軋，下半年就在合作，他們的想法很大程度影響了黑暗教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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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行動方針（比如格里高利家族和古德森家族都曾想捕捉白骨暴君，於是教會對黃昏帝國採取敵對態度）。但是大執事之位並非牢牢被家族把持，與其說是只有族長才能擔當大執事，不如說是只有大執事才有資格成立家族。

格里高利家族犯的錯誤讓他們失去了一位繼承人，損失控制在最小範圍，但古德森家族的決策讓黑暗教會承受巨大打擊，族長自覺辭任大執事，交出多年培養的羽翼（全被派到亞斯坦特軍隊作為“顧問”），以作保全骨幹的代價。但這還不夠，其他家族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猛獸，它們迫不及待想要把古德森家族瓜分乾淨，最好連古德森這個姓氏都不要留下。

“因為我老師是古德森家族的附庸，所以我也算是他們一份子，被送到軍中。理論來說，杜姆家族根本沒必要派遣成員，尤其是這一位……他的名字中帶了‘馮’，說明是杜姆家族直系，結合其年齡來看，很可能是順位繼承人！”

“美女！那種娘娘腔有什麼意思，想不想嚐嚐真男人的滋味？”在倆人竊竊私語時，第四團團長羅德爾湊過來，滿臉淫笑。

碧淇沒有生氣，反而驚喜：“美女？我嗎？”

路易翻了個白眼，罵道：“滾一邊去，羅德爾。”

“幹嘛幹嘛，他誇我是美女哎。”

“你懂個屁啊傻女人？！不要和他扯上關係。”

羅德爾用力拍了拍路易的肩膀：“夥計，你這話太讓我傷心了，我明明和你是一夥的。把她調到我這裡好不好，我活了這麼多年什麼女人都玩過，就是沒玩過女法師。”

“誰他媽和你一夥？”路易撥開對方毛茸茸的粗手。

前三位團長都是守護英雄的學生，能和他們平起平坐的不止路易一人，還有新近升職的第四團團長羅德爾。羅德爾是個其貌不揚、舉止粗俗的中年胖子，和他相比，路易簡直能稱為貴公子。這是個殺人犯，家境貧窮，又好吃懶做，沒有正當營生，一直小偷小摸；在黃昏帝國侵略的時候，他趁亂搶劫殺人，罪行累累，就在上絞刑架的前一天，新元帥宣佈把所有囚犯調入軍隊、組建第四團，他便機緣巧合地苟活下來，再憑藉軍功一直往上爬，成為團長。

羅德爾嘿嘿笑道：“小老弟脾氣很暴躁啊？”

路易臉部抽搐：“我已經很他媽客氣了。”

不遠處維克多拿著資料翻看，不時抬頭看看路易和碧淇。第五團團長路易，是這裡資歷最淺的，同時也是這裡最年輕的。

“臭嘴”路易：50級，人類（亞斯坦特人）。因為想保護參軍的哥哥，所以才不顧父母的阻撓一同參軍，陰差陽錯地比哥哥晉升更快。罵人話一套一套的，不討人喜歡，之所以到現在還沒被士兵捅死是因為他指揮確實有方。本來脾氣就暴躁，哥哥戰死之後變本加厲，開始頂撞上司。有絕佳的戰場運，麾下減員率一直為全軍最低，由此引起元帥注意，得到提拔。擅長技能有【理性視界

】、【索命箭雨】、【群體疾行】。參戰時友軍及所率領部隊每陣亡一個單位，所率領部隊士氣值+1，每溢位1點士氣值則所率領部隊提升1%攻擊力（上限為25%）。

汙穢小姐 碧淇：55級，人類。因為童年時被繼母逼著每天做家務，所以非常、非常、非常厭惡做家務。為尋求殺死繼母的方法而成為死靈法師學徒，但發現要從僕役做起，於是在殺死繼母之前先殺死老師。霸佔老師的研究室後試圖自學成才，但在死靈魔法方面沒有天分，被黑暗教會派到軍隊，結果大放異彩。和外表不一樣，有著不為人知的少女心，會在床頭貼上偶像的畫像。對帥哥沒有抵抗力。擅長技能有【麻痺術】、【變異孵化】、【汙濁之球】。不會遭到汙穢毒蠅及其變異種的攻擊。

“有意思，我第一次見到守護靈。就算這裡人全都戰死，路易也能活到最後吧。”維克多自言自語。

他是亞斯坦特軍中唯一一位無需戴上封魔鐐銬的死靈法師，之所以能獲得自由，是因為他主動請纓，配合軍方。他認為這是一次機遇。黑暗教會已經不可能再躲藏於陰影中，但也不夠資格站在陽光下。再不做出改變，福音大陸會容忍黑暗教會繼續存在嗎？如果認為僅僅交出人質就可自保，那就太天真了。

說到底，杜姆家族和之前兩個家族的行動方針一樣，都是在與死靈生物的交鋒中得利，不同的是維克多眼光與那些庸俗之輩不一樣，就算把死靈王者抓來當奴隸又能怎樣？能對抗畢格鮑沃？能對抗教廷？黑暗教會缺乏的是正統名聲，如果能站在大義一邊，減少各國敵視，名正言順地補充新血繼而壯大，才是正路。世界公敵已經由黃昏帝國來擔當了，黑暗教會沒必要搶著觸黴頭。

就在路易和羅德爾快打起來、其餘人都沒打算勸阻的時候，帳篷門掀開，傳令兵喊道：“元帥到！”

披著軍大衣的元帥走進來。

他花白頭髮亂糟糟的，眼袋深深，胡茬唏噓，胸口項墜是一枚扳指。他邊走邊道：“羅德爾，滾回你的位置上，別在我的眼前和同儕打架。”

羅德爾立馬一個立正加軍禮，肥肉亂顫：“是，元帥！”

李爾裡德收起書卷，佐伊離開地圖，洛昂主動上前為元帥取下大衣，只見元帥兩條手臂萎縮，像是皮包骨頭，沒有一點兒肌肉，慘不忍睹。

維克多為元帥拉開椅子，輕聲道：“人到齊了。”

“那就開始吧。都就座。”

被路易摁在椅子上的碧淇痴痴傻傻：“他不是大帥哥嗎？怎麼和我聽說的不一樣啊？”

“雅人”奧利弗?奎恩，優雅之蘭斯洛特最出色的學生，原本已隱姓埋名，是被國王親自請回來當元帥的，一來固然是資歷老、能服眾（畢竟英雄的學生個個眼高於頂，誰都不服誰），二來是他出奇的不會受到原軍部的牴觸。

元帥：“本次會議主要討論如何剿滅叔本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