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之城”，聯合科研中心。清沂正仔細聽著費馬胡吹大氣。

在研發死靈獸、死靈奇美拉後，費馬已逐漸摸索出將兩個以上死靈生物合成的門路，只不過這路子很容易走歪，很容易合成一些不倫不類的怪物。再到“胚體Ⅱ號”需新增特殊材料才能進階時，他參與鑽研，忽然開竅，總結出三種合成的路子。

第一種，將死靈生物與機械融合，以機械補足死靈生物的缺陷，或者新增本不具有的功能。原理是屍細胞不會對異物排斥，可完美相容無機物。

第二種，將死靈生物與死靈生物融合，製造新生物。不過這個技術難度太大，回報太小。製造出的死靈奇美拉和憎惡都算是失敗品，遲早會被精神烙印反噬而死；製造胚體的成功率過低，聯合科研中心也沒有那麼多成本與時間。

第三種，則是將屍體拼裝後，以一個靈魂為主導，召喚死靈生物，這是【召喚骨獸】的原理。這也是對屍體的大幅度改造，但卻不涉及任何金屬材料。

透過第三種方法，費馬在憎惡的身上發掘潛力。既然屍體上的精神烙印是累贅，那不如刷洗一遍，製造一個空白的身體，再塞入一個空白的靈魂，那麼靈魂與身體就不會互相衝突了。這樣的怪物就被稱為純白憎惡，優點是不再自我消散，缺點是連技能都沒有（這只憎惡獅鷲連飛行都勉勉強強）。因工藝複雜、麻煩，且無法立即形成戰鬥力，所以純白憎惡早就被史上各死靈帝國放棄了，連清沂也不曾聽說。

“沒技能，難道就跟人家玩普通攻擊？”清沂苦笑。

“陛下，其實是有技能的，您還記得死靈水虎魚吧？那就是我的試作品！”以費馬的性子，他哪裡這麼容易被打擊到，反而還興高采烈起來。

死靈水虎魚？清沂想起這個被忽視的死靈家族一員。它的構造和普通魚類迥然相異，直接是一個骷髏頭再加一個魚鰭狀推進裝置，的確是被改造過的。攻擊手段有【啃咬】、【衝撞】。這小家夥的靈魂值比同級死靈生物少得多，不是人造生命，只能算是在一個人造軀體內灌注靈魂之火，和【召喚骨獸】同一原理。

清沂腦筋轉得快，一下就明白個中緣由：“我明白了。目前僅能對中低級純白憎惡寫入技能，對吧。憎惡獅鷲是高階兵種，所以你們無計可施？連斯特潤姆的【死靈附魔】也沒用啊。”

“這個就得靠後面訓練啦。在沃特波勒的反覆調教後，純白憎惡也很可能在戰鬥中領悟技能的。”

（“不是後面訓練，是後天訓練吧！”薛多嚷道）

清沂聽後，也就釋然了。

任何一項科技，可能在剛面世的時候毫無作用，但它都代表技術層面的一次進步，甚至可能引出一個極為有用的新發明。這個生產純白憎惡的科技雖然是雞肋，但卻有個好的地方，那就是可以肆無忌憚地合成怪物，不管它多麼的不合常理！獅子加鷹鷲，那就是獅鷲！馬加鳥，那就是天馬！人加馬，那就是半人馬！

黃昏帝國的生活職業骨幹們可以玩弄死者的身體，將其組裝成種種不可思議的新兵種。往小裡說，可複製出黑色鋒銳特有的兵種——死靈人魚；往大裡說，可以組裝出堪比巨龍、九頭蛇和比蒙巨獸的巨型怪物，別說它們有沒有技能，光是站成一排做戰場推進，都能把敵人嚇尿褲子！

因此清沂哈哈一笑，拍拍費馬肩膀：“幹得好，繼續加油，爭取能給高階憎惡寫入技能！”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費馬鬥志昂揚，單手倒拖比他身子大兩倍的憎惡獅鷲，一溜煙地跑進聯合科研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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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斯坦特，首都。

普蘿汀打開門，奧利弗隨後進入。

這些天來，事無巨細，普蘿汀都一直照顧奧利弗，可說奧利弗身上沒有哪個地方是普蘿汀沒見過的。起初奧利弗還覺得尷尬和羞恥，但隨著心境變化，他開始覺得感動。這個女人就像是聖母，既有美好的情操，又有善良的心腸。她不厭其煩地照顧一個殘疾人，還鼓勵其重拾求生意志。相貌、年齡、身材、談吐、氣質、家世……在這些方面，有千千萬萬人勝過她，但她善良美好的心地卻在百億人之上。

他忽然很依戀這個女人。

這種依戀，不是男女之間的情愛，更像是母子之間的親情。這種被母親細心照顧的感覺，奧利弗已經很多年都沒有了。二十多年前，當他拜在老師門下之後，老師就代替他母親照顧他，但老師只會教導各種知識，無法給予母親般的溫暖。現在，他再一次感受到無微不至的照顧，不由深深依戀。

所以他有時想想，覺得就這樣殘廢一輩子也不錯。

叩，叩，叩。

奧利弗坐下來還沒一會兒，便有人來敲門。普蘿汀正在廚房裡切菜呢，忙不開，道：“門沒鎖，請進！”

推門而入的，是一個袍子白得如雪的主教。他腳下一個由金白二色交織纏繞的光環，紋路複雜，像是一個個旋渦，又像是一圈圈漣漪。被光環力量影響，奧利弗驟然覺得對方很順眼，打心底裡想與對方交談。他定了定身，明白這是效果極其恐怖的光環，足以催眠任何人，改變他們的情緒、心志，然而這光環中又有著最純粹的聖力，不是幻術師那類精神力場。

因此，奧利弗心裡有了底：“您好，正義舞曲（角色原型：群友，亡者?神之舞曲，謝謝你一直以來的支援）？”

“叫我舞曲就可以了。”主教點點頭：“奧利弗先生，我受人所託，為您恢復肢體。”

普蘿汀拿著菜刀跑出來，又驚又喜：“可以嗎？”倆男人都愣愣地看著她，她才發覺不妥，迅速把菜刀藏到身後。

“我不騙人。”正義舞曲走過來，也坐在床上，伸手解開奧利弗的繃帶。他腳下光環的紋路漸漸歸攏、清晰，呈現出圖案。在這麼近的距離下，奧利弗辨認出，這圖案是一個人觸碰另一個人的雙眼，興許講述的是《聖經》中某段故事。

“來之前，蘭斯洛特先生曾讓我帶一句話：‘生活由簡樸變成奢侈很容易，但由奢侈變成簡樸卻很難，你能甘於樸實無華的生活，我很欣慰’。”

奧利弗笑道：“他已經不再是我的老師了，還需要給我上課嗎？”

“也許你不把他當老師了，但他還是把你當學生的。他還說，他對不起你，因為我的出現讓他放棄了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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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我說對不起才對。”

簡單談了幾句，正義舞曲就集中精神，發動魔法，雙手手心湧出一團金光，包裹住奧利弗雙臂斷處，漸漸形成一雙光之手。他的眼睛閃閃發光，就像飛速掠過資料的電腦屏幕。他的舊教典飄起，自動翻開某一頁，一個光元素構成的安琪兒虛像出現。這小家夥翹著光屁股，趴在書頁上，奶聲奶氣地朗誦咒文，輔助正義舞曲的吟唱——這本貌不驚人的教典自帶技能【天使私語】，很可能是件靈魂裝備，多少錢也買不到的！

被金光滋潤著，奧利弗覺得相當舒服，手臂末端像從麻木中甦醒過來似的，逐漸恢復知覺。金光持續十分鐘後忽地消散，再一看，雙手竟然長回來了！而正義舞曲神色疲憊，可見他消耗巨大。書頁上的安琪兒伸個懶腰，徐徐消失，教典合攏，落回正義舞曲手中。

活動著手臂，奧利弗讚歎不已：“謝謝您。恕我多嘴，為什麼您能使用只有大主教才掌握的【痊癒術】呢？”

“因為我是冒險者。和你們不同，我可以學習屬性不完整的三轉技能。有些人連‘領域’都提前學到了呢。”正義舞曲接過普蘿汀遞來的熱茶，抱有歉意地笑笑：“正因為技能屬性殘缺，所以僅僅是幫助你長回了一雙手，不能幫你回覆以前的實力。這雙手和新生兒的手差不多，肌肉鬆弛，無法拉開弓箭，就連提著重物都做不到。”

這雙手的確很脆弱，別說現在用的弓，連入門時練習用的木弓都不知能不能拉開。奧利弗卻挺高興的：“我已經很知足了。失去後才知道珍惜，重新得到後，我心裡只有感恩。”

“你很堅強，也很豁達。戰鬥職業者一旦失去引以為傲的資本，絕對不會像你這般從容。”正義舞曲嘆道。

“不，我也是個普通人，我也有軟弱、消極的時候。是她幫助了我，讓我擺脫陰影。”奧利弗深情地望向普羅汀，普蘿汀只是撩起頭髮，有些羞澀地轉開視線。

正義舞曲仔細打量了一下普蘿汀，對她笑道：“您擁有一顆美麗的心靈，女士。”

“謝謝……啊，您留下來吃晚飯嗎？”普蘿汀說著就要擺擺好桌椅，然後有點發愁：家裡就兩張椅子，還得去鄰居家借。

“不了，我先回去覆命，別讓蘭斯洛特先生太過擔心。兩位再見。”正義舞曲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