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完會後，清沂一看時間，發現該吃午飯了，便摘下頭盔。他忽然看見螢幕右下角在閃爍，那是刀兵無忌的頭像。

又找我閒聊？

開啟聊天視窗，清沂便看見一個觸目驚心的閃電表情，心裡已有不好的預感了。他硬著頭皮看下去……

刀兵無忌：“日你先人闆闆！你幹嘛把‘青碧之夢’賣給‘華夏’的生靈玩家？！多虧那玩意兒，我的小弟都被幹翻幾十次了！你.媽.的你對得起我？啊？啊？啊？”

清沂：“啊咧？‘青碧之夢’是什麼來的？”

刀兵無忌：“我日！你還跟我裝傻！我昨天才從生靈玩家身上爆出一個，屬性那裡清清楚楚寫著‘本物品由黃昏帝國首席煉金術士生產’……你.媽.的你到底想不想維持同盟關係了？！啊？啊？啊？”

清沂：“想……話說你有沒有見過一個叫施勞德?佈雷的商人？”

刀兵無忌：“日，你居然敢轉話題？見是見過，咋啦？他惹著你啦？”

清沂：“不是惹著我了，是惹著咱了。就是他把‘青碧之夢’賣給你對面的生靈玩家的。他將東西賣給陣營衝突的雙方，好賺一筆戰爭財。他就是系統用來制衡我們的程式，在他的調配下，我們只能被他牽著鼻子走，無論想贏想輸都不得自主。”

聊天視窗裡長久的沉默。

清沂：“怎麼樣？”

刀兵無忌：“這人是心腹大患。”

清沂：“我怎麼會不知道？問題是，他本身就是英雄級的，背後還有著一個強大得無法想象的勢力。在沒有積攢足夠的實力之前，我只能按兵不動。不消除這個隱患，我在遊戲中永遠無法自由。”

刀兵無忌：“那就等你60級再說，咱們在遊戲裡碰個頭，從長計議。得了，不說了，我媽又叫我睡覺了。”

清沂：“晚安。”

刀兵無忌：“在國外呆久了，成了假洋鬼子啦？說什麼早安晚安的，嘿嘿，明兒見！”

關上聊天視窗後，清沂才發現，刀兵無忌沒有提到虐殺孕婦的事兒。到底他是沒關注論壇呢，還是有意不觸動清沂神經？不過想來想去，刀兵無忌也只該是沒關注論壇，他可不像是心思細膩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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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電話和小蜜蜂速遞那邊說一下“今天俺不上班了”，清沂就又上線（戴上頭盔時他嘴裡還嚼著比薩呢），進入虛擬世界。

剛上線呢，一團黑色火球便掠過城市上空，在即將射到清沂身上時才減慢速度，當空剎車，剎得火花四冒，卻是一隻寂滅渡鴉。清沂不由感嘆，比起蝙蝠、信鴿這些傳訊動物，寂滅渡鴉真是太拉風了，難道說是《乾坤》系統為了彌補死靈生物的醜陋才創造它的嗎？

寂滅渡鴉在空中打了一個跟斗，就完全恢復了鳥型，然後撲稜著翅膀，降在清沂抬起的右臂上。它的重量很輕，簡直是一團空氣，難怪它能擁有高速。它張開嘴巴，發出一個男聲：“六月陽光，我是‘靛藍星痕’的會長，致命毒刺。所有公會會長都已經上線了，是時候來商討一下奧斯吉利亞的物資分配事宜了。”

厲害！原來寂滅渡鴉能傳達靈魂波長，而不像其他傳訊動物一樣只能傳遞紙條或卷軸！清沂忍不住讚歎一下，才回覆道：“我現在不在奧斯吉利亞，還要呆多一段時間。如果你們很急的話，就坐‘費馬飛艇’來‘等待之城’，我在城主府恭候大駕。”

寂滅渡鴉聽完之後，點點頭，便化作一團黑火疾射而去。清沂轉身，竟發現傍水依山。這孩子滿臉都是失落，也沒看到清沂，就這麼直直地從清沂身邊走過。

“嗨，傍水依山！”

“嗨，六月陽光。”對方轉過頭來，看見清沂，勉強笑笑，打個招呼。

清沂疑惑道：“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為什麼沒和其他會長一起留在奧斯吉利亞，等待分配戰利品？”

“哦，是哦，還有戰利品。”傍水依山道。

“你怎麼了？”清沂搖搖頭：“對了，奧斯吉利亞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你有購買它的權力。我開價五十萬金幣。在如今這個遊戲幣大幅度貶值的時期，算是很便宜你了，換算成美元也才五萬塊而已。五十萬金幣，換一塊足夠支撐公會運作的駐地，還是已成型的城市狀態，不用自己花時間花物資修建，價值絕對在一百萬金幣之上——”

“我不夠錢……我只是一個中學生，每月的零用錢才三塊，就算號召會員出錢，也買不起一座城市啊……”傍水依山苦笑道。“奧斯吉利亞，還是留給你吧……如果你肯給我五十萬金幣的話。”

“是嗎？原來你就為這個而意志消沉啊？放心好了，我有辦法讓你得到城市，因為現在的我也出不起五十萬金幣。”清沂擺擺手。“說不定你一分錢都不必花呢。”

“嗯，謝謝。”

傍水依山還是那副模樣，失魂落魄的，一個人走遠了。清沂看過去，覺得連他的背影都是灰色的。

幹嘛呢這是？清沂想了想，還是把這件事情置之腦後好了。他要操心的事情可太多了，沒空在小事上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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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之城”，手工作坊。

作坊裡差不多一半的幫工都在趕製“費馬飛艇”。他們將烤制過的藤蔓編織成大筐子（手工作坊的牆角還擺了一個半成品，從已編織的部分推測，這是能承載四十人的吧），或者是將殭屍皮剝下來縫製成氣囊，又或者是絞緊麻繩。他們忙得都沒空向清沂行禮了。而另一半幫工正繼續打造各種零件或道具，保證“等待之城”的基礎配件能正常供應。

小心翼翼地從這些幫工之中穿過，清沂來到專屬於費馬的工作臺前。費馬正拎著一張血淋淋的皮，滿臉沉思，似乎能從這張皮子中看到世界的終極真理。

“在想什麼呢？”清沂問。

“食屍鬼的皮膚很堅韌，也有彈性，不至於在灌輸死氣時破裂。”費馬用力抻了抻這張皮子：“如果採用這種新材料的話，‘費馬飛艇’可以多承載一到兩個人……咦，是陛下？沒注意是您，啊哈哈，我正考慮改善‘費馬飛艇’呢！”

“加油，繼續想。”清沂擺擺手。他看看一旁站著的“胚體Ⅱ號”，道：“我來看看你的研究成果，現在方便嗎？”

“當然方便！”

費馬胡亂地把食屍鬼皮子塞進大工具箱中，然後讓“胚體Ⅱ號”躺在工作臺上。不知“胚體Ⅱ號”是不是養成習慣了，一躺下去，前半部分身體就融化，露出深藏於體內的各種機器，根本不需要費馬來動手解剖。一眼看過去的話，胚體的內部情況是相當複雜的，很多清沂之前沒見過的管道充塞在其中，還有不少機件組依附在金屬骨架上。

這是人體嗎？清沂驀然失神了。

“陛下，請看看這些零件！它們組合起來，使得‘胚體Ⅱ號’更加強大！‘強壯者遺骨’我就不說了，然後是……”

“強壯者遺骨”，合金骨架；

“新生者心臟”，反應爐；

“遠望者眼眸”，掃描器；

“旅行者肌腱”，齒輪、彈簧、槓桿組；

“沉思者頭顱”，內存條；

“激昂者血脈”，能量管道；

“雄辯者口舌”，發聲部件。

聽著這些零部件的介紹，清沂不由暗暗吃驚。在這條前人走過的道路上，費馬繼續往前走，而且似乎走得還不錯，起碼跟上了當前魔偶研發的技術水平。就拿以前屬性有些雞肋的“強壯者遺骨”來說吧，裝備後力量增加50%、敏捷減少50%，但是在新增了“旅行者肌腱”後，敏捷和力量穩步提升，“胚體Ⅱ號”的整體屬性已經成為力量增加100%、敏捷增加20%了！而“激昂者血脈”更是可以保障“胚體Ⅱ號”的能量供應充分，攻擊完之後不會出現“硬直”狀態。

“不過，費馬……‘胚體Ⅱ號’自重多少噸了？”

“嗯……”看看地面上那深深的腳印，費馬也有些無奈：“近一噸。”

“它的移動速度雖然上升，但是合金骨架的重量並沒有減少，也就是說，它是以加大能源輸出為代價，強行提高動力的。一旦體內的能量管道斷裂，各機件組的能源供應不足，那麼速度不僅會下降，還很可能下降得比之前更低，我說的對嗎？”

“可是陛下，要是換成重量更輕的合金，就可以減輕重量啦！”費馬不服輸，叫道。

清沂聳肩：“我們有這樣的合金嗎？雖然你是一個工匠大師，但不是一個冶金大師。好，說回來……這些發明用在魔偶上是不錯的，但用在胚體上，真的適合嗎？胚體本身有著強大的恢復力，被打成兩截也不會輕易死去，但是你發明的骨架呢？能量管道呢？它們也能跟著一起恢復嗎？只怕會成為一堆廢鐵，要等你【迴圈再造】後才能再次使用吧！可在戰場上來得及做這些事情嗎？胚體其實不需要這些累贅，你是知道的。在我看來，像沃特波勒那種訓練方式才是對胚體最適合的。”

“您說得對……不過這也是在鑽研魔偶吧？”

“這個隨你喜歡，但不能把魔偶研發放在首位。你知道，有太多事情等你去做，別的發明起到的作用會比魔偶更大的。”清沂忽然感覺自己是個扼殺孩子愛好的家長。見費馬沒精打采，清沂嘆了口氣，又道：“不過這個反應爐很不錯，是將靈魂之火放在裡面嗎？”

“啊，對啊！這樣靈魂之火既多了一層保護，又能高效率地燃燒、提供更多能量。”指著那個小巧的、不停在胚體胸口震盪的儀器：“更重要的是，可以隨時將靈魂之火轉移，換到另一個身軀中。不過現在沒有這個必要。”

“轉移的話會怎樣？”

費馬仰頭想了想：“轉移一天內胚體仍保持原型，但不會接收任何指令，因為它在理論上只是一件軀殼，已經成為了‘道具’。轉移一天之後，胚體就會完全化為液體。沒錯，跟書蟲的那一缸‘胚體組織液’是同樣的物質。”

“我可不想再失去一個胚體。好好保管吧，我去看看斯特潤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