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〇六三章 簌功使計智擒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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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嚷甚麼嚷!喝點馬尿便露出狗尾巴!”隔壁“摘星閣”中傳來一個粗獷的罵聲。

公羊頌我與梅遠塵聽了,皆笑著擺了擺頭,示意自己並不在意,無需生事。一來兩人今日結拜,心情好極,不欲與人爭鬥;二來己方確實聲響過大,或許當真擾了旁人。門外小廝頭領卻知曉公羊頌我身份,老闆亦再三囑咐自己好生伺候,聽了那人罵來,當即叩門道,“幾位大爺請擔待些,旁邊廂房有尊客用膳,還請小聲些言語。”

“狗雜的潑才東西!老子幾人是拿著兄弟們賣命的錢來此間消遣,你個腌臢玩意兒竟瞧老子不起?”梅遠塵二人在閣中聽那人怒吼道。接著聽到一陣打砸聲,似乎那人衝了出來,把門外小廝都打倒在地。“老帔頭,莫惹事,八位兄弟還等著我們報仇呢!”另一個漢子勸道。“甚麼?八位!原來是他們!”梅遠塵這才緩過神來,自己竟在此間碰到午間行刺漪漪、海棠的歹人,當即正色輕聲對公羊頌我言道,“兄長,外間鬧事諸人與我有莫大相干,一會兒我要出手擒住他們,此地兇險,莫不如你先下去?”

“遠塵,你太小看哥哥了!這幾個人武功似乎亦不如何高明,為兄一會兒一起出手。”公羊頌我知他擔心自己安危而非輕看自己,是以亦不生氣,自信回道。梅遠塵看了看他,終於緩緩點頭。

“噔噔噔噔... ...”一陣腳步聲從樓梯傳來,乃是酒樓的武師聽見異響循上來了。

“幾位客官,何以打傷我酒肆伺童?擾我尊客?”原來老闆徐簌功亦已上來了,厲聲叱問道。

“哼!都是一般的賤種!同是來消遣,難不成老子的銀子便是狗屎做的嗎?隔壁的兩個王八龜孫是你親爹麼!”被喚作老帔頭的漢子大聲罵道。“我呸!老子今天不痛快的很!都你娘的滾遠些,惹怒老子,砍了你們的狗頭!”那漢子似乎已有醉意,越罵越起勁,同行有七八人,都形色不樂,卻一直在旁拉勸,又有意無意把他護在中間,似乎擔心對方出手,怕他吃了虧。

公羊頌我與梅遠塵已悄聲開了門,在旁看著。

“兄弟,老帔頭不痛快啊!...咱們拿命換的錢,想吃頓好飯卻叫人瞧不起啊!...”老帔頭滿臉的絡腮鬍子,是個高壯的青年漢子,這時一邊哭一邊喊,倒頗令人動容。同行八人中已有幾人跟著哭起來,手中卻都已執起兵刃,一副與老帔頭同進退的模樣。

“幾位,既如此,那我來做個保,幾位向鄰房兩位尊客誠意致個歉,想來兩位尊客氣量寬宏,此事或許可了。至於你們打傷我伺童,毀我物具之事,我可以不追究,如何?”徐簌功早已發現公羊、梅二人站在攬月閣門口,故意將聲調調高,好教二人聽到。

老帔頭一方眾人隱隱知曉隔壁廂房用膳之人似乎身份尊貴非常,才教酒肆老闆這般維護,當即已有示弱之意。“老帔頭,我們知你此刻心傷,但我們擾了客人,你還是向人家致個歉罷!”同行八人中,一位年紀最長的一個漢子言道,一邊輕輕搖頭示意。其餘七人亦看向那叫老帔頭的漢子,眼中盡是期許之色。

“呵呵,哈哈!好!好!”老帔頭悲極而笑,忽然一掌狠狠甩在自己嘴上,一時口中血肉模糊。同行諸人皆是一陣錯愕,不料他為不拖累眾人行出這般手段,想去阻他已是來之不及。只聽老帔頭用含糊不清的口齒大聲道,“我老帔頭嘴上缺德,惹了貴人,這廂給二位賠罪了!兩位若覺得不解氣,悉聽尊便,老帔頭絕不皺眉,但請莫要牽連我這幾位兄弟。張口罵人的僅我一人,不幹他們的事!”八人聽了又是難過又是感激,有的咬得牙吱吱響,有的握的拳頭噗噗叫,有的按著刀柄躍躍欲試。老帔頭說完,“啪!”又是一掌重重抽在嘴上,此時已是唇齒難分,滿嘴臉的鮮血。

徐簌功看了也頗為動容,作為買賣人家亦不喜結仇,實在有心罷了此事,乃穿過人群,行至公羊頌我、梅遠塵面前,陪笑道,“世子、公子,你們看,這...呵呵...”

老帔頭一行原有一十七人,都是行走江湖的散刀客,常年在都城附近活動。他們中或親或故,相互之間經常搭夥接一些殺人掠劫的活兒,賺些刀口上的銀錢。月前,有個主顧給他們開了一個大價碼,讓他們擄掠頜王府的家眷。雖然覺得這筆買賣危險異常,然對方給出的銀錢實在太過誘人,十七人一番商議還是收了定金,接了這筆買賣。眾人輪流盯了小半個月,才逮住王府家眷出門的時機。幾位領頭商議,決定分兩組行事,一組掠人,一組殿後。不曾想,隨行護衛竟如此精練,八人出手不到半刻鐘便或死或傷,一一被制。殿後九人見此情形,自知難以匹敵,只得快速逃遁。一行人一路快逃,心傷之餘又飢腸轆轆,恰巧看到這間酒樓,便要了最貴的廂房,不想在此間又惹上此事。

梅遠塵看著這一行人滿臉悲慼,心中不禁有些生憐,但想起他們午間所為,心下一橫,靠近徐簌功耳邊,輕語了幾句。

徐簌功聽了神色一緊,退後一步對梅遠塵正聲言道,“梅公子,此事在下定不令你失望!”說完行至老帔頭一行人面前。

“咻!咻!”一陣輕微的破空之音響起,十餘隻鋼針突然從徐簌功衣袖發出,射向老帔頭一行。九人見老闆似乎有意息事寧人,哪裡知他驟然施發暗器,且出招既快且準,瞬時六人中招。酒肆武師見老闆出手拿人,亦快速加入戰圈,鋼針似乎抹了毒,中針六人很快便左右支招無力,被武師拿住。餘下三人抵抗不到二十個呼吸,亦被徐簌功打倒,眾武師一擁而上把他們死死按在地上。一武師拿來繩索,一番忙活,終於把九人手腳牢牢綁住。

“梅公子,在下力求無虞才使出毒針制敵,還請莫怪!”徐簌功給未中針三人各補射一針,再行至梅遠塵面前,慚愧道。

梅遠塵適才在旁瞧的清楚,這徐老板制敵所用皆是些平常招式,似乎有意藏拙。但他們幫忙制住歹人是真,當即佯裝不知,正色謝道,“徐老板哪裡話!遠塵感激還來不及,怎會見怪?”

這時,公羊頌我的四名隨從早已聽了動靜趕了過來,一時間廊道內擠得滿滿是人。梅遠塵在公羊頌我耳邊輕語幾句,見他點頭,便謂徐簌功道,“此事干係重大,可否勞煩徐老板親自帶人押解此九人往頜王府?”

徐簌功自然清楚頜王府在大華朝廷是何等地位,與其建立交情於家族立足都城非常重要,當即拱手道,“梅公子客氣了!在下早有此想。若無他事,不如此刻便走?”

梅遠塵知公羊頌我身份敏感,不宜直往頜王府,當即拜別道,“公羊兄,遠塵尚有要事在身,不如就此別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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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羊頌我偷偷對他眨了眨眼,執請手勢笑道,“遠塵,請隨意。”

梅遠塵、徐簌功引著眾武師,拉著半昏半醒的九人緩緩向樓下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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