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四章 大難不死必有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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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氣勢恢宏堪比皇闕宮閣的徐氏府邸如今已半數化作了火海。謀事已敗,僅餘退途,金銀財帛可以隨人移轉,這偌大的宅院卻是如何也帶不走的。

約莫丑時三四刻,徐家門人給客居府上的各大門派各送去了偌大一個物盒,其間除了足用的蘿藦香解藥、一封陳情請罪書外,還有甚是不菲的一筆銀錢,算是抵了大家在此間所受的罪過。

門人撤走前,遵從徐嘯鈺的指令將主居百餘幢樓閣盡數點燃。

火借風勢,片刻成海。

大戶人家的宅院建造都是很有講究的,除了風水應景,還多有出於安全的考慮。徐府乃是常見的“回”型宅邸,裡邊兒的一攏內苑板板正正坐落,構成“回”裡的小“口”,其間住著徐家眷屬。而外邊縱橫相連的四簇外宅攏成了“回”裡的大“口”,住的是客卿及門人。大小兩個“口”字間由連綿的湖池、水廊、亭臺、花景隔開,有意無意間就成了天然的絕火屏障。

各大門派收到解藥和請罪書在前,徐家縱火在後,是以諸人皆有準備,並無傷損。

眾掌門收到的請罪書內容是一樣的,均是由徐嘯鈺親筆所寫。此次若州會盟可謂武林中百年未有的盛事,且徐家已提前數月將訊息廣佈天下,大華境內稍大一點的門派少說也有七八成來了此間。倒非他們都貪念武林盟主的寶位,主要還是想親眼瞧一瞧這些武林高手的對決。這等場面,很多人跑一輩子江湖也未必能見到一次。當然,來若州會盟的江湖門派雖多,有資格住進徐府的也就四十餘派。便是如此,一個譽滿江湖四十幾年的古稀老人親筆寫下四十餘封請罪書,其心不可謂不誠。

事已至此,徐嘯鈺再無遮掩的必要。遮遮掩掩絕非其行事風格,也不符徐家在武林中的地位。請罪書中徐嘯鈺挑明了徐氏與厥國端木氏的關係,也大大方方承認了造反的事,最後澄清給各大門派下毒僅是不想讓大家介涉其間,實無惡意,今事敗潰退,奉藥液以解毒,供財資以度用,末尾留“不彌此疚,萬乞勿怪”之言。

請罪書千餘言,措辭懇切,不避罪責,實在讓人欲恨難恨。

雖說徐家行事已自絕於江湖,但畢竟是百年世家,歷來在江湖中的口傳也並不差,是以各大掌門見信後多半還是信了的。再待納財、毒解,心中芥蒂更是消去大半。

“有這番淵源在,也不怪徐家要反了。換誰來,祖

宗的基業、訓示也不能忘啊。況且,我等俱已中毒,倘使徐家真有惡意,我們又豈有命活到現在?”

蘿藦香的毒性雖然霸道,然,解毒之法卻甚是易為,一碗調配好的藥湯喝下,中毒不深者半刻不到便覺心肺清爽,症候大減。像金參封這樣的高手,緩緩以內力催發藥液吸收,這會兒幾已無礙。

此時府邸中央火勢巨甚,中毒得解的眾人齊聚於客居一處隔岸而觀,臉上形容不一,多的還是驚訝和惋惜。

“偌大的一份家業,卻在這一夜化作灰燼。何其可惜!何其可惜啊!”金參封眨了眨眼,沉聲嘆道。他是一派之主,中年乃從師父手裡承下了這份基業,自然明曉開門建業的艱辛。

“幾代人的積累,誰想就這麼沒了... ...”

今夜小金山跟徐家起的衝突最劇烈,門人中毒也最多、最重,但好在及時服瞭解藥,倒無人折損,兩家的過節算不得多深。雖不忿徐家下毒這等行徑,然,眼見此景,他的怒氣已消了大半。

湊過來的武青松接上了他的話茬,恨恨道:“二十幾年來,大家還道徐嘯鈺這老頭消隱遁世了,哪想他竟在背後籌謀這麼大的事!當真是瘋了!徐氏一門百年沉澱,今時今日族人何止萬千,原本錦繡前程卻一夜毀於其手。唉... ...徐家那兩兄弟竟不去阻他?”

“武林傳承百年的宗門本就稀少,如今再折一脈。”雲曉濛輕嘆道。

相較他們,她算是事先知曉一些內情的,這會兒臉上自無甚麼突兀神情,心裡卻仍是萬分感慨,“想我素心宮建派四百餘年,其間所遇之難處,雖未盡知卻可想而知。”

“徐家的下場雖是咎由自取,卻又... ...”武青松的話戛然而止,像是想起了其他甚麼事情,左右轉頭問道,“咦,府上鬧了這麼大動靜,易總鏢頭他們怎沒露面?”

他這是同時在問金參封、武青松及雲曉濛、何瓚諸人。

的確,以易麒麟歷來的做派,這種時候怎會不現身?

幾位門派掌門,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皆在意詢對方,顯然均不知情。

見狀,真武觀一個“止”字輩的小道士行出了人群,執禮答道:“眾位掌門,適才來此路上經過“孔最”,聽到那裡隱隱約約有啼哭之音,我們掌門已經過去了。”

御風鏢局有人哭,那得

有多大的事由?

雲曉濛心下一沉,暗忖道:“此間也未見鹽幫的人,莫不是張遂光趁亂做了惡事?”

武校之前張遂光便大搖大擺闖進“神闕”,當著真武觀那麼多人的面打傷了恨紅塵,有這般劣跡在前,也就不怪她如此猜想了。

“走,去“孔最”!”說完,領著素心宮一眾老少快步朝御風鏢局棲身方向行去。

... ...

徐簌野可沒有長生功這等機體自修的內功傍身,與張遂光惡鬥了這一場,不僅氣力耗竭,體內臟器、經脈亦已有數處被其純陽真氣撕裂。好在梅遠塵的“無礙他心通”已甚是熟稔,及時診清創處封了他的幾道大穴,這才不至於體內溢血。

然,其一時雖無性命之虞,卻也已是個半死之人了。論霸道,張遂光的陰陽無極功一點也不遜色安烏俞的乾照經,他生生挨了好幾掌,若非自身雄渾內力相抵,只怕要被拍碎了。

遠遠便瞧見徐家主居淪為火海,但梅遠塵無暇多顧,揹著徐簌野徑直朝“孔最”行去。遠在數十丈外,已聽到院子裡面傳出悽悽咧咧、悲悲慼戚的哭聲。

“薛前輩... ...”想到那個其實算不得多親近的老人家,為救自己而丟了性命,梅遠塵的心裡猶如鈍刀在剜,疼得他腳底打顫。

“嘭~~~嘭~~~”兩聲悶響後,他便人事不省。

說巧不巧,二人剛剛倒地雲曉濛便行了過來。

一女門人舉火照清了他們的形容,不禁驚呼道:“宮主,是梅公子和徐家二公子!他們身上全是血呢!”

梅遠塵與素心宮交從頗多,女門人自認得他。至於徐簌野,先前與湛明的那場武校精彩絕倫,他的劍法飄逸、灑脫,實在令人印象深刻。這會兒雖渾身浴血,好在臉上汙漬不多,形容並不難辨。

聽地上躺著的竟是他們,雲曉濛亦是大吃一驚,忙令門人將二人抬起朝院內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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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徐二人在當今武林中均可謂是一等一的高手,以他們的武功,竟被傷成這副模樣!雲曉濛實在想不出這若州城中誰有這麼大的能量。

“定是張遂光!他有鹽幫和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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