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五章 決勝便在一夜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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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殯天了?”夏牧炎緊握著拳,笑著問道。

他本想忍著不笑,卻還是沒能完全控制住,任誰都看得出他臉上的喜意。

宮防百夫執手躬身,鄭聲回道:“是,殿下。六位太醫均已確認,皇上殯天了。”

夏牧炎搓著雙手在廳上來回走了好幾圈,清了清嗓子,又問道:“宮裡現在甚麼情況?”

“執事太監已經去報知皇后和各宮娘娘了,我們的人死死守住了宮門,若無殿下和胡大人的親令,決不放任一人出入。鍾臺那邊也已就位,就等殿下的明令了。”百夫正色回道。

胡秀安派了五千執金衛替換宮防,宮裡除了娘娘、太監、宮女,其他全是執金府的人了。

“好,守死宮門,看好玉璽。另外傳我令,鍾臺鳴鐘三萬響,讓都城所有人知道,父皇已經殯天了!”夏牧炎一臉興奮道,“快去!”

執金衛百夫應了聲“得令”躬身退了下去。

何復開便站在一旁,百夫的話他自然聽得清楚,百夫一走便行上前問道:“王爺,我們甚麼時候進宮?”

永華帝一死,大華便無主君。俗話說“國不可一日無君”,依禮依法,夏牧炎得到訊息都應該即刻進宮,接管玉璽,控制朝局,免生亂象。

“秀安他們行動了麼?”夏牧炎輕輕搖了搖頭,並未答他,轉而問道。

何復開行到門口看了看香爐裡面的計時香,折回來報道:“已過去三個時辰又一刻鍾,按理說這會兒胡大人應該已集結好人馬了。”

大戶人家用以計時的,一般都是沙鬥漏斛。然,漏斛是一個時辰迴圈一次,要想更精準地計時,還可用一種叫“計時香”的線香。

計時香是由上等沉香木打碎、浸溼、攪拌、壓合、曬乾、刻度而成,其中又分出“時香”、“半時香”、“刻香”三種。顧名思義,時香點燃之後可燃一個時辰,半時香點燃之後可燃半個時辰,刻香點燃之後可燃一刻鍾。三種線香長度並無二致,差別在於徑寬。香體均分成十份作刻,根據線香燃燒的位置,可精準計時。

只是這種線香材料精貴、製作不易,是以其價不菲。其中尤以“刻香”最貴,市面上一支香要價二兩銀,尋常人家哪裡用得起?

“再派人去看一看。”夏牧炎有些不放心,“若還未動手,就催一催。臨了這要緊的時候,可不能誤了事。”

何復開也知不可一直坐在這裡等訊息,應承了一聲便下去安排了。

... ...

夏承炫心裡還是有些止不住地緊張,緊張中又透著隱隱的興奮。雖知母親新喪還未入殮,絕不該生出這種想法,然,絲絲興奮卻又心深處而來,他根本無法抑制。

這是他自出生以來最重要的一刻:二十七位皇親重宦的眷屬都住到了頜王府,二十七府的府兵、家臣都交到了他手上。成,則萬事順——登基、復仇不在話下;百,則萬念滅——不僅頜王府難保,這二十六府也定然要受到牽連,生死難料。

有這麼大一股力量在手上,夏承炫又有些躍躍欲試,全沒了前幾日那種有心無力的感覺。

這二十七府合力一處雖還比不上執金令府,卻也足有一戰之力。

二十七府中,家臣最多的無疑是端王府。端王雖無心謀權,然端王府畢竟開府五十幾年,底蘊之深根本毋庸置疑。除了七百四十餘府兵外,武席尚有四百餘人,其中貼身護衛十七人,各個身手強悍,比之慶忌、窮奇等人猶有過之而無不及。

秦國公府的實力強得有些出乎預料,論高手之多竟僅次於端王府,比之其他府邸明顯高出了一截,倒真如秦孝由說的,“秦國公府不動則已,出則必傾全力”。

二十七府的府兵共計五千二百九十二人,加上頜王府的七百一十五人,此刻全部布在了頜王府附近的各條街角巷道。無論如何,頜王府一定得守住,他們可以說是第一道也是最後一道防線。

各府的武席、家臣加起來,人數竟和府兵相當,這更是出乎了夏承炫所想。眼下他要調動的,就是這些武席、家臣組成的臨時編隊。

“端王叔祖、秦國公、外公、趙大人、承煥,皇宮大半夜出來人直往贇王府去,十有八九是皇祖父殯天了。要拿下夏牧炎不宜再拖延了,承炫斗膽請各位聽我佈局。”得了探子報回來的信報,夏承炫急忙派人把這五人叫來了正廳。

與局者眾,遇事不可能找他們所有人商量,於是眾人便舉出了端王等五人與夏承炫共謀大事。

“承炫,但講則可!”端王正色道。

“首要者,擒賊先擒王。然,這個王不是贇王派的王,而是執金衛的王,我意全力拿下醴國公府及平昌伯爵府,以胡家之人做脅,逼胡秀安就範。”夏承炫朗聲道,“夏牧炎所仰仗的,不過是四萬執金衛,拿住了胡秀安,他還能有多少籌碼?”

眾人聽了,皆輕輕點頭以示認同。贇王府戒備森嚴,要想破防入府,難度極大,反而胡家的兩座府宅守兵少得多,功成也更易。

“其二,在贇王府往皇宮的路上設伏,阻止夏牧炎進宮。”夏承炫又道,“一旦他進宮接了玉璽,我們要制他便是謀逆了。”

“正該如此!”秦孝由率先開腔贊同,其餘四人也緩緩點頭。

“其三,開啟城關,讓白衣軍進城,控制局面。”夏承炫接著道,“我已讓人送信到城南大營,以五色煙火為號,一旦見到城中放了五色煙火,夏靖禹便會兵分兩路,一路擋住馬篤善,一路徑直衝向城關。我們一定要趕在白衣軍收了訊號衝到城關前把城關攻下!”

攻城關無疑是三環中最重要一環,也是最難辦的一環。

城關未能開啟,就算夏承炫拿住了胡秀安,只怕執金衛也未必全會受他要挾,其間肯定有不少暗裡已投效了贇王府。以夏牧炎的聰明,絕不可能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壓在一個胡秀安身上。

贇王府到底有多少隱藏的勢力,除了夏牧炎,無人知曉。夏承炫相信,單憑分出去的一部分武席、家臣想拿下夏牧炎,幾乎是不可能的,那些人藉著地利,暫時阻止他進宮已是不易辦之事。

倘使白衣軍未能進城,城中還是執金衛實力最強,論在執金衛中的影響力,夏牧炎顯然無人能比。且永華帝已殯天,在市井百姓和朝廷百官看來,大華自然當以贇王為尊,夏承炫雖握著他的罪證,卻暫時無法將之廣佈天下,民心上便落了下風。

速戰靠氣勢,久戰靠民心,拖得越久,對夏承炫越不利。

當然,這個時候夏牧炎也絕不願拖延,巴不得早一刻入主皇宮,名正言順地登基為帝。

此三站,皆必勝。

夏承煥拍了拍他肩,輕笑道:“承炫,去罷!”打了他一頓後,夏承煥覺得自己已經不怪他了,算是仇怨一筆勾銷。

“甚好!”端王輕笑讚道。也不知是說夏承炫的計謀好,還是見他二人如此齊心稱好。

見五人皆認同自己所想,夏承炫心裡底氣更足了,從座上站起朝五人執了一禮道:“那諸位稍歇,承炫這便去安排。”

... ...

“嗯... ...贇王還沒有給準信過來,不會出漏子了罷?”胡秀安在執金衛東大營的校場前來回踱步,嘴裡輕聲念著,“宮裡傳來訊息,皇上已經殯天了。按理說贇王得了訊息便會叫人傳令啊,難道是路上被截了?”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心裡有些不安起來。

他猜得沒錯,何復開派出去傳訊的人,行到半路就被九殿的人襲殺了,自然不可能再傳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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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茅屋中張遂光與夏承炫已商量好,傳訊及阻截贇王府信報之事,全交給九殿的人去辦。先前打掉贇王府二十八個暗哨、送信去城南大營、傳令讓百微堂血洗安鹹鹽運政司府這些事便都是九殿的人所為。

沒有九殿,絕沒有頜王府眼下的局勢。就此而言,張遂光的確是說到做到,半點也不馬虎。

“不管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胡秀安兜了幾圈,心裡更著急,恨聲道,“媽的,倒叫我鬧心!”

他一邊罵著,一邊行到了一眾將佐面前,正色道:“宮裡傳來訊息,皇上已殯天。依禮依法,贇王殿下皆是當仁不讓的主君之選。現頜王世子召集一幹朝臣在府上圖謀篡位,為保贇王殿下順利登基,我等即刻趕往頜王府,拿下這班不臣之臣!”

眾將佐心中自然早有立場,聽了他的話,更是各個鬥志昂揚,恨不能馬上引兵抓住這群“二心之臣”,以向新君邀功請賞。

傳令鼓一響,兩萬餘執金衛便浩浩蕩蕩拔營西去。

... ...

張遂光落腳在離頜王府不到兩百丈的一進院落裡,此刻正向著城關方向負手而立,他在等一個訊息。

鹽幫及九殿的人都瞭解他的行事風格,接了令便早早去了預定之所埋伏好,他們也都在等他的命令。

丑時三刻,饕餮穿著夜行衣翻進了這間院子。他吹了約定的暗哨,是以九殿隱在暗處的人一路放行。

“張幫主,我們的人馬上便要動手了。”饕餮正聲謂張遂光道。夏承炫和九殿搭上線,他心底其實是很牴觸的。然,眼下形勢比人強,他自然明白能多一份助力,也就多一份勝機的道理。

“好,我的人早已就位,頜王府的人一動手,他們便會從旁協助。請世子放心,我已讓九殿的人都換了鹽幫的裝服,世人絕不會知曉九殿的人參與了此事。”張遂光笑著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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