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七章 七月初三宜訂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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頜王府今日難得有客。

夏承炫不在府中,府衛便把拜帖送去了執事房。

杜翀看了拜帖之上的具名,委實詫異了許久,“怎會是他?張遂光找世子有何事?”

無論如何,張遂光畢竟是送來了拜帖。他是江湖上的大人物,來訪此間,也算是貴客。少主不在府上,杜翀只得把拜帖送去了病中的冉靜茹。

冉靜茹本就身體無甚大礙,臥床歇息了一日,精神已好多了。只是想起夫君被害已是既成之事,不免時時抹淚哀嘆。

“鹽幫張遂光?”

看到拜帖上末尾這五字,冉靜茹整個人坐直,似乎陷入了深思之中。

“王妃,是要回了他麼?”杜翀躬身問道。

冉靜茹輕輕搖著頭,問道:“杜翀,外面候著的那個張遂光,便是天下第一那個鹽幫的幫主麼?”

“正是此人。”杜翀輕聲回道。

江湖上做私鹽買賣的幫派有不少,敢叫鹽幫的,只有張遂光的鹽幫。

冉靜茹聽了輕輕點了點頭,過了一會兒又問道:“你跟在王爺身邊快二十年了,他的事你最清楚。先前王爺跟鹽幫有交情麼?”

杜翀低下頭細細回味,過了五六息乃回道:“我從未見王爺和張遂光有甚麼往來,想來王爺與他並不相識。”

“嗯... ...”冉靜茹磋磨著拜帖,閉眼沉吟,突然冷笑了起來,謂杜翀道:“快,請他到偏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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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個世襲罔替王爵的封賞,是給安家,還是陳家?

陳近北一問出來,安烏俞也意識到此事的為難之處,臉色不由得肅穆起來。

不錯,原本的鉅鹿城在如今的蹇州。重封舊地,可舊地只有一州,後人卻有兩姓,這個鉅鹿王的世襲罔替爵究竟是給到哪一家?

見他二人看著自己皆是一臉正色,虞凌逸暗暗叫苦,“此事我斷不能胡亂作答,更不能隨意應許。且便是我答了、許了,只怕他們也未必相信。可這會兒又不能敷衍、搪塞,倒真不好辦。”

這是此間最緊要的爭端,安、陳兩家雖交好,卻也絕不可能謙讓對方。兩姓同源實乃計外之事,端木玉沒想到,虞凌逸也沒料到,是以,一個未曾言,一個不曾問。

虞凌逸深吸一口氣,正色回道:“兩位,此問恕虞某暫時不能作答。五封舊信當中,皆未言及鉅鹿王分出了兩姓之事,皇上也並無未卜先知之能,是以先前並未料到此節,也並未授虞某賜爵封地之權。”

安烏俞、陳近北聽了這個答覆臉色稍緩,卻並未露出滿意之色。

此事懸而未決,二人心中總是不能定,兩道橫紋正掛二人額間。

“安閣主,陳莊主,你們二位若是信得過虞某,可願聽在下作測?”虞凌逸分向二人抱拳,沉聲道。

安、陳二人也知此事的確難以預料,倒也對端木玉、虞凌逸並無怨言,對視一眼後,安烏俞乃回道:“虞先生,不妨說來聽聽。”

“多謝!”虞凌逸站起身,向二人微微弓腰執禮致謝,再道,“虞某不僅是厥國的皇城宮防大臣,也是皇上的武學授業之師。”

端木玉師從本國第一高手虞凌逸,不僅在厥國算不上甚麼秘辛,甚至在大華武林中,知曉此事的人也並不在少數。以摘星閣冠絕天下的知聞,自然早知此節。

見安烏俞、陳近北似乎並不相疑,虞凌逸接著說道:“皇上未登基之前,隨我學武十四載,他的性情,虞某自問知之甚深,今斗膽一猜,可供兩位稍作參詳。”

“哦,虞先生以為貴主會如何定?”安烏俞正色詢道。

陳近北雖未開口,顯然也是由此一問。

近侍十四年,要說瞭解一個人的性情,這時間也算不短,安、陳二人自然覺得虞凌逸對端木玉的瞭解絕不會淺,他猜的,至少當有五成以上的把握。

“以皇上的為人,施恩絕不會吝嗇。他若知曉鉅鹿後人分出了兩姓,必定會以兩地賜封!”虞凌逸斬釘截鐵道。

說實話,他心裡所想並無他說出的這般確信,然,此時此景,他卻必須做出這般確信的斷言。

安、陳二人對視一眼,一時也不知該再說些甚麼。

此事一時無解,虞凌逸也是有心無力。然,耒陽王之事卻不能因此而耽擱,他當即轉而謂徐嘯鈺道:“徐先生,按安閣主這兩日所述,徐家極有可能便是當初耒陽王的後人。”

徐嘯鈺努眼看著虞凌逸,面容上並看不出是信了還是未信。 虞凌逸也不兜圈子,從懷中取出了兩個包封,把其中較厚一個遞了過去,正色道:“耒陽王雖改了姓,想來族中當有傳承物、事。這裡是八封當年耒陽王帶著親信、眷屬逃到稔州後寫給厥國皇室的密信。徐先生請詳閱!”

徐嘯鈺是天下有數的高手,然,他伸出雙手接過那包封時竟然在微微發抖,可見其內心遠比他的形容要激動得多。

若不是為了祖宗之業,他何至於古稀之年仍在外千里奔波?

而眼前這個包封裡面的東西,或許便能解開祖上傳下來這三百多年的迷。

... ...

“訂盟?”

冉靜茹壓低著聲音問道。她沒想到張遂光是個如此爽快之人,見到自己第一面便說明了來意。

“不錯,在下今日前來就是想與頜王府訂盟。”張遂光輕笑著回道。

“所謀為何?因何而盟?”冉靜茹正色問道。

兩方結盟,必然要有共謀之處及所能為者,頜王府眼下需要盟友,卻不是甚麼樣的人都值得與之為盟。

“所謀者,自然是贇王府。而我手上有東西,若是利用得當,完全可能搬倒夏牧炎。”張遂光自信滿滿道。

他所說能夠搬倒夏牧炎的東西,便是前日端木玉讓端木敬帶給他的。張遂光知道,自己終究不是朝廷中人,雖握有這些鐵證,卻絕不能自己將之公諸於世,欲要成事,必須借力夏牧炎的政敵。權衡再三,他最終選擇了頜王府。

“嗡~~~”

冉靜茹瞬時覺得自己腦中由內傳來一陣巨響!

老天有眼!

亡夫顯靈!

“你手上之物,究竟是何物?可否賜告?”冉靜茹竭力壓制住內心的激動,沉聲問道。

這五日來,她沒有一刻不在想該如何報仇。然,贇王府勢大,要想報仇,又談何容易。

張遂光五指輕輕敲打著桌案,發出“嘚嘚... ...嘚嘚”的聲響,良久乃回道:“在下手上可不止一物。但我可以告訴王妃,其中一物便是夏牧炎與趙乾明合謀陷殺頜王殿下的密信。”

“嘭!”冉靜茹重重一拳打在了桌案之上,目眥盡裂,唇齒陡顫,狀若癲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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