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妃拉著穆璟懷不撒手，用袖子擦了一把眼淚，動作毫不溫柔，“就不能把他叫進來說話嗎？我不想你離開。”

她從小到大，就沒受過這麼多委屈，這後宮，果然是和書裡寫的一樣黑暗，她愛著的男人還有這麼多的女人。

她已經接受和那麼多女人分享一個男人了，為什麼那些女人卻不肯放過她，還要對她肚子裡的孩子下手？

她真的好恨！

此刻那些壞女人都跪在外面，穆璟懷若是出去，那個什麼祭大人肯定會為那些壞女人求情，讓她們各自回宮去，她夭折的孩子就沒人討公道了，她才不會傻乎乎的就放穆璟懷離開。

珍妃想著，手下攥得更緊了些。

穆璟懷以為珍妃是捨不得自己，伸手揉了揉珍妃的發頂，“珍兒，朕知道你捨不得朕，可祭大人是外男，是不能入你寢宮說話的，否則會對你名譽有損，你乖一點，朕答應今日陪著你，就不會去上朝。”

穆璟懷當然是知道祭淵是女子的，他知道，別人不知道，他怎麼能做對珍兒不利的事情呢。

珍妃不拘小節，“我都不怕，陛下怕什麼，這裡你又不是不在，怎麼就對我不利了？為什麼你的後宮裡要有這麼多女人，若是沒有她們，我的孩子也就不會死了，嗚嗚嗚～”

穆璟懷擰緊眉頭，呵斥道：“珍兒，休要胡言亂語，朕平日太縱著你了，竟是連這種話都說出口，這話被別人傳出去，你的小命還要不要了。”

珍妃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只抓住了一個重點，她鬆開抓著穆璟懷的手，被子一揚蓋住整張臉，嗷嗷大哭從被子裡傳出來，“穆璟懷，我才小產，你就兇我，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穆璟懷眉心擰成一個川字，對於這個女人是一點辦法都沒有，若不是自己心裡有她，憑著她這番作為，都夠死八百回的了。

穆璟懷確實怕珍妃哭傷了身子，坐在床邊，好聲好氣的哄她。

珍妃完全不聽，頭悶在被子裡一言不發。

落星站在眾嬪妃一側，距離嬪妃三米遠，將寢殿內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甚至是腦海裡有了話面。

她逃他追她插翅難飛，她氣他哄他勞神辛苦。

這霸總的小嬌妻發言，讓落星紛紛鍾想要逃離。

等穆璟懷將人哄好，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時辰，沒有陛下發話，跪著的嬪妃誰也不敢輕易亂動。

皇后娘娘臉上的冷光就差沒把這寢殿給凍了起來，在她臉上看不到半點心酸難受，有的只是憤怒。

穆璟懷娶皇后那一年，落星匆忙從戰場趕回來觀禮，那十里紅妝，富貴榮華，年輕的皇后都沒有看在眼裡，臉上只有著對命運的無奈。

那時的她並不願意嫁給穆璟懷，只是她身份貴重，才被挑選為皇后人選，成為了母儀天下皇后。

匆匆五年而過，沒有子嗣的皇后受人詬病，此刻還要面對這種荒唐事，自然是會心有不服。

又過了一會，皇后娘娘受不了這樣的羞辱，扶著女官的手從地面站起來，她看了落星一眼，眼底帶著一種莫名的神色，而後她匆匆收回視線，幾步走上前一腳將珍妃寢殿的門給踹開，闖了進去，留下一地嬪妃面面相覷，只是這些嬪妃的膽子沒有皇后娘娘那麼大，跪下門口小心的觀望著。

陽光愈見濃烈，落星聽著裡頭激烈的爭吵聲，背著手不疾不徐地往前走著。

一進那寢殿的門，一個髮簪對著落星的方向飛射而來，落星側身，避開了那髮簪。

她站直身體，向著皇后娘娘那邊看去，就見皇后娘娘一頭長髮垂落，她扯掉了所有的髮簪，褪去了代表皇后身份的華服，對著穆璟懷冷笑道：“陛下今日這番作為，必然是看不慣我們這些嬪妃，也分不清誰是你的髮妻了，既然如此，本宮自請下堂，與陛下合離，陛下與珍妃如此亢儷情深，倒不如也將這後宮廢除，以後只與珍妃一起，你農我農，放了我們這些不受陛下待見的苦命女子一把。”

穆璟懷站在床塌之前，臉色鐵青，冷眉斜飛入鬢，眸若寒星，若是落星取下面具，旁的人只怕也是分不出誰才是真正的帝王。

然與落星不一樣的是，穆璟懷常年精於謀算，面上已經有了不少細紋。

穆璟懷捏著拳頭，感覺自己的威嚴受到了挑戰，“皇后，朕看你是腦子湖塗了，你可知你在說什麼？”

“本宮現在清醒的很，本宮不願與陛下締結百年，合葬一處，請陛下寫放妻書，允本宮離宮。”不管發配到哪個寺廟清修，她也不願在這裡受這等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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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出身書香門第，她也有她的傲骨。

皇后娘娘說著跪在了地上，手臂貼伏於地面，行了一個大禮。

穆璟懷怒不可遏，拿著一個杯子砸向皇后娘娘的腳邊。

杯子碎裂，瓷片飛濺，也是要劃傷人的，落星伸腳，將那杯子踢向另一邊。

杯子用力撞在軟榻上，將軟榻砸出了一個洞。

穆璟懷似是此時才發現落星從外面走了進來，與皇后爭執而紅的臉色微訕，他尷尬的收起手，訥訥道：“祭大人，你怎麼進來了？”

落星剛才那一腳速度極快，束髮的玉帶滑落，她蹲下撿起地上的玉帶，將長髮重新束好，直起身澹澹道：“外頭繁花似錦，便進來看看珍藏的這一朵是何等絕色，能讓陛下棄前朝官員於太極殿內長跪，微臣記得，上一次發生這種事情，還是先帝在時，梅妃確實是世不可多得的絕色，才情出眾，風華絕代，微臣見了，也不禁失神許久。”

從不多言的祭淵說起反諷的話，比任何人說這種話的傷害來得都要大。

兩個相識相知相互信任相互依靠的人，都知道該如何向對方捅刀最疼，穆璟懷的臉色頃刻間蒼白下去。

先帝在穆璟懷心裡一直是一道不能觸及的傷疤，在場所有人之中也只有落星敢提起，且她能確定，即便她這麼說，穆璟懷也不會對她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