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李璐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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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陸竹喧想了一招“以退為進”的計策,林溪楓無奈地笑了笑,想想也沒有其他好招,只好聽任陸竹喧試一試。

飯桌上,陸竹喧不斷向陳宮嗣張望,欲言又止,陳宮嗣奇怪地問道:“怎麼了?竹喧,有啥話想跟師父說,只管說。”

陸竹喧裝模作樣地低著頭,故意不看陳宮嗣:“師父,我和溪楓想到觀瀾禪寺去拜見慧修長老。”

陳宮嗣愕然地瞥了一眼林溪楓,轉向陸竹喧道:“不是說好你們快離開終南山時再去嗎?怎麼現在就要去?你們不準備在終南山住了?”

陸竹喧低眉輕聲道:“不是。”

陳宮嗣道:“那是為什麼?不是嫌我老頭子了吧?”

林溪楓連忙看向陳宮嗣,真摯地道:“您是我們的師父,孝順還孝順不夠呢,怎會嫌棄您?”

陸竹喧也抬臉望向陳宮嗣,無語地表達了同樣的思想感情。

看著陳宮嗣迷茫的樣子,陸竹喧道:“我們主要怕長時間住在這兒,給您添麻煩。”

陳宮嗣聽了,頓時釋懷,笑著責備道:“孩子話!我把你們當做自己的兒女一樣看待,怎麼會嫌麻煩?你們一來,我啥活都不用幹了,悠遊自在,好比神仙。我們三個人在一起,等於組建了一個全新的家庭,不是親人,勝似親人,你們如果不來,我還體會不到這種感覺呢!”

林、陸二人聽老人吐露心曲,心中都很感動。陸竹喧也不再遮遮掩掩,直接把見到了劉宗伯道長,想讓同學李璐過來拜望的事兒說了。

陳宮嗣笑道:

“你們能為同學著想,樂於助人,這是好事。應該支援嘛!這事我有印象,來時的路上,你們不是還說預感到要見到老神仙道長嗎?李璐就是在酒樓吃飯時那個比較沉靜的女孩子吧!我有印象,是你們的朋友,人品肯定錯不了。

她來了正好和竹喧住一塊,房間多一個人,有什麼大不了?只管叫她來吧,省得竹喧一個人活動不便。我也想找機會認識認識你們說的劉道長呢!”

說完,他突然感覺到了什麼,恍然大悟地用手指點二人道:“溪楓啊,溪楓,你們這兩個小鬼在和我耍心眼,是不是?為什麼不直接說?”

二人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只好繼續接受老人的責備。

第二日上午,林溪楓出山將電話打給了李璐,在農家樂給手機充了充電,並帶回了米麵等生活用品。第三日下午,林溪楓又出山,將興高采烈、心情大好的李璐領到了房舍,順便帶回了一些山裡沒有的菜蔬。

李璐穿了一身粉紅色吊帶絲裙,肩披輕紗,粉嫩的臉兒不施粉黛但清麗迷人,櫻桃小口紅豔欲滴,自有一種高雅脫俗的風情。雖然分離時間不長,她和陸竹喧姊妹兩個有說不完的話兒,高興異常。

李璐給陳宮嗣帶了一幅戶縣特色的農民畫,飾以玻璃框架,裝裱精美,畫的是一個老翁頭戴斗笠,身穿農衣,在河中小洲卷褲垂釣,夕陽滿天,映紅了開闊的河水,四周疏朗挺拔的樹木在餘暉映照下泛出金黃色光澤,畫面古色古香,靜謐安詳。

陳宮嗣看了,十分喜歡。

晚上休息時,李璐和陸竹喧睡在裡屋,考慮到陳宮嗣的感受,兩人都放棄了夜談。李璐的小心體貼,很快就獲得了陳宮嗣的認同。

翌日清晨,林溪楓、陸竹喧、李璐三人就再次前往拜見劉宗伯道長,陳宮嗣則因為人多,沒有同往。

一路上,李璐有些忐忑不安,既有一種朝聖的虔誠,又有一種害怕被排斥在聖道之外的惶恐。

她見道長所居環境潭水幽幽,山高林密,松柏參天,風景美麗如畫,一面心中興奮,一面卻忽而產生一種“近庵情更怯”的感覺,緊張得不斷調整自己的呼吸。

三人到了道長茅庵,卻見朱

門虛掩。

林溪楓喊了兩聲劉道長,無人應聲,劉宗伯人跡不見。

不知怎的,看到劉道長不在,李璐懸在嗓子眼裡的心竟然放了下來,緊張的心情平復了好多。

三人知道劉宗伯不會走遠,就在門口菜畦旁的石凳上坐下等待。等待的過程中,李璐的心重又變得焦灼,想到馬上要見到道長的仙姿慈容,心情是激動的,但等待的過程讓人心緒不寧,心情又是煩亂的,李璐幾乎感覺到自己有些葉公好龍般的脆弱。

正在胡思亂想之際,忽聽林溪楓道:“劉道長下來了。”

順著林溪楓的目光向山巒上望去,果然遠遠望見一個白袍老者正穿過山上的松林向下走來,身形矯健,步態從容,衣袂飄飄,身後白雲繚繞,仙風道骨之姿難描難繪,更讓人難學難仿。

李璐的情緒一下子又亢奮起來,忘卻了膽怯,消除了緊張,只是呆呆凝望。

劉宗伯很快走下山坡,來到了三人面前,和林、陸二人招呼示意。陸竹喧向劉宗伯介紹了李璐。李璐有些發窘地看著劉宗伯,道長雖然紫袍換成了白袍,但俊逸的姿容如昔,一雙眼睛平和地看過來,眸子深處蘊含的慈祥、豁達和睿智,頃刻間將李璐的心滋潤得暖洋洋的,愛戴之情從心底油然而起。

她臉色泛紅,斯斯文文地道:“劉道長,上次在紫閣山您老相救之恩,學生一直銘記在心,每天我都在為您老禱告祈福,祝您老健康長壽。學生早就希望能再次見到您,當面向您表示謝意,並聆聽教誨,今天終於如願了,我的心情真是非常激動!”

陸竹喧聽李璐說的如此賦予感染力,語言如此流暢深刻,暗自詫異,心想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這還是寢室中那個弱柳扶風、懵懵懂懂的老六嗎?

劉宗伯連聲稱謝道:“救人不過是舉手之勞,實在不值得記在心上。連累你遠道而來,更讓我心中不安,平添罪過。”

李璐道:“劉道長不必客氣,學生是真心誠意地過來拜謁您來了。能和您老神仙一般的人在一起,是我上輩子修得的福氣,前兩天我還在羨慕老五呢!”說著看看陸竹喧,兩人會心地笑了笑,“沒想到今天,我也能夠零距離再次和道長接觸,洗一洗我的濁骨凡胎了。”

劉宗伯聽李璐說得真誠,欣然大笑,不再客氣,邀請三人進屋說話。

李璐順便將帶來的一幅戶縣農民畫送給了劉宗伯,畫的是一紅袍老者頭帶絲巾,白鬚飄飄,在迂迴的河水之畔,端坐在廋稜的石頭上,執竿垂釣,神色輕鬆,目光遙望遠方,恍若仙人,身後是莽蒼的山脈和蔥鬱的古柏,意境高遠,卻是一幅姜子牙渭水垂釣圖。

劉宗伯致謝收下。

林溪楓恭敬地道:“劉道長是出家之人,卻有濟世之心,以所學醫道救人病痛,正如道長《大道詠》所言,‘出世尚需濟世懷,華胥國裡結真諦’。不管在家出家,每個人都能像道長所言,參悟大道,濟世為懷,何愁黃帝夢中的華胥國不能實現?李璐送這幅姜子牙垂釣圖,暗有深意呀!”

陸竹喧逗弄李璐道:“姜子牙垂釣,還需要釣竿,咱們的老六隻用兩幅農民畫就釣到了師父和劉道長的歡心,比姜子牙還厲害。”

李璐捂嘴而笑,臉上一片緋紅。

陸竹喧將李璐送給陳宮嗣一幅老農垂釣圖的事兒向劉宗伯解釋了,劉宗伯也呵呵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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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到室內,劉宗伯拿出幾個蘋果、桃子來,要洗了給大家吃。林溪楓忙接了過去,找到一個水盆,舀水洗水果。

李璐看到室內牆上懸掛的老君畫像和相框中的雙老照片,更加感覺到道長也是人,有血有肉,有人的基本情感,並沒有因為出家而放棄家庭倫理。

她聽陸竹喧說了一點劉宗伯道長的過去,於是便說了出來:“劉道長

原來當過醫生,說起來我們還是同道中人呢!”

劉宗伯謙虛地笑了笑:“我過去當醫生的事不值得一提,有功也有過。”

說著說著,他的表情趨於嚴肅,眼神裡有一股凜然之氣,讓人更生敬重之情,他以長者的身份諄諄教導道:“當醫生一定要盡職盡責,切記責任重於泰山,不能有任何馬虎,不能有任何疏忽大意。稍有不慎,都可能導致意想不到的悲劇。”

劉宗伯看三人都肅穆地看著自己,將開啟的話匣子繼續了下去:“現在交通便利了,大家平時上班出行,開車的越來越多,開車時更要切記不能有任何馬虎,不能有任何疏忽大意。”

說到這裡,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痛苦的表情,和他平時的灑脫判若兩人。

三人看在眼裡,疼在心中,知道他的出家估計和車有關,都沒有打斷他的話。

劉宗伯語氣沉痛地說起了自己的過去,原來,他高中畢業時參軍報國,因文武兼修,表現突出,在部隊獲得提幹,被分配到部隊醫院部門工作,後來國家恢復高考,又考上了在重慶市的解放軍第三軍醫大學,在部隊結婚生子,四十歲時正團職轉業,在老家濟寧一家醫院任院長,可謂春風得意。

正如俗語有云:“好花不長開,好景不長在”,任院長三年有餘,劉宗伯一日去省城濟南開會,因司機有事,自己在部隊又考過駕照,遂自己開單位轎車前往,在市郊的主幹道上將車開到八十碼,車輛飛馳前行。

主幹道兩旁都是濃密的灌木叢,不想碰見一名司機駕駛麵包車從灌木叢旁的小道上不減速直接橫穿主幹道,轎車躲閃不及,撞上了麵包車,導致該青年司機車毀人亡,雖說事故的責任在於對方,事後也向死者家屬做了賠償,但他腦子裡始終揮之不去的是死者慘死的情狀,以及死者農村雙親的悽苦悲傷,想到人家年紀輕輕,沒有子嗣就命喪黃泉,更是痛苦不堪,無法自拔。

豈料禍不單行,不到一年,他的妻子竟然因病不治去世,留下他和剛上高中的兒子。

當時他深感人生如夢,禍福無常,常常學習道教思想,求得精神上的解脫,誰想竟激發起學道的熱忱,一發不可收拾。

此後十年間,他先後將雙方父母養老送終,盡到孝心,幫助孩子成家立業,完成做父親的責任,此後才決定到武當山出家修道,潛心修煉,擺脫世俗的煩惱。

出家前,他五十四歲,工作時間已滿提前退休的年限,辦理了提前退休的手續,將退休工資卡透過公證轉給了車禍死者的父母,以求得靈魂的一絲慰藉。雖然死者父母也有其他子女,劉宗伯仍然教育自己的兒子常去拜望,將對方視為親生父母對待。

因為年齡太大,武當山本來不願意收他出家的,但一者他有很好的武學根基,二者他精通中西醫道,三者他在家已經專研道教學說十年,有很深的玄學造詣,所以武當山破例收他為道士。

李璐聽劉宗伯講述著過去的經歷,產生了強烈的感情共鳴,兩滴淚珠早已在眼眶中打轉,晶瑩發亮。聽著聽著,再也忍耐不住,淚花順著臉頰嘩嘩地流了下來,竟忍不住掩面而泣。

林溪楓忙從口袋中掏出紙巾遞給她擦拭,回頭發現陸竹喧也跟著淚流滿面,又忙遞過去一塊紙巾。

劉宗伯見狀,微微一笑,起身漫步室內,隨口吟誦了一首丘處機的《落花》詩道:

“昨日花開滿樹紅,今朝花落萬枝空。

滋榮實藉三春秀,變化虛隨一夜風。

物外光陰元自得,人間生滅有誰窮。

百年大小榮枯事,過眼渾如一夢中。”

李璐本想出言安慰,但見道長如此超脫飄逸,安慰之詞頓時蒼白無力,再也說不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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