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六章 曼殊沙華 從此不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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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壘和道:“正是,小神鬱壘不敢貪功,只要大尊主不問罪就已經萬分感激。”

后羿道:“此次征討陰陽界,是本尊主為完成夙願的一意孤行之舉,也是經歷了數番生死,就連駕座和眥睚雙獸都煙消雲散,你二人沒有隨軍出征實乃明智之舉,否者必會陷入此次山海劫數,落得個與府長、五臧兄弟一樣下場。若真與他們一樣下場,哪裡還有他們兄弟和本尊主重聚度朔山的機會?”

后羿已與嫦娥團圓,怨戾之氣早已消除,言語顯得格外謙遜柔和。

神荼鬱壘感動不已:“謝大尊主體恤小神二人。”

“可惜……本尊主雖與賢妻嫦娥團圓,但付出的代價也太慘重了啊,不僅府長和五臧兄弟道身毀滅,便是荼爺引薦的太平月輪海攢竹大君君臣也無一倖免。”

“啊?!攢竹大君君臣全都陣亡了!!小神……小神正準備侍奉好了大尊主,再來問及此事,不曾想攢竹大君君臣竟……竟……”神荼駭然大驚,一連倒退數步,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之所以請攢竹大君夫妻前去陰陽界助戰,是因為攢竹大君夫妻的道行與自己不相上下,相信他夫妻能夠助戰成功,全身而退,卻沒想到竟然發生如此結果!

嫦娥見狀,連忙開口勸道:“請荼爺節哀,攢竹大君君臣不幸全部陣亡實是令人心疼,但有幸他們的元神都未走散,現在都被嫦娥收在一個靈袋裡。”

“呃,有這等事?靈袋現在哪裡?” 神荼又悲又喜,當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靈袋就在本尊主這裡。”后羿從懷裡取出靈袋來。

神荼三兩步走上前,雙手捧過靈袋:“大君、夫人:這叫神荼如何向太平月輪海交代啊?!” 話未落,淚水霎時充滿眼眶,心如刀絞一般。

嫦娥道:“大君君臣為我夫妻而死,我夫妻他日定會替他們重塑道身。”

“大尊母雖有此心,但這重塑道身絕非易事,何況大君君臣共有四十二位?”

“無妨,稍後我夫妻二人便準備攜帶大君君臣一起前往靈臺山,拜見紫霄宮老祖,到時求求他老人家,如果他老人家肯施法相救,重塑大君君臣的道身應該也不是什麼難事。”

“若真能得到紫霄宮老祖施法相救,那真是大君君臣的榮幸啊。”神荼感激萬分,小心翼翼地將靈袋交還給后羿道,“請大尊主收好靈袋,請大尊主千萬成全。”

“嗯,你且放心。”后羿收回靈袋,復從懷裡取出攢竹大君的遺物紫竹笛道,“這根紫竹笛,乃是攢竹大君的遺物,由眉衝夫人囑託本尊主轉交給荼爺,請荼爺送往太平月輪海,交給大君夫妻之子,並傳語‘見此物如見父王母後’。”

忽見老友遺物,神荼淚珠唰地滾落下來。

他顫抖著雙手接過紫竹笛:“小神替大君夫人謝過大尊主。”

“不必相謝,這是本尊主該做之事,來日荼爺前往太平月輪海時,一定要備足禮物,替本尊主隆重致謝,並寬慰他們:本尊主會替大君君臣重塑道身,無論多少年月,他們父子、母子、君臣總會有重逢的一日。”

“小神遵旨。”

“嗯,此事就有勞荼爺了,本尊主此次奉旨前往靈臺山,不僅要攜帶大君君臣去,同時也準備攜帶五臧五府兄弟去,希望紫霄宮老祖能夠一併施法相救。”

后羿話音剛落,孟臧忽然叩稟道:“大尊主:小神不願去靈臺山。”

“嗯?為何?”后羿大為吃驚,明明是極好之事,孟臧居然不同意。

臧孟提醒道:“大尊主難道忘記《靈臺榜》了嗎?”

“《靈臺榜》?嗯,這是黃帝陛下傳旨發下的話,山海界內早有流傳:擅入此次山海劫數者,必是《靈臺榜》上一神客,但——這與靈臺山有何關係?”

“以小神判斷,靈臺山與《靈臺榜》只有一字之差,二者之間必有關係,如果小神等去了靈臺山,不幸言中被收錄在那《靈臺榜》上,從此豈不失了自由之身?”

“正是正是……小神等九人也不願去靈臺山。”

“這怎麼行!現在你們道身已毀,都是無舍元神,便是荼爺壘爺竭力相助,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塑回你們的道身,若能得到紫霄宮老祖施法相救,豈不是天大造化,此為其一;其二、你們都是宗布神宮門下,如今本尊主要去靈臺山,你們豈有不從之理?此事就這麼決定了,你們休要再說。”

“這…這……” 五臧五府兄弟都發了傻,哪敢違抗后羿之令!

其中龐光戰兢兢道:“大尊主:若要小神等十人去靈臺山也可,但小神等十人不願被錄入《靈臺榜》,最好還是自由之身,還住自己洞府。”

“這《靈臺榜》是黃帝陛下發下的話,是真是假本尊主至今不敢斷定,這錄不錄入《靈臺榜》,本尊主更是一無所知,現在也無法答應你們,不過這‘還住自己洞府’的要求,本尊主倒是可以答應你們。”

“那——就請大尊主將三焦島移到靈臺山。”

“將三焦島移到靈臺山?”

“正是,小神等都是荒海散漫之人,在海島上生活習慣了,怕是在陸地上住不習慣,如果大尊主能將三焦島完整地移到靈臺山,小神等十人便去。” 龐光委實也不願前往靈臺山,才故意提出這個極有難度的要求。

臧孟等九人亦聽出弦外之音,暗自高興,此為欲退故進之計。

后羿果然面露難色道:“這三焦島,本尊主也曾去過一兩次,僅露出海面的島礁便有三五百裡,海面之下少說也有一千多裡,若將它毀滅,本尊主只是舉手之勞,若將它完整地移到靈臺山,只怕本尊主無有此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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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大尊主不能將三焦島完整地移到靈臺山,那小神等十人便不去了。”

“正是正是……”

“如果大尊主能將三焦島完整地移到靈臺山,那小神等十人便去。”

“這?這……”后羿終於明白那話外之意,卻又不好反悔,一時為難起來。

正在后羿無計可施時,站在他身旁的天癸自告奮勇道:“爹!你休要為難,移走一座小島算得了什麼,此事就交給孩兒來辦吧。”

“呃?癸兒,你有這等本事?”

“孩兒沒有別的本事,只這先天生成的精元之力卻無窮無盡,而且孩兒還可以吸收天地之間的精元之氣為我所用,不說一座三五百裡的三焦島,便是數千裡的大島,孩兒也能拔得起!移得走!”

“好!好好好!爹信癸兒,爹信癸兒……此事就交給癸兒來辦!!”后羿大喜過望,急律律問龐光道,“龐光,你意下如何?”

龐光正為難住后羿暗自歡喜,不料半路上殺出一個天癸。

他打量打量天癸,不過十一二歲的童子模樣,根本不信這麼丁點大的童子能有什麼法力移動得了三焦島,於是道:“大尊主:如果太子殿下能夠移得走完整的三焦島,小神願意跟隨大尊主去靈臺山。”

后羿高興頷首,復問臧孟等九人:“臧孟,你們九人意下如何?”

“小神等九人和龐光意見一致。”

“好!既然你們都答應了,那就這麼決定,現在本尊主就將你們收入錦袋裡,暫時與大君君臣安置在一起,不日本尊主便攜帶你們一同前往靈臺山。”

后羿復取出靈袋,解開花繩,扯開一個小口,左手託著靈袋,右手捻指作法,忽喝一聲“收!”,一道紅光閃處,不由分說地就將五臧五府兄弟全收在靈袋內。

然後他繫緊花繩,放回懷裡,輕輕拍拍襟懷道:“只有這樣,本尊主才終於可以放心了。”

天癸喜顛顛道:“爹,那我們現在就去三焦島吧。”

“癸兒莫急,爹臨走之時,還有些事要向荼爺壘爺交代一下。”

“小神二人敬聽大尊主囑咐。”

“本尊主自從幽冥地府來到度朔山,一住便是將近兩百年,期間多得荼爺壘爺幫助,這才開創了一份基業,此次奉旨前往靈臺山,怕是不會再回來了,宗布神宮便賜予你二人,宮名可改為‘度朔神宮’,投在宗布神宮門下的四方將士也都交付你二人手上,這——就算是本尊主對你二人的獎賞吧。”

“小神二人謝過大尊主。”神荼鬱壘肅然致謝。

“還有一事,便是幽冥地府從此以後不必再按時貢送、曼殊沙華來度朔山,本尊主已與嫦娥團圓,現在已經不需要它們了,也不希望再看見它們了。”

“小神二人遵旨。”

“嗯,事情囑咐完畢,本尊主也可以安心前往靈臺山了。”

“小神二人一定不負大尊主囑咐。”神荼莊重宣誓,然後道,“大尊主,此時酒宴應該已經擺妥,請大尊主、大尊母、太子殿下移駕入宮赴宴。”

“請大尊主、大尊母、太子殿下移駕入宮赴宴。請……” 鬱壘亦請。

后羿頷首同意,遂在神荼鬱壘左右陪同下,與嫦娥天癸走出了亡靈殿。

當日,度朔山大擺酒宴,恭祝后羿凱旋而歸,夫妻團圓,喜得義子。

酒宴之間,真個是說不盡的美味佳餚,道不完的喜悅歡愉,而隨徵將士更是多了一份劫後餘生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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