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祖?”蛟龍望向站在殿中的男子,男子並未回頭,只是揮了揮手,“本君要在此守著!”
一旁,已至殿門處的的太清聞言,猛地折返回來,“唉呀!你一個男人在此,又不懂產子之道,待在這作甚!莫要添亂,快快隨老夫出去!”
老者輕扯墨離的袖袍,卻並未扯動。
“不,本君不會離開這半步的!”
眾人見魔君執意如此,皆是拿他沒有辦法,而遠遠站著的光明,這才開了口,“魔君不妨隨老君一同下去!”
墨離微微皺眉,光明接著道,“不說魔君會不會女子生產之道,而是以魔君的威嚴,一眾婢女,穩婆,心生緊張,若是因此耽誤了生產,豈不是得不償失?”
男子目光不由看向一眾婢女,果然,一個個目光閃躲,不敢與之直視,而離他最近,立在床側的穩婆,也急忙低下頭去。
他見此,深吸了一口氣,“拜託各位了!”
殿中眾人聞言,都是驚掉了下巴,堂堂三聖魔君,對侍候婢女,竟如此客氣,真是出乎意料。
照太清的想法,以墨離的秉性,這樣的情形下,墨離必然是威脅再三才對,卻沒想,竟是如此自折身份,懇求諸人。
就在這時,一旁的光明,卻是朝站在角落裡,毫不起眼的穩婆看去,微微皺眉。
穩婆見此,微微詫異,“要知道,她頭戴佛龕,若非她想,無人能識破她的身份!”
她不禁朝著光明微微點了點頭,後者急忙雙手合十,態度謙恭。
穩婆微笑,“真是個佛根深厚的孩子。”
隨著眾人離去,殿門關閉,婢女們這才松了一口氣,正準備各自忙碌,卻不想,一道金光,將眾人定在了原地。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只見那穩婆朗誦佛號,一旋身,模樣竟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她慈眉善目,頭戴遮擋佛龕的白紗,手託玉淨瓶,瓶中裝著幾枝上求佛道,下化眾生的楊柳枝,不是觀音又是何人?
她將瓶中的楊柳枝拈在手中,沾了幾滴甘露,朝床上女子撒去,“阿彌陀佛!”
只見床上半昏迷中女子,整個人猶如度起了一層金光,她小腹的位置,金光更甚,突然,女子的小腹,突然小了下去,伴隨著一道嘹亮的嬰兒哭聲。
外面的人無一不興奮,唯獨墨離他揪著一顆心!而無人注意,那光明和尚,早已不知何時,便已離去。
“如何?”墨離的聲音透過殿門,傳入觀音耳中,她微微一笑,上前去看。
床上躺著的嬰兒,粉雕玉琢,只是由於缺氧過久,面色有些紫鉗,微睜的眉眼,那狹長的眸,像極了男子,還有他眉心間的荷花印記,亦是與男子一般無二。
這讓觀音不禁抬起指尖,輕觸嬰童的臉頰,“這模樣,竟是與你爹小時候,一般無二!”
而令觀音驚訝的是,那小小的孩子,竟似能聽懂人言,咯咯笑了起來,臉頰上,那醉人的酒窩凸現,竟是讓與那男子一般冰冷的臉上,多了一絲明媚!
觀音見此,一笑,“真是個福澤身後的孩子!”
而此時殿外,遲遲等不到迴音的墨離,幾乎有要推開殿門的衝動。
還是一旁的太清攔住了他,“別啊,稍安勿躁!”
而聽到殿外動靜的觀音,微微一笑,“是個男孩!”
門外卻傳來,墨離的聲音,那聲音中夾雜著一絲顫抖,“不,我是問大人,她如何了?可,可還安好?”
觀音欣慰一笑,“平安無事!”
此話一出,墨離猛地松了一口氣。
突然,殿門猛地開啟,眾人一愣,紛紛抬步往裡,一旁的太清腳步一頓,“那個,老夫便不方便進去了,快給老夫的乖徒孫抱出來,給老夫看看,他一定是長的與我那乖徒兒一般無二,杏眼櫻唇,可人極了!”
墨離聽了這話,腳步一頓,“本君倒不知何時,你也遵這些俗世規矩了?”
此話一出,果然,太清掙著第一個邁進了殿門,臉上喜氣洋洋,口中還大喊著,“老夫的徒孫呢?”
而墨離,卻是匆忙的朝床邊走去。
一眾婢女見二人進了殿內,都是一副懵懂模樣,再看到一旁的床榻上,放著的咿咿呀呀的嬰兒,更是震驚,但她們卻也不傻,紛紛朝二人行禮,“拜見君祖,仙尊!”
而墨離,卻只一心念著床上的人兒,並未注意眾人的異樣。
他匆忙坐到床前,看著床上躺著的面色如紙的女子,不禁心疼極了,他差點又要失去她了。
他不禁輕輕的握住女子的手,放到了唇邊。
然而,一旁突然傳來老者的嘆息聲,“唉呀!可惜了!又是一個小狐狸!”
墨離聞言,這才往旁邊看去,只見太清懷裡抱著一個小小的錦被,那被子中有一隻小小的,白白嫩嫩的手,伸出了被子外。
墨離一時被那只搖晃的小手,吸去了目光,太清見了嘿嘿一笑,朝著懷中小子,緩步朝墨離走去。
“給,你瞧,這模樣可是跟你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嘖嘖!”他說完,還不忘嘖嘖兩聲,那搞怪模樣,竟是將人間時候的太清,學了個十成十,一點仙風道骨的仙尊模樣都無。
墨離這才抬眼,看向那錦被中的小小人兒,淡淡的眉,漆黑的瞳,眉心的荷花印記,竟是將他的模子,刻了個十成十。
他無法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他只覺得多看他一眼,心裡便軟軟的,說不出的感覺。
他想伸手抱抱他,可是他太小,他不知該從何下手。
一旁的太清,自然是看出了墨離的心思,他一股腦,將那錦被包著的小小人兒,極輕柔地,塞進了墨離懷中。
墨離渾身一僵,不敢太用力,就這樣虛抱著,一旁的太清見了,被墨離侷促的樣子,弄得哈哈大笑。
他這一笑不當緊,竟將墨離懷中的人兒,嚇得哭出聲來。
墨離頓時手足無措,不知該怎麼才好,太清在一旁看得乾著急,“你快哄哄他啊!唉呦,老夫的乖徒孫莫哭,莫哭!來來,老夫這葫蘆裡,全是好寶貝,都給你,都給你!”
他說著往腰間摸去,這才發現腰間空空如也。
他猛地朝腿拍去,“唉呦,老夫竟忘了,那葫蘆給你娘了!”
這時一旁的婢女匆匆走來,朝著墨離道,“君祖,小主人要這樣,掌心輕柔地拍一拍安慰,如此這般,才不會哭鬧!”
那婢女低著頭,緩緩給墨離示範著,而後者學的有模有樣。
果然,有了墨離安慰,那懷中人一會便不哭了。
而墨離驚奇的發現,他竟朝自己笑了,那臉旁盪漾的酒窩,正如女子醉人的笑。
他竟也跟著笑了起來,這笑如盛開的清蓮,濯而不妖,美極了,一旁的婢女亦看得呆了。
而隱在柱後,那一襲白紗的觀音見此,微笑著點了點頭,這才化作一道金光而去。
就在這時,墨離突然道,“對了!穩婆呢?怎麼不見穩婆?她做的很好,本君要賞!”
“穩婆?”殿中一眾婢女左看右看,卻沒有找到,那年過半百的老婦人身影,皆納悶地搖了搖頭。
突然,墨離似有所感,猛地抬起頭,正見天際飛過一道金光,他猛地站起身,與太清對視一眼,二人朝著殿門走去。
那熟悉的氣息,墨離自然猜出了來人身份,他不禁搖搖相拜,“多謝觀音大士!”
而此時,墨離只覺自己指尖溼潤,他低頭朝懷中看去,不知何時,懷中人兒竟吃起了自己的手指,他輕輕一笑,“看來是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