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君為著她的承諾,守了這凡間數千年,而他們一個個泯滅良知,恩將仇報,傷害塵兒一次又一次,本君豈能容忍,既然他們心生黑暗,那便永墜黑暗罷!”
“守護?”光明心下思忖,“難道幾千年前,平息戰亂,創山開派的聖祖,當真是他?”
不待光明細想,他眼看著男子朝半空飛去。
男子加持了靈力的聲音,響徹整個魔宮,“爾等聽令,召集魔兵,屠戮人間,本君要讓整個玄塵界蕩然無存,泯滅於三界!”
語落,他的身影瞬間消失在半空。
光明看著消失在眼前的人,又看了一眼身後忙著召集人手的魔兵,心下倉惶,“因果迴圈,相生相息,他們本就是各自命運裡的因與果,他成她因,她為他果,看來,人間終究逃不過一場浩劫,阿彌陀佛!”
光明雙手合十,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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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樹溝
“娘,你看,這小石子扔到水裡蕩起的水花,多好看!”
“娘?”
我看著蹲在我腳邊,看起來不過兩三歲的小童,許是將我錯認成他的孃親了,半晌不見我回答,他這才抬起頭,睜著懵懂天真的眼睛看著我。
“哇!娘,有妖怪!”他猛地朝後退,慣性朝後摔去,而小童身後,便是冬日裡,冰冷又湍急的河流,我急忙拉住他的手,將他攬在了懷裡。
“你是誰?為什麼碰我的兒子!”背上傳來一股巨大的力道,我不妨,差點摔倒,懷裡的孩子猛地被人扯走。
“娘!有妖怪,潼兒好怕!”孩童緊緊地依偎在,那年約三十上下的婦人懷中。
我這才松了口氣,原來,這婦人是這叫潼兒的娘,我笑著解釋,“大姐,你誤會了,他方才差點跌進河裡,我這才拉了他一把,既然他無事,那便好!”我說著轉過了身。
卻不料身上的披風,被猛地拽住,我生怕我滿頭的白髮,再嚇到她們,急忙又拉緊了帽簷,往下壓了壓,這才,回頭看向那婦人。
“大姐,可還有何事?”
“哼!你沒聽我潼兒說,你嚇著他了嗎?”那婦人鼻眼朝天,面色不善,我聞言,朝懷中探去,胡亂摸索一番。
其實這舉動,不過是我故意,做給她看的,我懷中什麼都沒有,只是為了掩飾我施法罷了。
“小潼兒給你!可喜歡?”我將一隻巴掌大,線編的小玩意遞到小潼面前,他一把開心地拿過。
“你喜歡就好!”我看著他洋溢的笑臉,忍不住伸出手,朝小腹撫去。
“一個小玩意,就想打發我們?”
“那不知大姐想如何?”我面無表情的看向她,眼底泛過一絲貪婪之色。
只見她抬起一手,掌心朝上,朝我晃了一晃。
她此舉何意?怎會不知?
我目光敏銳的朝她看去,正想出手給她教訓,卻無意撇見小童腳上,磨地很破,露著腳趾的鞋。
心下惻隱,蹲下了身子,從袖中掏出了一錠銀子,塞到小童手中,輕撫了撫他的發,“三月的天還冷得很,潼兒,叫你孃親給潼兒買雙新靴子穿,好不好?”
那小童開心地應著,手中的銀錠,猛地被婦人奪走,拿到手中,不斷摩挲,面上喜笑顏開。
這模樣,似與方才咄咄逼人的婦人,兩幅面孔下,如兩個人。
我無奈搖了搖頭,心下嘆息,“如今戰爭紛亂,苦的是兩陸百姓,他們天性純良,若非如今日子難過,怎會厚著臉皮,泯滅良知,做出這樣教壞小孩子的事?”
我看著他們,猶自沉浸在歡喜中,這才抬頭看著那石門下的青石上,刻著柳樹溝三個大字,緩緩朝著村裡走去。
因為我無處可去,心裡不禁苦澀,天下雖大,卻苦無我的容身之地。
我想過偷潛回太清院,可那裡滿滿都是與他的回憶。
我也曾想過,不如就此隱遁黑暗之源,寒冰洞中,可那每個角落裡,都充斥滿滿幸福的地方,如今,竟讓我噁心到作嘔,我怎能去,那個傷盡我心的地方。
思來想去,我想到了梢兒,想到她空置的房子,許能容我安身。
我走在青石橋上,無論如何也不會想承認,心底裡,那個地方,有這青石橋一禺,更不會承認,那夜的月光,印在我心裡,它的每一分美,都不曾退卻。
推開斑駁的門,門上生了鏽的鐵鎖,嘭地一聲,就掉到了地上,我看著它,蒼涼的模樣,一如時過境遷的人們,也是千瘡百孔。
我彎腰將它撿起,收了起來,因為,這裡的每一磚,每一瓦,梢兒都是珍視的罷,我這個借宿之人,豈能破壞這裡的每一物?
一下午的時間,我將小院,裡裡外外,都打掃得乾乾淨淨,這才有了“家”的雛形。
等夜幕降臨,我才發現,我早已餓得前心貼後背了。
抬手輕撫上小腹,轉身朝著灶房走去。
幸運的是,灶房裡真的找到了不算多的米,想來是上一次來這,玄清池買來剩下的。
寥寥勝於無,這大米,用的仔細些,能熬上兩天不成問題。
一個時辰後,當我終於如願,捧上一碗熱粥,還未開動,門口便傳來一陣熙攘聲,我豎耳聽去,這聲音更像是吵架的聲音。
我放下手中的稀粥,朝門口走去。
一推開門,火光映天,近百的人馬堵在門口,個個手中舉著火把,有的手中拿著柴刀,鋤頭,眾人面上皆是厲害之色。
我見此,不禁心底冷笑,這一幕,像極了當年,眾人圍堵在梢兒家,威逼梢兒的那一幕。
我敞開了門,緩緩走了下了石階。
群情激憤的聲音漸小,一個個防備的看著我。
人群中,牽著孩童,站的中間的年輕婦人,朝一旁的黑壯的中年漢子附耳著,目光時不時地朝我身上看來。
那婦人,便是今日在村口溪旁遇見的,潼兒的母親,而那黑壯男子我也不陌生,正是以前帶頭圍堵梢兒家,那個叫大力的漢子。
果不其然,那婦人說道,“大力哥,就是此女,她今日在溪邊,隨隨便便出手,就是一錠十兩的銀子,必是個冤大頭,我們……”
那婦人朝著那男子使了使眼色,我瞬間就沉下了臉。
若非靈力恢復,我今日還聽不到,此等齷齪的心思。
原來是看上了我的錢袋子,真是貪婪的人,我冷冷一笑,“不知諸位來此圍堵鄙人,可是有事?”
我率先開了口,那個與女子交談,名叫大力的男子上前來,揮舞著手中大錘道,“你是誰?為何要霸佔我柳樹溝村民的房子!”
我鄙夷地笑了笑,若非我將二人對話聽了進去,還真以為,是如他所說?
從前的一幕又要上演了嗎?我沒有回答,反倒上前一步,緩緩揭開了頭頂的帽簷。
“嘶!”抽氣聲不覺於耳,個個滿臉驚恐,有村民大叫道,“是柳梢兒,柳梢兒又活了!*啊!”
我看著他們跌跌撞撞,各自尖叫躲避,冷哼一聲,原來他們將我當成了梢兒。
本想扮作梢兒,嚇一嚇他們,可轉念一想,唯恐,他們當真激進到去翻梢兒的墓,擾梢兒不安寧。
想及此,我耐著性子解釋道,“你們誤會了,我是梢兒的朋友,你們見過我的!”
而沒幾個能聽得進我的話,隨著我的腳步,我所到之處,每一個人都尖叫著躲避。
我無奈原地站好,大聲喚道,“這位便是新任裡正,大力兄了罷?”
眾人漸漸安靜下來,我這才指著一旁,衣著考究的一婦人道,“而這位氣度不凡的大嬸,便是梢兒的喚嬸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