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看著女子的身影,消失不見,這才面色凝重,朝著少年消失的地方飛去。
黑衣人使出了十分的功力,不一會便追上了,在林中慌不擇路的少年。
他雙眼猛地一眯,手中長劍朝著那奔跑的背影而去。
咻地一聲,未出鞘的長劍,貼著少年的臉頰而過,少年大驚,身形不穩,於半空中猛地掉到了地面上。
黑衣人卻沒有趁機發難,而是看著少年站起身,看著少年防備地握住手中長劍。
“你方才都聽到了什麼?”黑衣人徐徐的問,眼神如鷹般銳利。
“該聽到的,自然都聽到了,廢話少說,拔劍吧!十師兄!”
少年說到這,眼神輕蔑地瞧向黑衣人,“哦,不,是錦鯉妖族郡王子,錦溪!”
黑衣人眼中猛地射出寒光,夾雜著一絲痛楚,緩緩將黑巾揭下,露出少年靈氣逼人的俊俏模樣。
“我不想殺你!”
“哼!不必作偽,你我立場不同,各為其主,不必手下留情!”
“小十一!”
“你別叫我!我拿你當兄弟,卻沒想到你竟然是敵國派來的細作!你如此可對得起師父,對的起信任你的師兄弟!我路南真是瞎了眼,真是想不到,平日裡看似天真無邪的你,竟隱藏如此之深!”
黑衣少年一時語噎,低下了頭,“你也說我們立場不同,各為其主,我,我也是有苦衷!”
少年猛地往前走了一步,路南卻大步往後退去,拔出了身前佩劍。
“你別過來!”
黑衣少年眼裡閃過一絲受傷,“路南,我不想傷害你,你可不可以,將方才聽話都忘了。”
“忘了?忘了你便會停止你的刺殺任務?”
黑衣少年眼中有難色,緩緩搖了搖頭。
白衣少年冷笑一聲,譏諷道,“如此,便不要再惺惺作態,你我陣營不同,註定了要有一個人死在這!”
他說完這話,猛地飛身持劍,朝少年劈來。
“路南!”
白衣少年看著洶湧襲來的長劍無法,只得拔了劍,迎了上去。
二人一番纏鬥,始終是白衣少年進攻,黑衣少年防守,根本不曾出過殺招。
“出手啊!不用你相讓!”白衣少年每一劍都攻向了對方要害,黑衣少年一意規避,身上難免落下了幾道傷痕。
而白衣少年還在咄咄相逼,“你若今日叫我僥倖逃了,我必定會將此事上稟將軍,你在玄清苦心隱瞞,便都會白費了!出手啊!難道你就不怕,此事被霜兒公主知道?”
當白袍少年提起玄清霜,黑袍少年眼中迸發出可怕的光,握劍的手緊了又緊,只聽他大喝一聲,“別逼我!”
他手中長劍,突然現出一道赤金的光芒,在白袍少年驚訝的目光中,變成了一把鋒利的彎刀。
那刀極快,光芒一瞬間隱沒,劃過白袍少年的頸間,血噴湧而出。
少年眼眸猛地瞪大,想轉頭看向黑袍少年,口中嘟囔著什麼,可終是軟軟地倒下了。
黑袍少年渾身顫抖著,他聽到了白袍少年的話,他說,“三年,真懷念我們在清夢院的日子!若今日非要有一個人倒在這,我希望那人是我,你保重,十一先去了。”
少年的手顫抖著,彎刀發出陣陣嗡鳴,像極了主人現在的心境,少年的淚一滴滴落下,目光卻始終不敢看向倒地的少年。
他們之間的兄弟情深是真,生死患難也是真,唯獨這身份立場,少年忍不住失聲痛哭,他想轉身看一眼少年,可林中突然響起凌亂的腳步聲,讓黑袍少年不得不,急忙躲至隱蔽的樹後。
眾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一道充滿威嚴的聲音傳來。
“怎麼樣?有沒有發現?”
“回稟將軍,這裡沒有什麼發現!”
那被稱作將軍的少年,也不過十七八歲的模樣,他一身銀裝鎧甲,黝黑的皮膚藏在盔下,只有盔頂上的盔瓔,閃著銀白的光,在這暗夜裡,格外醒目。
此人正是如今,身居將軍之位的蔣雲依。
“不對,這裡分明有打鬥聲傳來!”
蔣雲依一無所獲,眉頭緊擰,正欲打道回去,可突然,他聞到林中,瀰漫著一絲似有若無的血腥味,他一驚,猛地朝前奔去。
“走,前面看看!”
“是,將軍!”
那身著銀裝鎧甲的少年,往前走了沒幾步,便看見地上躺著的白袍少年,他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一幕,猛地衝上前去。
“路南師弟!”
蔣雲依看著少年頸上極細的刀痕,和少年安靜的臉,輕輕的撫上他的雙眼。
“路南師弟,你安息吧!我蔣雲依一定會為你報仇的!”
躲於樹後的少年,狠狠地擦去了眼淚,不再去看這一幕,飛身朝著營地而去。
少年躲過層層巡夜的士兵,回到自己帳內,剛換完衣服,外面便響起了巨大的號角聲,少年一驚,急忙扯過夜行衣,將彎刀上的血跡擦去,扔到床底,又變幻了長劍模樣,這才若無其實的走了出去。
一路上都有士兵給少年行禮,少年點點頭,直奔人攢湧動的帥帳走去。
“將軍出了何事?”少年掩去眼底的慌張,看向一身銀裝鎧甲的蔣雲依。
後者悲痛的看向他,幾次哽咽,“三年,你師弟路南,他死了!”
少年怎會不知這號角吹起,為得何事,他努力的掩蓋著,不讓自己露出馬腳,而他眼中的悲傷,卻是毫不掩蓋。
“將軍說什麼?我不信!”
蔣雲依看著少年悲痛的臉,不再說話,只揮揮手,示意士兵將人抬到近前。
三年再看到了無聲息的少年,還是忍不住心痛,他無比痛恨自己,可又不得不收斂心神,裝模作樣。
他跪在地上,將少年的身子攬在懷中,痛呼了一聲,“十一師弟!”
眾人都被這股悲傷,壓抑的氛圍所感染,個個惋惜悲痛。
“可查出誰是兇手了?”少年閃爍的眼眸,看向蔣雲依。
“不曾!但三年師弟放心,本將定會捉住真兇,為十一師弟報仇!”
“是,要將他,千刀萬剮!”三年的話,似從牙縫中擠出,他這話,自是說給自己聽的。
就在這時,人群出現一陣*動,一眾將士將中間的路讓開,遠遠的有一黑一灰兩個身影,朝他們走來。
“出了何事?”黑袍人自是看見了躺在地上的少年,眉目緊擰。
“稟國師大人,末將在營地外的林中,發現了路南副將的屍首!”
“可找到了真兇?”
“尚無!”
黑袍人聽了這話,眼睛無意間從三年的面上掃過,看著少年掠慌亂的眼眸,心下冷笑,“此時容後再議,本座如今有更重要的事情吩咐與你!”
蔣雲依看了一眼地上的少年,眉目微凜,卻還是行禮道,“國師大人請吩咐!”
黑袍人掃視一眼,身後黑壓壓的大軍,沉聲道,“進帳細談!”
蔣雲依與左右對視一眼,揮退了眾將士,不忍地看了一眼地上,還在抱著冰涼人兒的三年,斟酌著道,“三年師弟,人死不能復生,總要入土為安!”
少年這才緩緩看向懷中,猛地抱緊了懷中人,壓抑著聲音,“是我對不起你,小十一!”
蔣雲依嘆了口氣,眼中閃過淚光,朝左右士兵揮了揮手,“快將人抬下去,找個寧靜的地方,葬了吧!”
兩士兵往前,欲將三年懷中少年拖走,三年猛地要緊了牙,雙手狠狠地撰住懷中人的手臂,不願撒開。
蔣雲依見狀,沉聲道,“兩軍交戰,人員傷亡,難以倖免,今日十一師弟走在我們前面,誰知下一個輪到的是不是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