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玄光拂過,那中年男子搖身一變,竟變成了一個混身籠罩在暗紅長袍裡,頭帶玄鐵面具,瞧不見模樣的人。
只聽那人緩緩道,“不必擔心,本座正是要送你們去見你兄長的!”
他眼神微冷,“這天下間,發號施令者,唯本座一人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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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的林中,似乎有一絲詭異的氛圍瀰漫,而打破這瘮人氛圍的,是一陣爭吵聲。
“好了,你莫要勸了,如今天下淪為煉獄,妖物肆意橫行,多少百姓陷於水火,我徐真雖然道行不算高,可總要為百姓出一份力,不然怎對的起我手中的玄皇劍!”
“徐姑娘,你一片好心,灰虎自是知道,可你的身份特殊,公子臨行前再三交代,要我看住你,如今灰虎已是違背公子的命令,放徐姑娘走了十幾座城池了。
這妖物姑娘也斬殺了不少,算是為蒼生盡了一份力,可如今我們再往前走,不過與公子相隔兩座城池,若是被公子發現,難道你忘了梁姑娘,為徐姑娘做了多少犧牲?才換來如今的局面?”
灰虎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女子的安危要緊,可他更怕的是,女子得知梅妃的死,他不忍她傷心,可這世間,沒有不透風的牆。
徐真這才住了口,她思慮半晌,終是抬起頭來,“你說的對,兩位師叔為了真真,已是費了幾番周折,真真不能枉費了兩位師叔的心血,是真真不懂事了!”
女子的話,讓少年緊張了起來,“徐姑娘莫要妄自菲薄,姑娘良善,心繫天下,何錯之有,只是,救世人前,還要好好保全自己才是!”
“嗯,你說的對,那我們回去吧!”女子說完這話,男子輕抿了唇角,這才放鬆下來,兩人正要原路返回玄清宗,卻突然聞聽遠處林中傳來一陣驚叫。
“救命啊!”
伴隨著女子的尖叫與孩童的哭聲,二人對視一眼,急忙朝林中掠去。
遠遠就看到一隻花妖與兩人纏鬥,兩人身後還有一群老幼婦人,在一旁抱頭尖叫,更奇特的是對打的場中,竟還有一頭老牛,只見那老牛老神在在,無比淡定的注視著場中。
徐真眼尖,一下看到了對打的場中,那名白衣翩翩的貌美女子,她心底彆扭,想起兩人的實際關係,她略微遲疑。
可她仔細看了一眼,那只花妖,少說也有三千年道行,更何況場中還有無辜之人,她猛地縱身一躍,朝著場中飛掠而去。
而方才的持劍少年,卻遲遲沒有動手,灰虎自有思慮,他本就是妖身,如今玄清的小公主也在,他不方便現身,所以他想了想便隱於樹後,心裡想來,若是實在需要援手,他再上也不遲。
然而少年的擔憂,不過是多慮,徐真剛邁入場中,還未拔劍,那名白衣女子已經將花妖斬殺於劍下。
玄清霜收了劍,正看到身側趕來的徐真,她一臉驚喜地上前。
“小師妹,你怎得在這?上次回宗,怎得都不曾見你,你去了何處?”
玄清霜一臉的開心,卻不曾注意徐真有些尷尬的臉。
自從兩位師叔極力保下她,師父又出了事,她便再也不願回清水閣,便一直在玄清宗後山的小茅屋中,獨自生活,除了休息時間,其餘時候都在練劍,而身邊倒是有一灰衣少年常伴。
對了,說起少年,她猛地過頭,看著空蕩蕩地林間,一時恍惚。
也是,他是妖身,怎能此時現身,想到這,她也釋然了,只是心裡卻似空了一塊。
“小師妹?真真?”
玄清霜的呼喚,讓女子恍過神來。
“你在看什麼?”
“沒,沒什麼!”
“霜兒師姐,你怎會在此?這位前輩?”徐真看著玄清霜身側,那穿著奇怪黑袍的老者,不禁疑問。
“這位前輩乃是水墨城的城主,祭司顧雲上!”
“嘶!”
徐真倒吸一口氣,原來他就是水墨城城主,就是他的女兒殺害了挽娘,他的女兒卻也因此以死謝罪,可他如今怎會跟霜兒師姐在一處,徐真總覺得此人甚是危險,她不禁將玄清霜,拉到自己身邊。
“真真?”玄清霜奇怪的看著自己的小師妹,不明白她眼中的戒備,意味著什麼,她接著道,
“顧祭司,這位便是霜兒的小師妹,徐真!”
那老者聞聽徐真的名諱,也是一愣,眼中帶了幾分冷意,“原來,你就是徐真!”
老者自探子口中,是聽過徐真的名諱的,也知道她與梅妃,還有挽娘的關係,不禁冷了眸子。
而這些個彎彎繞繞,唯獨玄清霜一頭霧水,她不知素未謀面的二人,為何一見面就一臉敵意。
她更不知,她的天真一直由被人稱作心狠手辣的皇后在守護,她也根本不知,眼前的徐真,是她同父異母的親妹妹,她才是這玄真最小的公主。
“久仰祭司大人大名!”徐真朝著老者拱拱手,後者冷哼一聲,轉身朝前而去。
“祭司這是怎麼了?”玄清霜奇怪的撓撓頭,不明所以,又看了看自家小師妹微冷的眼梢,一臉尷尬,還好,小家夥的哭聲拯救了女子的尷尬。
“小阿細,你怎麼了,姐姐抱抱,來!”玄清霜說著伸出手,從小婦人懷裡抱出女童,細細的哄著。
徐真走上前去,疑惑的指著玄清霜懷中女童,眼神從受了驚嚇的幾人面上掠過,“師姐,她們?”
“她們啊,都是禹州城外,靠近萬妖林極近的村落裡的倖存者,是夢塵姐姐舊識,你師姐我,就是收到了姐姐的傳聲鶴,這才從水墨城趕來救下她們!”
“小師叔?”徐真皺皺眉,從幾人面上打量過去。
人群裡有兩名男童,年歲看起來差不了多少,一個皮膚白淨,而另一個卻躲在角落裡默默無語,眼神中寫滿疏離,身上髒兮兮,也沒幾兩肉,唯獨那一雙眼睛,明亮有神。
“你叫什麼名字?”
徐真伸手想摸摸那小童的腦袋,卻被小童躲了過去。
徐真看著雙唇緊閉的小童,眼神疑惑的看向玄清霜,“師姐,他?”
“他呀,似師姐我這般,活潑惹人愛的人,都未能逗他說出一個字,你呀就更別指望了!”
玄清霜說到這,突然眉間緊擰,“也是,你不知道,當時我追著夢塵姐姐的腳步,出了水墨城時,來到一戶農家,那院子裡,滿院都是血,
院中還有兩具死狀奇慘的屍體,看著像是被人吸乾了血一般,皮包骨,恐怖至極,接著就聽見這小子的哭聲,我急忙跑到屋裡,正看見有邪祟作亂,要不是祭司大人也在,憑我,還救不下這孩子呢!”
“嘶”
徐真倒吸一口氣,精血皆盡,只剩白骨,這得多恐怖,可是她沒有錯過女子的話。
“霜兒師姐是說?小師叔也去過水墨城?”
玄清霜撓了撓腦袋,“哎呀,此事說來話長,我們邊走邊說,顧祭司都走遠了!”
兩人合力,將這三個小童馱上牛背,牽起韁繩,一眾人往下個城池走去。
天漸亮的時候,幾人終於進了城,玄清霜絮絮叨叨,將這一路上大大小小的事,都說與女子聽。
幾人走在風沙漸起的長街,蕭瑟的街道上空無一人。
幾人好不容易才在破落的城垣裡,找到了一個尚還能容身的客棧,只是這客棧有些特別,裡面還算乾淨,卻早已人去樓空。
“小師妹!我們去給大家做些吃食吧!孩子們這一路,都是幾一頓飽一頓,得好生補補,不然,照此下去,身子就要被託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