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紅一臉的悲痛,直視著女子的雙眼,“你的良心不會痛嗎?先是用毒酒害死了我丈夫,又將一切罪過嫁禍到我身上,險些害我被浸豬籠,而妖物來臨之際,我掙脫了籠子,一心想著助你們脫困,找到我家廢棄的枯井,做的紅薯窖藏身,
這一連十幾日,你們吃光了我家存著過冬的紅薯,這還不夠,你們竟恩將仇報,
今日若非姑娘路過,搭救於我,翠紅早已被你們拆解,吞入腹中裹飢了,這世間怎會有你這般黑心之人?”
桂蓮並不以為然,朝翠紅看去,“妻為夫綱,你丈夫辱我夫君在先,這不過是因果報應!”
“何為因果報應?你的一套說辭,怕是連我這個修道之人都難以入耳,簡直荒謬!不思悔改!”
手腕翻轉,劍身狠狠的打在女子的唇上。
她慣力朝後摔去,吃痛捂住腫起的嘴唇,眼睛狠狠地瞪向我,“你殺了我罷!”
“你以為本姑娘不敢?”
她不思悔改的模樣,讓我怒火中燒,長劍狠狠刺穿了她的手臂,“可思悔過?”
“桂蓮沒有錯!”她尚還暗自嘴硬,我長劍一伸,朝她脖子比劃了一下,餘光卻瞧見那兩個可憐的孩子,頓時收了手。
女子眼中劃過一絲嘲諷,像是拿準了我看在孩子的面上,不會殺她,我冷冷一笑,拎起女子的前襟,朝枯井裡狠狠一丟。
她似乎也是沒料到,瞪大了眼睛,一臉驚恐的朝下面墜去,裡面傳來重物墜地的聲音,伴隨著女子的痛呼聲。
“你做什麼?放我出去!”
井裡面傳來大叫聲,我正欲嚇唬嚇唬那女子,身邊的兩個孩子一左一右的拉住我的袖子。
“求求姐姐,不要傷害我娘!”
“姐姐,快放了我娘吧!”
我不贊同的將二人從井邊拉過,輕撫那女童的發,“乖,你娘她做了錯事,卻不思悔改,姐姐是在救你們的娘,相信姐姐好不好?”
兩個小童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而我歉疚的,朝著那滿身傷痕的翠紅看去,“翠紅姑娘,阿綠的娘犯了錯,是該受到應得的懲罰,只是你瞧,稚童尚還年幼,豈能沒有母親照料,如今,嬸子也已年事已高,怕是心有餘,力不足,
更何況,正逢亂世,兩個無辜的稚子若沒人照料,無異於眼看著他們送死?我此舉並非是為了救那窮兇極惡之人,而是為了救這兩個無辜的孩子,還望翠紅姑娘成全!”
那女子一臉的不可思議,模樣痛極了,“原本以為姑娘是個深明大義之人,卻沒想到,不還是要包庇這惡貫滿盈的毒婦!”
女子眼裡滿是失望的看向我,我一時啞口無言,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麼好。
就在這時,一個小小的人影嘭的一聲,跪到地上,朝著那女子磕頭道,“嬸孃,求求你,饒過我娘吧!阿綠給您磕頭了,嬸孃沒了張叔,日後阿綠當您的兒子,與妹妹一同孝順您,求您放過我娘一命,阿細還小,不能沒有娘!”
那叫阿綠的男童,一把扯過阿細,跪到地上,不停的朝著翠紅磕頭。
我卻是一臉驚鄂,原來方才的對話,都被這叫阿綠的小童聽去了,他小小的心裡是怎麼承受了這一切,有一個殺人兇手的娘,還要為了妹妹求情,懂事得讓人心疼。
翠紅看著地上的兩個小人,終是嘆了口氣,“罷了罷了,嬸孃就當你張叔,就死在了這次屠戮村子的群妖手裡,罷了罷了,你們都是好孩子!”
我聞言一喜,輕言提醒,“還不快給你們乾孃磕頭道謝!”
兩小童急忙又是一番磕頭,翠紅蹲在二人身前,伸出受了傷的指尖,輕輕地擦去阿綠的臉頰上的灰。
“其實,這一連十幾日,若不是有阿綠趁夜她們熟睡之計,喂我兩口紅薯,我也撐不過去”她輕笑,扶起阿綠,“乾孃很是喜歡阿綠!”
幾人相識一笑,我朝旁邊的的老婦人看去,她的保守,根深蒂固,眼中有著不情願,我壓低了聲音朝她警告,“這是保住阿綠娘的唯一辦法,本來桂蓮便是欠了翠紅的,我勸你放聰明些!”
“是是,姑娘說的是,老身記住了!”
她看著我眼底的威脅之意,急忙告罪,我這才放軟了態度,朝場中幾人指去,“你看她們多投緣,多個人疼愛不好嗎?也許這也是兩個孩子的福氣!”
“是是!”那老婦人一個勁地附和,哪敢反駁一句。
突然,井底傳來的叫喊聲越來越大,我這才想起還有一個頭疼的惡婦人。
踱著腳步,往井邊走去,探頭往下看,那聲嘶力竭的小婦人,正在井底跳腳,口中罵罵咧咧。
“你有本事就殺了我!把我困在這裡算怎麼回事?”
“你出來啊!出來啊!”
“殺了你,豈不是太過便宜你,本姑娘要好好的折磨你一番,將你關在這井底,沒有食物,沒有水源,我看你能撐上幾日?”
我剛開了口,便見她抬頭朝我看來,眼中凝聚著越來越多的憤恨。
“你敢?你又不是捕快官差,憑的什麼敢隨意處置我?此等濫用私刑,草菅人命,可有將律法條文放在眼裡?”
“濫用私刑?草菅人命?安說得不是如今的你,不過一刻鍾,這麼快便將自己做下的傷天害理之事,拋之腦後,竟還大言不慚,來指責我,很好!”
我被她氣得,怒極反笑,“你也莫說我草菅人命,我來之前,你本來不就藏在井底嗎?如今我只是救了她們,不想救你罷了,這可論不上濫用私刑!”
“你你你……!”
我朝她冷冷一笑,她被氣的說不出話,我這才稍稍好過些,“愚昧,執固,不可救藥!”
我丟下這些話,轉身朝一邊走去,深深吸了一口氣,眼瞧著眾人都眼巴巴看著我,特別是那兩小童祈望的眼神,心一軟。
我看著已至午時的烈陽,心下焦急,“不行,這頭倔牛,我必須另謀籌劃,快點將她勸服,這裡離萬妖林這般近,萬一還有其他妖獸來襲,恐怕……”
想及此,我腦中靈光一現,手指拈訣,一抹青光直直地打向井底,裡面傳來女子的驚叫聲,我貓著眼朝裡面看去。
那女子蹲到地上,嚇得花容失色。
這不過是一般的幻術罷了,她心中所想所懼,都會一一呈現,雖然這法術低微,不過騙騙著無知又蠻橫的村婦,足夠了。
“張,張屠夫,就算你陰魂不散又如何?我桂蓮可不怕你,能害你一次就能害你第二次!”
我一聽這話,越發來氣,手中青光更甚,直打向井底,頓時,那女子身形巨顫,尖叫著,“你敢過來,我跟你拼了,誰叫你辱罵我相公,誰叫你這般無理,這是你該得的!啊……”
那女子尖叫著衝向前方虛無,衝破了幻境,我不禁搖搖頭,“連被害的張屠夫都不怕,這可如何是好?”
突然腦中靈光一現,想起女子的話,急忙緊閉著雙眼,雙手拈出更刺目的青光,朝井底打去。
那女子驚叫的聲音戛然而止,眼中看向前方,滿目的不可置信。
解鈴還須繫鈴人,她的執念就是張浩,何妨讓“他”勸上一勸,倒也解了她的心結。
“相公?”
女子朝前走了兩步,伸出顫抖的手,想去撫上那魂牽夢縈的臉龐,卻見眼前的一臉白淨的男子,躲了開去。
“相公?”
女子言語裡滿是不解,愣愣的看向身前的男子。
“桂蓮,你可知,現在的我怕極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