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池在旁輕聲說道“這虞貴人乃是蕭皇後一手提拔,此時百般刁難,想必是蕭皇後示意,師妹小心應對!”
“怎麼?被本宮說中,無力反駁了?”那女子二十七八的模樣,容顏秀麗,但此時咄咄逼人的模樣,多少顯得嘴角刻薄。
“回虞貴人的話,民女在這宮中找出了三樣東西,都想獻給陛下,可是左思右想,還是不甚合適,所以空手而歸,還望陛下贖罪”我又拜了一拜,那皇帝的臉色也不見好,冷冷地道。
“梁姑娘所言,豈非說朕泱泱之國,沒有一件東西入你的眼?”
“陛下,民女冤枉,您不妨聽聽民女所說為何物,您再責罰民女”
“哦?你且說來,哪三物?”那皇帝被勾起了興致,緩緩抬手,我站起了身。
“這第一樣嘛,便是梅花,正所謂梅花品行高潔,比喻陛下為君者的氣質最為美妙,但無奈?”我說到這裡停了下來。
“無奈什麼?”皇帝急急問出口。
“無奈民女想起陛下最是愛花,什麼樣的名貴花沒見過,怎會稀罕這平凡之物,您看看您身邊坐著的乃是冠絕後宮的國色牡丹,而宮中娘娘各個比這梅花來的嬌豔,民女要是將此花摘來,豈不是獻醜了?”
那下座的宮嬪個個笑開了花,唯有高座那頭戴鳳冠的女子眼神更加冷了。
“哼,你個古靈精,這滿宮妃嬪叫你誇了個遍,還叫朕怎麼罰你?你且說說,這第二樣又是何物?”皇帝這才緩和了臉色。
“這第二樣是文房四寶”
“文房四寶?”
“正是,可民女又想,陛下乃天下人所敬仰明君,天下人皆知陛下,才高八斗,學富五車,心中自有丘壑,送這凡物不過是班門弄斧,惹人笑話?”
皇帝嘴角上揚“這些也不過是天下人讚譽,不算什麼,你快跟朕說說這第三樣是什麼?”
“這第三樣,是玉器!”
“玉器?什麼樣的玉器?”皇帝身體微微前傾,表情很是期待。
“說來慚愧,這玉器還是陛下賞的一塊上好的和田玉,陛下也知,我們修道之人向來悽苦,身上並無貴重黃白物,可若是將此玉獻上,無異於借花獻佛,更何況這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試問,這天下都是吾皇的,思來想去,民女唯有一句,吾皇萬歲,這四個字得以獻給陛下,方不會冒犯了陛下。”
我重又跪下,做五體投地狀,暗自撇嘴,什麼和田玉,我也不知陛下送的什麼滿滿幾箱,一切不過是我杜撰,料定這皇帝陛下不會閒到再去對對禮單,看有沒有和田玉。
“陛下,這梁姑娘既然都這般說了,這次便放過她吧!”令我想不到的是皇帝身側,那一身明黃曳地金羅鳳凰華服,頭戴鏤空飛鳳金步搖的女子開口替我求情。
那女子看著三十五六歲,儀態雍容華貴,風韻猶存,一雙充滿威儀的雙眼,輕輕從我身上掠過。
“是啊!皇上,這梁姑娘一個民間女子尚還不懂禮儀,失禮之處,我們作為長者怎好計較?”
說話的女子穿著略微莊重的月藍色馬面裙,頭梳凌虛髻,頭戴鎏金穿花戲珠步搖,耳戴藍寶石南洋珍珠耳環,身披純白色的狐裘坎肩,儀態端莊優雅,落落大方,那一雙明眸,與玄清秋有幾分相似,我心下暗道,想必這便是玄清秋的生母,蘭妃。
“陛下,請您念在梁姑娘這次獻計有功的份上……”說話那女子身著素雪絹雲形千水裙,頭戴雲鬢花顏金步搖,沒有過多的寶飾,是一位面容清麗素靜的美人,她言語溫柔,說話間,皇帝看了過去,女子突然住了口,怯生生低下頭去。
我不禁大悟,原來這就是玄清池的生母,蓮妃。
皇帝這才看向殿中跪著的我“既然皇后和幾位愛妃都為你求情,你且起來吧!”
“多謝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娘娘,蘭妃娘娘,蓮妃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我不禁偷笑,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其實誰人不清楚我不過狡辯之詞,能讓高高在上的皇帝寬恕我的罪過最為緊要。
不過,這皇帝想必也不過是,嚇唬嚇唬我,若是真的要罰我,怎會聽我解釋,他不過憋著一口氣罷了,你若是叫他心裡舒坦,他哪裡還會計較這麼多,最重要的便是幾位娘娘替我求了情,這才讓皇帝有了臺階下。
只是我不禁奇怪,若說其他兩位娘娘也罷,這皇后葫蘆裡賣地什麼藥,一會派虞貴人前來挑刺,下一刻自己卻充當和事佬,我不禁看向高位之上,那皇后眼中意味不明,那眼底的那抹輕蔑卻是被我盡收眼底。
這時皇帝發話了,只是他一句話,差點將我送歸於西“梁姑娘既然覺得這修道辛苦,不若留在這皇宮,享盡世間繁華豈不美好?”
我大驚失色,結結巴巴道“多謝陛下美意,修行之路雖辛苦,但民女一心修道,樂在其中”
“這麼說?你是不願意了?”皇帝一字一頓地道,目光中充滿了威脅。
我不禁咽了口口水,那白衣男子身側拳頭握成拳,正欲站起身,那黑袍人緩緩開了口“陛下,今日只聽了絲竹之樂,尚無歌舞,不妨讓舞姬上來,助助興,如何?”
就連皇上也料不到,此時竟是國師開了口,皇帝看了黑袍人一眼,微皺了皺眉,心道,自己的意味這般明顯,而國師此時出口阻止,可是算出女子對朕“不利”不成。
皇帝不敢託大,他要等過後,問問國師再說,“國師所言甚是,來人,傳舞姬”
皇帝話音剛落,有一群穿著煙雲蝴蝶裙的妙齡女子赤腳,魚貫而入,她們手中挽著長長的披帛,腳下還系著銅色的鈴鐺,行走間,清脆之聲不覺於耳,煞是好聽。
其中最後進來的女子,衣著微微暴露,楊柳細腰,大好的春光現於人前,她紅紗遮面,著一身與其他女子不同的赭紅色紫燕紛月裙,風姿搖曳,緩緩起舞。
而不知是不是眾人錯覺,領舞的妙齡女子似乎頻頻朝高座之上暗投秋波,那皇帝早已淪陷在美人的美目中,不可自拔。
皇帝渾濁的一雙眼睛不斷掃視著女子薄如蟬翼的衣物,面容興奮不已,似乎在浮想翩翩。
除了皇帝,沒有人真的沉浸於歌舞,在場的除了我們幾個外人,其餘全是宮妃,本就是女子,再說眾人都看出著舞姬似乎目的不純,想必日後又是一個爭寵的勁敵,眾嬪妃怎麼高興的起來。
我朝場中看去,總覺得這女子的一雙美目似乎有些眼熟。
眾人都只看到女子超皇帝暗送秋波,卻唯獨只有我注意到,她似乎朝著師父看去兩眼,我心中不安極了。
看著女子在場中,翩翩起舞,舞姿曼妙,我卻無心欣賞。
突然,女子在一次轉圈中,不小心踩到了另一女子的裙角,朝地面摔去。
“啊……”女子驚呼出聲,臉上的面紗隨著女子動作緩緩飄落。
這是一個極漂亮精緻的女子,個子不算高,模樣玲瓏可人,眉心畫著一朵漂亮的粉色桃花,端是一個閉月羞花的妙人。
她作為領舞,模樣生的美麗,並不為奇,可她這模樣卻與一個叫竹桃的妖物模樣長得一般無二。
我心下不禁猶如滔滔江水翻滾咆哮,怎會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