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將藥碗放在床頭小幾上,不置一言,面容冷峻,姐姐到現在還在怪我嗎?我終是不敢問出口。
師父將碗端起,輕輕吹過,用湯勺一口一口餵給我“苦不苦?”眉眼裡滿是心疼。
“不苦”我緩緩搖搖頭,端過湯碗,將湯藥一飲而盡,男子熟練的自懷中掏出兩顆青棗遞給我,我看著這熟悉又久違的情景,忍不住蘊溼了眼眶。
“師父”我懦懦的喚他,男子輕輕擦去我臉頰上的淚,柔聲安慰“乖,別哭了,為師再也不會容許別人傷害你”他緊緊握住我的手。
師父外表清冷,內心溫情,卻也從不曾如此軟語相待,我不禁沉溺其中,醉在師父的溫柔裡。
“好了,讓蛟珠給你塗藥,換上乾淨的衣物,為師稍後再來”男子輕輕鬆開我的手,那一刻我不禁有些悵然若失。
“可是徒兒的衣物皆在清夢院”我此刻提到此事,心裡還是會微微泛酸。
“今日你方進清器堂,為師便吩咐蛟珠去將你的行李如數取來了”男子淡淡的話語卻叫我心中一喜“師父可是願意讓徒兒重回太清院?”
“正是”男子走到門口,回過頭朝我微微一笑,那一笑傾城絕代,我的心忽然安定了下來,“多謝師父”男子出了房門,又將門緊扣,我才將視線收了回來。
“姐姐還是執意不肯原諒我?”我看向女子,期待著她的回答。
她冰冷的道“蛟珠不敢”
她還是一副拒人於千裡的模樣,我想起師父說已將我行李取回,我釀蹌著下地,開啟櫃子,翻出一個精緻的木盒,遞給女子“蛟珠姐姐,這是我下山時特意買來送給姐姐的,姐姐看看喜不喜歡”
女子猶豫半晌還是開啟了木盒,一對赤金纏珍珠的墜子正靜靜躺在盒裡,精緻極了。
“這樣的貨色還拿來丟人現眼”蛟珠心裡滿是不屑“想我蛟龍一族公主,海里的奇珍異寶要什麼沒有,怎會稀罕這凡間不入流的玩意兒”心裡雖這般想,卻還是客氣的收下了“多謝姑娘”
“姐姐莫要客氣,只要姐姐喜歡就好”我忙擺擺手。
我也是傷的重,再也站不住,緩緩扶著床沿躺下,任女子在我傷口上上藥包紮,又換了乾淨暖和的衣物和溼了的被褥,一番折騰,早就力不可支,未食粒米,倒頭睡去。
卻不知那白衣勝雪的男子緊緊握著我的手守了一夜。
都已經日上三竿,可女子睡得正熟,男子不忍打擾,輕輕出了房門。
院中那桂花依舊飄香,一黃衣女子上前行禮“君祖”
“如今太清老兒身陷囹圄,本君要去助他一臂之力,你便好生照顧阿春”白衣男子冷聲吩咐。
“君祖不可”女子急急出聲,卻猛地察覺自己言語無狀,冒犯了魔君老祖的威嚴,果然那男子冰冷的看了過來,蛟珠心頭一驚,急忙解釋。
“蛟珠是說,前兩日君祖身上的仙魔兩氣才來肆虐,君祖好不容易才壓制住,請君祖顧念自己的身子,望君祖三思”蛟珠抱拳跪地卑微的懇求道。
“多事,你只需做好本君交代之事便好”男子冷冷的摔了袖子,化作一道流光朝著邊城小村而去。
“果然,只有那個女人才能教你另眼相待”蛟珠不禁為自己悲哀起來。
萬妖林
男子穿過結界落與林中空地上,舉目望去,這裡一成未變,入眼皆是白雪皚皚的積雪,還有那禿了的巨木成排,天空中還飄著雪花,男子自指尖打出一道白光射向遠方,不一會便有一隻飛馳的白狼快速朝著男子而來,更為稀奇的是那白狼落地竟變成一個風度翩翩的少年郎。
“熬京拜見魔君老祖”少年單膝跪地,恭敬的行禮。
男子揮揮白色袖袍示意少年起身“本君隱匿凡間多年,當年救你太祖不過舉手之勞,卻也因此洩露本君身份,如今唯你狼族知曉此事,以後莫要喚本君老祖,以免將本君停留玄塵界的訊息洩露,爾可知曉?”
“太祖生前已經對熬京百般交代,請老祖放心。”
“嗯?”白衣男子微微挑眉“以後喚我一聲公子即可。”
“熬京冒犯了,墨公子”少年重又抱拳“不知公子喚熬京前來可有要事吩咐?”
“近日,這裡可曾被困過一個凡人?”白衣男子緩緩問道。
“可是一位鶴髮童顏的的老者?”少年看向白衣男子。
“他現下人在何處?”
“請公子跟我來”少年化作一道流光朝著林子深處飛去,白衣男子緊隨其後。
兩道流光穿過大半妖林,落在一個山洞前,“公子你看,前兩日有狼群來報,說是獅妖虜來了一個凡人,兩者曾大打出手,奈何那凡人修為甚高,兩者棋逢對手,獅妖無計可施,只得用萬妖令設下陣法,將其困在洞中”
白衣男子瞭然點點頭,大聲對著洞內喊道“太清老兒可還活著?”
“你個臭狐狸,終於來了,老夫已等了你五日了,再不來,真的只能給老夫收屍了。”洞內傳來老者氣急敗壞的的聲音。
“還能叫囂,怕是本君來早了,不如本君改日再來。”白衣男子作勢要走,洞裡的人頓時慌了“魔君老祖,小老兒錯了,您大人有大量,救救我吧!”
白衣男子這才轉過身“那本君就勉力為之”
男子運起法力朝著洞口打去,一道無形的光影擋在洞口,那法力落入那道屏障只微微一晃,便消失於無形,墨離心中酸澀“果然,連法力也變弱了嗎?”
“墨狐狸,你到底行不行?快救我出去啊!”洞內老者嗚呼哀哉的聲音傳來,白衣男子輕輕地道“要不,本君回去休養幾日再來。”
“別,別,別,我錯了,魔君大人法力無邊,除了您誰還能來救我,”聽了這話,白衣男子嘴角上揚,走到洞口處運起法力將地面那面不起眼的旗子拔起,那男子只覺口中腥甜,卻還是硬生生將其嚥下,洞口那道無形的屏障一瞬間破碎,一老者飛身而來。
“快憋死老夫了,那洞中腥臭難聞,老夫如何也想不到堂堂玄清宗掌門卻和妖物勾結,當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老者滿是不忿,出口抱怨。
白衣男子張了張嘴,想告訴老者,那人並非與妖物勾結,而是,墨離緩緩將話嚥下,他還是不忍心將隱瞞多年的事實告訴老者。
“既然無恙,便隨我回太清院”墨離開口道。
“不行,現在不是時候,如今花娘還被那匹夫藏匿在某處,若非關心則亂,不然你以為老夫怎會上那老匹夫的當,被困於此。”老者說道此處頗為咬牙切齒。
墨離自是知道這花娘是何人,便點了點頭,揮退了白狼,兩人化作流光出了萬妖林,尋找李花娘的身影而去。
此刻的墨離並不知,此刻的分離,差點釀下大禍,他無時不刻的不在後悔著自己為何沒有守護在女子身邊,險些就失去了女子,墨離後怕極了,可惜時間不能倒轉。
就在幾人身影消失不見之際,有一老者踏空而來,看著破損的結界,朝著那洞角走去,果然那裡早已沒有了那面旗子,萬妖令已被奪走,老者狠狠的一出掌,那堅固的石洞,一瞬間坍塌,化為灰燼。
“太清,你的命活得太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