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年的畢業季,彷彿都是寫盡了無數的別離,曾經爭吵過的人,背後罵過的人,到了離別的這一天,突然發現,原來還是會捨不得。
然後,你會突然發現,開始喜歡上了學校圖書館的安靜,喜歡上了自習室和諧的氛圍,還有食堂裡曾經不喜歡吃的烤肉飯。
那是真真正正存在的四年,雖然不是同所有人都關係好,但是到了離開的時候,卻發現,原來自己還有一點割捨不掉,也有一些無法忘懷。
每一年的六月,學校裡都會攢集無數返校的人,匆匆的寫論文,匆匆的投簡歷匆匆的面試,匆匆的拍照。
當一群群人拍了一張又一張的照片,當那些油膩的老面孔離開了,清爽的學姐走了,畢業季,就沒了。
蘇雅選擇拍照的地方,是在一顆大的楓樹下面,那是學校裡最老的一顆樹,枝椏覆蓋的面積十分廣闊,夏日燦爛的陽光透過一一片片青愣愣的楓葉,落下的只有一點點的亮點。
相機卡擦一聲,就定格了大學四年的時間。
蘇雅高高的扔起了學士帽,身上寬大的學位服更加襯的她人嬌小玲瓏,跳起來的那刻,蘇雅使勁的抬頭去看,卻仍舊止不住眼裡落下的淚水。
於是,直到照片都拍了完了,蘇雅眼淚就鋪滿了整張臉,她擦了擦,才發覺,哭了的,原來不止她一個人。
蘇雅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哭,只是覺得這種情況下,傷感才是對的。
蘇雅把學位服還了回去,廣播裡還不斷的重複:“請畢業學子下午兩點到禮堂集合,參加畢業典禮。”
蘇雅插上耳機,隔絕了一切聲音,和拍照的人說了一聲,囑咐人把照片的電子檔發給她,就頭也不回的朝學校外走去。
於她而言,大學四年,到底還是沒有什麼好回憶的。
以後?
蘇雅閉上眼,從鋪滿碎石子的路走過去。
考研,出國,嫁人,一輩子也就這樣過去了吧。
想到這裡,蘇雅突然笑了,她看著來來往往的人,沒了再去猜測他們心裡想著什麼的想法,只是加快了步子,想逃離這個地方。
蘇雅走了十幾分鍾,才堪堪的看見學校的大門,在一座橋的後面,一根高高立起來的石頭上,寫了她的學校。
蘇雅走過橋,那橋上五彩的旗子迎風飄著,好看極了,蘇雅還記得自己第一次來學校的時候,就是從這座橋走過去,後面在學校裡迷了路,在開學後的一個月,蘇雅終於改變了自己覺得學校很大的看法,開始覺得小了。
如今從體育館那邊走到校門口,蘇雅嘆了嘆氣,原來,還是挺長的一條路。
蘇雅回頭,最後看了一眼,終於離開。
和過去的一切,說再見吧。
一切,所有的。
故事。
蘇雅打車回到公寓,已經十一點多了,合租的李程還沒有回來,蘇雅換鞋就去收拾東西。
她的東西不多,書已經全部快遞回去了,被子和一些生活用品。早就被她一點點的扔了,剩下的就只有衣服,蘇雅開了行李箱,把衣服全都塞了進去。
剛好,一個大箱子。
大學結束,她也要走了。
收拾好了東西,蘇雅把鑰匙放在茶几上,拖著行李箱走了,她不喜歡離別,李程沒有回來也好,也不用哭的死去活來的。
說來,她和李程的相遇也挺巧的。
李程是北京人,家也住在北京,但是在上海讀大學,她們雖然專業不同,但是都是屬於不合群的那種人,所以,就在外面,一起租了房子。
認識李程,還是因為大一時社團招人,她閒來無事就打算去轉轉,別的社團大都是敲鑼打鼓,比如漢服社,前面都是古裝的美女,還有動漫社和毛筆社,各類的社團都是五花八門,只有李程的社團簡譜至極。
李程當時大二,從學姐手裡接過了志願者社團,到她這一屆。就只有寥寥的幾個人了,因為學校的團總支本身就有一個青年志願者協會,所以,幾乎都是去了學生會,參加社團志願者的就少了。
蘇雅在李程面前停了很久,於是李程問了一句:“你要加入我們社團嗎?”
蘇雅忘不了那個笑容,明媚的,像星星一樣,幾乎沒有猶豫,蘇雅立刻留了自己的身份資訊,交了會費,進了志願者協會。
在後來,蘇雅實在是受不了宿舍裡面的女孩子,就和李程一起在學校外面租了房子住。
大學四年,李程沒有少給她幫助,不管是忘了帶書,還是月經來了人不舒服,或者感冒發燒,李程都是陪著她,兩個人像一個相護擁抱取暖的人,溫暖了彼此的大學時光。
那怕是李程實習的時候,也都會隔了幾條街,特意回學校這邊住,蘇雅也是這樣,即便實習的地方離學校很遠,她也是堅持每天晚上打車回來住。
如果說大學還有朋友的話,那李程,應該算是她唯一的朋友,到了可以用娘家人來形容的地步。
蘇雅悵然,如果,沒有發生那件事,或許,他們還會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姐妹。
可是,發生了,那就是永遠的發生了,忘不掉,抹不去,擦不掉。
蘇雅關上門,就打車去機場,回家的機票是前兩天才買的,她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在學校呆幾天,只想著一結束,馬上就回去。
離起飛還有三個小時,蘇雅排隊,去辦託運,冷不丁的看見一個婦女拉著小孩子在前面排隊,那小孩子回頭,衝她開心的笑了笑。
蘇雅感覺自己心底某一刻,突然的柔軟了起來。
蘇雅臉上帶著笑,突然的想起了福利院的孩子們,福利院算是她做志願者服務,去的最多的地方,幾乎每一週,她都會去一次。
蘇雅看著航班信息,拉著行李箱拉桿的手縮了又縮,最終,她從隊伍中插進出去,打車去市裡。
她還是應該回去看看那一群孩子。
蘇雅打定主意,就直接去了一個快遞的門面,把行李箱寄回去,稱重,付錢,然後去超市買東西。
她買了很多玩具零食,大大小小的裝了幾個口袋,想是把以後不能來看他們的東西,全部都買完了,才打車去天堂孤兒院。
天堂孤兒院是一個福利院,裡面大多的孩子,都是被父母送進來的,有些是父母承擔不起,有些是父母不在了,被人送了進來,他們雖然身世悽慘,但是,臉上卻常常帶著笑意,就像福利院的名字一樣,是一個個一個的天使。
蘇雅把東西放下了,在門口登記名字,那保安看著她,問:“小姑娘,你要畢業了吧。”
“是啊。”蘇雅麻利的填自己的名字,“你怎麼知道?”
“就是每次和你一起來的那個男生,說啊,以後來的時間就沒那麼多了,畢業了,要找工作了,不像上學,那麼輕鬆。”保安笑吟吟的說。
“是啊。”蘇雅點頭,眼睛往前面一看,就看見了苟智然三個字,她手僵了僵,臉上卻還是帶著笑意,說:“這次來了,可能以後來的就少了。”
“姑娘心地好,那些孩子都會感激你的。”保安慢慢拿出了葉子菸,說:“孩子們天天都說著你們這些大姐姐,大哥哥。”
說完,保安又嘆氣,默著:“可惜了他們。”
蘇雅笑了笑,把名冊遞了回去,又把裝東西的口袋提了上去,說:“麻煩大叔拿進去一下,我就不進去了。”
“來都來了,不去看看那些孩子?”保安驚訝,他可還是第一次看見面前這姑娘,只放了和東西就走了。
蘇雅抬頭,正巧一些童聲傳入蘇雅的耳朵裡。
小孩子們的嬉笑著,說:“智然哥哥,我們來玩老鷹抓小雞啊。”
“好啊。”
“不去了。”蘇雅唇角彎起,“我急著回家,就先走了。”
原本,她還打算和孤兒院的小朋友道別,現在看來不必了。
飛機已經起飛了,蘇雅去了火車站買火車站,幸好,還有硬臥,晚上五點鐘,蘇雅捏著票上了車,一邊算著到家的時間,明天晚上十一點多。
二十五個小時。睡一覺,就差不多了。
可是,當火車轟轟的走起來的時候,蘇雅看見那一個城市的霓虹燈,她睡意全無,坐在床上,透過那一扇小小的窗戶,蘇雅獨自和這個世界告別。
蘇雅覺得自己應該會很平靜,馬上可以回家了,馬上可以離開這個城市了,可是,蘇雅還是哭了。
她已經死了,在苟智然離開她的那一刻,她死了。
心同樣的,也被冰封了。
她以為她對這個城市不會再有留戀,可是,她錯了,才離開了兩分鍾,才離開了兩公裡,她就現發了瘋一樣的想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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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變成了無聲的哭泣。
黔城的空氣比上海的空氣溼潤的多,春天一到,就會長滿綠油油的小草,當地人都叫做春草。蘇雅喜歡哪種草,生命力旺盛,幾乎承載了她所有的鄉愁。
夜涼如水,蘇雅沒有弄出絲毫動靜回了自己的房間,倒在床上就要睡覺。
繞是這一天在疲憊,蘇雅也不敢閉眼,因為一閉眼,滿腦子都是苟智然修長的身影。索性爬起來抱著平板碼字。
成功發表後,蘇雅刷了微博,通知臾粉們《若能尋一世安穩》結局了。
沒到多久,臾粉們紛紛舉手回應。
蘇雅的筆名是須臾,幾年來,她已經是一個比較著名的作家了,在網上擁有幾千萬的粉絲,粉絲也自發的把自己稱為臾粉。
這次,蘇雅倒是很快的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