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現在的姑娘讓人招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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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巴交的中年馬伕雙膝跪地說不敢。

“本宮命你陪你就得陪,除非你不想活了。”

一位高貴的公主,尤其是還沒出嫁的公主,主動邀一位地位卑賤的馬伕同飲酒,眾人聞所未聞,也大大地不合禮法。

可見到公主神魔讓步的氣場,婢女們誰也不敢阻止。

人家是主子,自己是僕子,讓幹啥幹啥就是了,有什麼資格多嘴呢?

讓人沒想到的是,惜君公主大剌剌地把馬伕領進了自己的閨房!

馬伕在門口抱著門框不撒手,打死也不肯進去。因為一旦進去了,即便什麼壞事沒幹,公主的名節也讓自己給毀了,那國君還能饒自己活命嗎?

後來迫於公主淫威,馬伕一想,唉,橫豎是個死,死前能得以跟公主共飲一杯,死而無憾了!

原來,此人暗暗愛慕公主已經很久了。作為她的馬伕,只有在她出行時才有幸得見,還不敢光明正大地看,平時只能跪著看到她的鞋尖。

惜君公主還唯恐天下不亂地關上了房門,親自給他斟了一杯酒問:“你叫什麼名字?”

馬伕顫顫巍巍:“回公主殿下,小人姓樂名言。”

惜君瞥了他一眼:“樂言,就是喜歡說話的意思,那為何你話這麼少?”

樂言:“......”

在公主面前還敢滔滔不絕吹牛皮不成?

惜君雙頰泛紅,身上有酒味,顯然剛才已經喝了不少酒:“你覺得本宮長得如何?”

馬伕這才剛站起來沒多大會兒工夫,一聽這話又打算跪倒,被公主扯住:“坐。”

“小人不敢。”

“那本宮就殺了你。”

“咣噹”,樂言趕緊坐下了,但好像地上長了刺似的。

“回答本宮前面的問題。”

“小人沒讀過多少書,不會用什麼華麗的辭藻,但公主殿下在小人心裡,是,是,是天下第一仙女!如有半字不實,願遭天打五雷轟!”

惜君聽到他樸實的言辭,臉上露出了一抹苦澀的笑,喃喃自語道:“可惜啊,你不是他,如果他也這麼認為就好了。”

馬伕聽了沒敢出聲,大概齊知道公主的異常行為是源於失戀了。

哦,原來仙女也會失戀啊!還以為她們這些錦衣玉食高貴的人,什麼煩惱都沒有呢。

其實,只要有慾望就有煩惱,而慾望是無止境的。

有的人發愁沒有鞋,有的人發愁沒有腳,有鞋也有腳的,八成就該發愁沒有車了。

樂言想,如果我知道是哪個不識抬舉的臭小子惹公主生氣,我非揍癟他不可!就是不知道那人什麼身份,要是皇親貴族,估計我連人家的袍角都摸不著嘞。

見公主一仰脖將酒杯幹了,樂言也一飲而盡,做夢都沒想過有一天能陪尊貴的她喝酒。

公主又給他斟滿一杯,冷不丁問道:“你成親了嗎?”

“回公主,小人尚未成親,沒有哪家姑娘看得上小人。”

“那你有沒有看上的人?”

樂言:“......”

惜君公主才不管他回答不回答,只管一個接一個連珠炮:“如果你愛的人不愛你,你會怎麼辦?”

樂言被雷得外焦裡嫩,現在的姑娘都這麼奔放的嗎,簡直讓人招架不住了。

但,這問題簡直問對人了。

也許是酒壯人膽,皮膚黝黑、其貌不揚的馬伕鼓起勇氣,望著公主驚為天人的容顏:“小人不才,願為公主殿下獻歌一曲。”

“你唱吧。”

屋裡邊且歌且飲,哪管外頭炸了鍋。

樂言清了清嗓子唱道:

“南有喬木,不可休思。

漢有遊女,不可求思。

漢之廣矣,不可泳思。

之子於歸,言秣其馬。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這是一首名曰《漢廣》的歌。

是講一個樵夫,他傾慕的佳人在大江對面,他深深知道自己與女神的距離(物理和精神距離)堪比銀河闊。但他並未因此情緒低沉,因為他覺得真愛不是非得擁有不可。

所以他選擇了每天唱著歌砍著柴,仰望對岸的女神,給她送上遙遠的祝福。

可以說,樂言用這首歌曲睿智地回答了公主的提問。

他自己就是如歌中的樵夫那樣做的,他希望公主對愛而不得的人也能如此,祝福但不強求,這樣才能重新快樂起來。

惜君也聽過這首流傳很廣的歌,她心中一怔。難道真愛真的不必擁有嗎?

這時有人在門外喊:“惜兒,快開門!”

原來是母親惜姬到了。

聽說女兒竟做出如此有失禮節的舉動,她急得幾乎插翅飛來。

惜君不慌不忙打開門。

惜姬見女兒真跟一個馬伕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而且還貌似在對飲,又驚又氣差點兒沒暈過去。自己愛女的名節啊!

“你們,你們兩個都幹了些什麼?”

她聲音顫抖著質問。

屋裡的兩人明明衣冠齊整,相敬如賓,但公主此時卻故意拂亂了自己領口一臉無所謂地說:“什麼都幹過了。”

樂言兩眼一黑險些背過氣去,二話不說“砰砰砰”使勁磕頭,心想我這是招誰惹誰了呀。本來大概還能留個全屍,這下搞不好要誅九族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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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想起好在自己就孤家寡人一個,並沒有九族可以牽連。

公主說啥就是啥吧。好在是為仙女墊背背黑鍋。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惜君公主親密地挽住樂言的胳膊,還把頭靠在他肩上對母親說:“女兒打算嫁給他。”

這回輪到惜姬兩眼一黑。

受刺激受大發了的樂言卻覺得,自己在臨死之前能聽到自己愛慕已久的公主說這麼一句話,哪怕是假的,這輩子也算沒有白活了。

到了大殿之上:“父王,女兒想嫁給樂言為妻!”

此時,樂言的青布衣衫之上還粘了兩根馬棚的稻草,頭髮有些亂,身上有馬糞味兒,手不知道往哪兒放。

山海王霍祿甫氣瘋了,恨不得一把捂住愛女的嘴。

“小點兒聲啊寡人的小祖宗!”

他咬著牙掐著嗓子說。

“不必小聲,反正我們兩個的事,已經人盡皆知啦。”

說著,惜君公主“含情默默”地望了樂言一眼。

樂言也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就破罐破摔吧。反正山海王是快哭了。

寡人的公主死氣擺列要嫁給一個馬伕,這教寡人一國之君的老臉往哪兒放啊!

“大膽匹夫,一定是你,是你用了什麼下三濫的手段勾引公主的對不對?寡人非賜你個五馬分屍不可!”

“不是的父王,女兒跟樂言是真心相愛的!”

山海王強壓下差點兒噴薄而出的一口老血,咆哮道:“公主不可以愛!上!馬!夫!”

“為何?”惜君淡定反駁父王,目光炯炯,擲地有聲,“情感發乎自然,發自內心,本沒有高低貴賤之分。牲畜尚可順從天性,自由擇偶,自由交配,難道人反不如牲畜乎?”

山海王一口牙都快咬碎了。

這他喵的是個女孩子說的話嗎?而且還是貴為公主的女孩紙。一向乖巧、愛哄自己開心的女兒啊,怎麼突然變成了這個樣子?!

明白了,一定是因為寡人要將她許配給了儒林國皇子,她才故意這樣氣寡人的。

她這是故意要把自己的名聲搞臭,這樣儒林國皇子就不肯娶她了。

可是寡人的傻女兒啊,名聲臭了,今後你可怎麼辦?

山海王越想越氣:“殺,給寡人殺了那個馬伕!即刻把他拖出去砍了!”

“慢著!”

惜君秀眉倒豎,大喝一聲。

上來捉拿樂言的兩個護衛被斥了下去。

公主雙膝跪倒:“倘若父王執意要殺樂言,女兒情願以死殉情!”

旁邊樂言的臉色一會兒黃一會兒綠,這會兒又漲成個大紅臉,沒他說話的份兒,他嘴笨,也不知道說點什麼好。

只見惜君公主“倏”地從髮間拔出一根寒光四射的銀簪,銳利的尖頭對準了自己的喉嚨,作勢要捅下去。

這下把山海王嚇得不輕,直接從大殿上蹦下來阻攔。

這個時候,他忽然無比羨慕尋常百姓。百姓把家門一關,壓低點兒聲音就可以做到家醜不外揚了。

而這大殿之上到處都是外人,光貼身護衛就好幾十人,能保證他們不出去亂講嗎?除非把他們殺光。

可要是殺了他們,一時半會兒哪兒找那麼多信得過的貼身護衛去?

山海王無奈,只得答應不殺樂言,但婚事暫緩,還得想法子跟儒林國交代。

“打了勝仗”的惜君跟樂言一起走出了國君大殿。來到無人處,樂言叩頭道:“冒犯公主殿下,小人死罪。”

“起來吧,你又沒做錯任何事,倒是本宮差點害了你。”

樂言剛一起身,就見一個身材高大的人快步走了過來。

如果是平日,惜君公主一定會拋下樂言奔進那人懷裡,歡快地喊一聲“蘭臺哥哥!”

可是今天她沒有。

她緊緊盯著霍蘭臺的眼裡,有著岩漿一樣的熾熱,以及冰山一樣的寒冷。冰火兩重天。

樂言雖然沒有讀過多少書,卻一眼就看出,這就應該是公主愛而不得的那個人。

看這打扮,說不定是其中一位皇子。

上去揍是不敢。馬伕在宮中地位最低,一向跪拜慣了,剛要照例矮身,被公主攔住。

“三皇子來得正好,介紹一下,這是樂言,本宮未來的夫君。他原是本宮的馬伕。”

霍蘭臺知道她這是在氣自己:“惜君妹妹何必如此任性?”

“本宮怎麼任性了?”公主揚起高傲的頭顱,“我愛樂言的樸實無華,更愛他積極樂觀的心態,本宮想自己選擇未來的幸福,而不是去當一顆用來和親的棋子,不可以嗎?如果你是來勸阻我嫁給他的,你可以走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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