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陸看著澤蘭眼底的促狹之色,便知道自己的心情澤蘭都知道,他失笑的看著澤蘭靈動的神色,想起自己先前那幼稚的舉動,也不由得有些好笑,自己這是怎麼了?
看著澤蘭像是哄渙兒那孩子一般的哄自己,商陸不禁一臉無奈,他伸手扣住澤蘭的手腕,將澤蘭拉到自己的身邊和自己並排躺在床榻之上。
澤蘭輕呼一聲,就被商陸拉到了身邊,她有些嫌棄的半坐起身來,看著自己身上還未換洗的衣服,伸手拍了拍商陸放在自己手臂上的那隻手,無奈的說道:
“先讓我把衣服換下來,梳洗之後在上床安歇,這樣一身塵土的你不嫌棄我可是嫌棄的不行。”
商陸笑笑,也沒有鬆手,對著澤蘭促狹一笑,隨即用早已料到的口吻開口說道:“蘭兒什麼時候我都是不會嫌棄你的。
只是你確定已經這麼晚了,還有熱水可以洗漱?今日趕了一天的路,恐怕那些侍從一個個都睡得死死的,蘭兒若是實在要打水洗漱,那我便只好硬氣心腸去把他們一一叫起。”
澤蘭一愣,終於想起來了因為憐惜那些侍從趕路太累,自己就讓他們今晚不必守夜,都各自給放了半日的假,好讓他們休息好。現在自然是沒有人能夠給自己準備熱水洗漱的。
自己這算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嗎?澤蘭不禁有些無奈,難怪方才相公這麼輕易就放過了自己,原來是還有這一層在等著自己。
澤蘭自然是不可能去將那些好不容易可以睡個好覺的隨侍們叫起來,再加上現在確實已經很晚了,被商陸這樣了拉著往床榻上面一趟,不一會兒澤蘭就有了睡意。
於是澤蘭只好順從自己的心意,對商陸說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索性明天無事,就留待明日一早再梳洗更衣吧。”
澤蘭說著便伸手在嘴邊微掩,懶洋洋的打了一個呵欠,她身子有些倦乏,也實在是有些懶得折騰了,澤蘭說完將眼睛微微閉上,不一會兒傳來的呼吸就變得均勻而綿長起來。
商陸還等著澤蘭再說些什麼,沒想到一回頭發現澤蘭竟然就這樣合衣睡下了,他有些好笑的搖了搖頭,原本他也不過是嚇唬嚇唬澤蘭,若是澤蘭實在要洗漱換衣,他自然會為澤蘭親自準備好一應用具。
但是沒想到澤蘭信以為真,就這樣睡下了,商陸失笑,他伸手幫澤蘭換下外衣,給澤蘭蓋好鋪被,現在已經是入秋時節,晚間露水重,天氣涼下來了,未免澤蘭夜裡被凍醒,商陸給澤蘭仔仔細細的掖好了被角。
忙活了這許多,商陸也有些睏乏了,他攬著澤蘭往床榻上面一趟,就這樣草草的睡了下去。夜深了,整個驛站都陷入了沉寂,偶爾有三兩聲蟲鳴,竟然在這無邊的夜色之中,傳開了很遠很遠。
在皇城一角的周府之中,宴席散了之後,被二皇子單獨叫去訓斥了很久的周家家主周揚一臉憤怒的找到正準備安歇的周太夫人房裡,他沉著臉揮退了一眾有些戰戰兢兢的下人,獨自走進了周太夫人的房裡。
周太夫人原本已經打算更衣睡下,聽到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震耳的踹門聲,臉色不善的對著門口看去,一下子就對上了周揚來者不善的視線。
“怎麼了,是周家失火了,還是你火燒眉毛了,沒看到這是什麼地方?誰準你私自闖進來的!”
周太夫人愣了一下,見是周揚,瞬間便臉色有些難看的瞪著面色不善的周揚,語氣有些煩躁。她雖然一直與這周揚曖昧不清的吊著他,可是卻從來沒想過真的發生些什麼。
畢竟這件事情上面,吃虧的總是自己,所以平日裡曖昧歸曖昧,周太夫人可是把握住了那個分寸,沒有讓周揚輕易得手過,自然她也清楚這其中最主要的還是周揚樂於沉浸在這樣貓戲老鼠的快感之中,所以才願意順著周太夫人的意思,和她玩這些曖昧不清的遊戲。
但是周太夫人清楚的知道這周揚和那二皇子一樣,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她很清楚這周揚的底線在哪裡,輕易是不會去觸碰這條底線的。
今日的周揚也不知道是發了什麼瘋,竟然越了界,在這個時候強闖到自己的屋子裡來,這怎麼能夠不叫周太夫人又氣又怕。
看著周太夫人色厲內荏的斥罵,周揚不怒反笑,他走上前去一把抓住周太夫人的手腕,恨聲說道:“你可知道我的臉今日都被你給丟盡了?
我是默許了你對那雲翎來使使些手段,壓壓他們的氣焰,可是沒叫你要了他們的性命!你看看你做下的這些好事,今日在洗塵宴上,我可是被二皇子殿下狠狠訓斥了一番!”
周揚的臉色有些鐵青,他此刻可顧不上和這周太夫人玩什麼卿卿我我的把戲,他滿心的憤怒和憋屈急需要找到一個宣洩的出口來發洩自己的怒火。
可是周太夫人卻是一頭霧水,她不知道這周揚又是哪根筋搭錯了,竟然為了些莫須有的事情來自己這裡大發雷霆。
周太夫人雖然有些懼怕這周揚,可是卻也不是個好脾氣的,若是自己沒有做過的事情,她可是絕不會嚥下這口悶氣,她當即就反抓住周揚胸前的衣服,厲聲怒罵道:
“你給我把話說清楚,什麼要了他們的性命,我不過是讓人在吃穿住行上苛減一些,你不是為了他們會不會餓死的事來找我的麻煩吧?”
周揚原本一腔怒火無處發洩,可是被周太夫人這樣一說,他的腦子反而漸漸平靜了下來,這樣一清醒,他看著周太夫人怒不可遏,理直氣壯的神色,倒是對周太夫人所說的那些話信了七分。
“你當真沒有派人在那商陸和澤蘭的院子裡面放什麼毒蟲蛇蟻?”周揚有些不確定的再次問了一句,周太夫人冷著臉語氣很衝,卻是矢口否認了這件事情。
這下子周揚便徹底相信了下來,他一下子鬆開了抓著周太夫人手臂的手,後退了幾步,神色有些幽深,如果這件事情不是周太夫人做的,那麼究竟會是誰呢?
周揚越想臉色越難看,若是讓他知道今日究竟是哪個膽大包天的傢伙,竟然敢算計自己去做他的替死鬼,他絕對不會輕易放過那個背後搞鬼的人。
周揚心裡發狠的想道,他想要立馬派人去調查這件事情,於是也沒有了繼續待在這裡和周太夫人繼續周旋下去的心思,只是臨走之前對著周太夫人說了一句:
“你最好是慶幸這件事情和你無關,否則做為膽敢耍弄我的代價,你這太夫人的位置也做到頭了。”
周揚冷著臉轉身離去,步伐重重的踏在周太夫人屋子的地上,發出一聲又一聲重響,周太夫人的心裡也是有些心驚肉跳。
她的神色有些陰晴不定的盯著周揚離開的方向看了許久,直到那些被周揚支開的下人都一個個回到了周太夫人的院子裡伺候,周太夫人這才突然對著那些戰戰兢兢的丫鬟發洩起來。
“一群沒用的廢物,誰準你們放人隨便進我的屋子!都給我跪下,自己掌嘴。”面對周太夫人無來由的怒火,本以為可以逃過一劫的眾下人無一不心中叫苦,臉上卻一點兒也不敢透露出不滿來。
很快,院子裡就只剩下了啪啪打臉的聲音,周太夫人卻依然有些餘怒未平,若是在雲翎,他周揚一個小小的世家族長怎麼敢這麼冒犯自己?周太夫人心裡沒有一刻這樣怨恨將自己置於這步田地的澤蘭和商陸。
正在周太夫人對著滿院子被她懲罰自扇巴掌的下人之間,滿心怨毒的詛咒著澤蘭和商陸的時候,院子門口忽然傳來了通報的聲音。
“太夫人,這是秋獵的請帖,不知道太夫人可要現在看看?”那人見院子裡面這般場景,說出來的話便有些氣虛,她有些不敢和現在的周太夫人對視,生怕自己一個不注意也成了這被殃及的池魚。
好在周太夫人現在已經消了些氣,根本就沒有去注意這個傳信的小丫鬟。她一聽送來的是秋獵的帖子,便有些意動:
“沒想到這秋獵還有我的請帖,罷了,先給我拿上來吧。”周太夫人自嘲的冷笑一聲,想來原本是沒有的,約莫是那周揚回去之後想明白誤會了自己,心裡有些心虛,便自作主張給自己多送來了這一張帖子。
周太夫人也不在意這些,能夠得到去秋圍狩獵的機會就足夠了,過了這麼久,她也該是時候和雲翎來的那些人見上一面了,若是可以,她倒是真想在澤蘭和商陸的院子裡面放毒蟲。
想到這裡,周太夫人倒是對那個在澤蘭院子裡面放下那些毒蟲蛇蟻的人有些感興趣,若是可以,她倒是真想和那個人結識一番。
周太夫人從那丫鬟的手裡一把抽過請帖,不耐煩的對著眾人擺了擺手,示意他們都滾下去,省的礙眼,等到人都離開之後,她這才開啟手裡的請帖,隨意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