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澤蘭和商陸可都是極為護短的人,自然是看不得自己人被外人給欺負了去,更別說這孫公公一口一句指責的話,雖說看著是在說他們身後帶來的這些下人,但是莫說打狗也要看主人,這孫公公的做法,實在是有些越界了。
澤蘭心裡冷笑一聲,也不知道這孫公公是在給誰耍威風立規矩,但是今日這孫公公既然欺負到了她的人頭上,就不要怪澤蘭太過護短。
澤蘭一腔的悶火此時遇到了這麼一個火上澆油的孫公公,可算是找到了宣洩的口子,她當即毫不客氣的開口打斷了孫公公的話:
“孫公公此言差矣,我這些手下可都是極得力的,既然你也知道我們來的晚了,二皇子殿下那裡又催得急,敢問孫公公你又憑什麼將我等阻攔在這宮門口,這耽擱的可是二皇子的時間,若是二皇子怪罪下來,你可擔當得起?”
澤蘭的語氣有些嘲諷,那孫公公不過是仗著他在二皇子身邊有些臉面,就可以公然在這宮門口挑釁他們,若是澤蘭服了軟,就這樣放過孫公公,往後傳出去了,他們也就不用在這畢方皇城之中待下去了。
連一個小小的太監都可以騎到他們的頭上,敢問這滿京城上下還有誰能看得起他們這群代表著雲翎皇室臉面的使臣隊伍。
澤蘭知道,這孫公公是以為她和商陸不會為了幾個下人而得罪這二皇子身邊的紅人,可是澤蘭就是一點兒也不願意退步。
“這……清河郡主真是折煞奴才了,奴才怎麼敢如此妄自尊大。”孫公公被澤蘭一句話堵的啞口無言,他的臉色有些難看,似乎是覺得在一眾宮人面前丟了臉面。
孫公公見澤蘭絲毫也不退讓,便不敢再繼續和澤蘭他們糾纏下去,他灰溜溜的放棄了繼續掙扎,畢竟在耽擱下去,等到赴了宴,二皇子若是問起他們為何來晚了,這清河郡主若是把原因都一股腦兒給推到他的身上,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既然郡主和商大人都已經到了,就隨奴才一起前往宴廳赴宴去吧,二皇子殿下已經率領一眾文武百官入席已久,就等二位貴人到了。”
孫公公說完,轉身朝著宮門口的方向微微示意,澤蘭和商陸點點頭,隨後便抬腳往孫公公身後走去,一行人便就此作別,隨侍一部分留在宮門口等候,一部分則跟在澤蘭和商陸的身邊,一起進宮。
澤蘭和商陸跟在孫公公的身後往宴廳走去,這畢方國的皇宮與雲翎皇宮並無什麼不同,只是宮裡來來去去的宮人臉上都崩的緊緊的,似乎腦子裡面被吊著一根弦,拉的緊緊的由不得一絲行差踏錯。
這一點倒是與在雲翎皇宮之中所看到的那種輕鬆和諧的氛圍有著很大的不同。澤蘭原本以為這畢方皇宮裡的人都是這樣嚴謹,可是他們在到達宴廳外邊的時候,還沒有走到門口,就聽到了宴廳裡面傳來的笑鬧聲。
澤蘭神色微頓,不著痕跡的往商陸的身邊靠了靠,面上倒是沒有露出絲毫不對勁之處,那孫公公見慣了權貴們奢靡荒唐的樣子,自然是絲毫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的。
因此孫公公也就沒有注意到身後澤蘭微微有些不適的皺眉,商陸知道澤蘭一向厭惡這種奢靡荒唐的貴族享樂一套。
聽到宴廳裡面傳來的笑鬧聲,商陸已經有些後悔讓澤蘭跟著自己進宮赴宴,原以為礙於雲翎使臣來訪,這宮宴上多少也會收斂一二,可是誰能想到這畢方上至皇子下至群臣都是這般荒唐的模樣。
怪道當日聽青雀提起這畢方皇室和朝堂的現狀,青雀連連嘆息,這畢方國的上層已經腐朽到了這種地步,也難怪青雀急於給自己找一個有力的同盟。
想到這裡,澤蘭定了定神,和商陸一起走進了宴廳之中,進入宴廳之後,原本宴廳裡面喧囂的笑鬧聲忽的一頓,眾人紛紛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往門外看去。
二皇子青宿推開自己懷裡的美姬,抬眼往宴廳門口掃去,見是雲翎來使姍姍來遲,他眉眼之中閃過一絲漫不經心的冷意,二皇子青宿抬手制止了邊上奏樂的樂師,宴廳裡的絲竹之聲也停了下來。
面對著一下子安靜下來的宴廳,文武百官也都放開自己手裡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宮女,一個個正襟危坐起來,只是那凌亂的衣袍和歪倒的烏紗帽讓人實在是很難看出這些迷失在美人鄉里的官員一個個在朝堂之上那副道貌岸然的模樣。
澤蘭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頭,移開視線不去看這滿座靡亂的一幕。還不等澤蘭和商陸開口,那座上一身明黃色長袍的二皇子青宿就向後一靠,撐著下巴懶洋洋的開口對著商陸和澤蘭說道:
“今日這宮宴可是孤特意為了迎接雲翎來使所辦,大夥兒都早早的就入了席,二位來使可真是好大的排場,要孤和眾位大臣坐等許久。你們說這該不該罰?”
二皇子青宿說到最後漫不經心的拉長了聲音,眼裡閃過一絲惡劣的笑意,而文武百官自然是唯二皇子馬首是瞻,那些反對二皇子的大臣,不是告病在家,就是已經被二皇子給處置了,剩下的這些無不是逢迎拍馬之輩。
“二皇子殿下說的極是,讓殿下就等這麼久,當罰當罰!”面對那些對二皇子溜鬚拍馬的大臣們的起鬨,澤蘭和商陸都有些不喜,可是卻也不能就此認下這個罰,誰知道這性子惡劣的二皇子會做下些什麼?
“那就罰商大人……”二皇子的話才剛開了一個頭,就被從進屋之後就一直默不作聲的澤蘭開口給打斷了。
“二殿下真是好興致。今日本是為我二人接風洗塵所設宴席,照理說是不該來遲的,可是我和相公初來乍到,實在是不瞭解畢方的習俗,為了應付出現在院子裡的毒蟲蛇蟻很是花了一些時間。”
澤蘭臉上平靜得很,似乎真的煞有介事一般,她的聲音不高不低,卻讓每一個聽到的人都沒有辦法裝作沒聽見:
“自然是不比各位大臣習慣了應付自家院子裡不時出現的毒蟲蛇蟻,所以才能每日都準時從家中安然無恙的出來上朝赴宴。
若是哪位大臣有除蟲蛇蟻的好法子,還望不吝賜教,這樣日後若有什麼事情,我與相公就可以早些處置了哪些蛇蟲,也不至於姍姍來遲讓各位久等了。”
聽了澤蘭這一番話,在座的大臣都有些說不出話來,他們哪裡有什麼除蛇蟲鼠蟻的法子,這畢方雖然地處南方,蛇蟲繁多,但是這裡畢竟是京城,在皇城腳下,哪裡會有什麼蛇蟲鼠蟻這般不開眼的四處橫行?
眾人心裡都十分清楚,這出現在雲翎來使的院子裡的那些毒蟲蛇蟻必然是有人故意放進去的。有些事情若是不說出來,大家也都可以裝傻充愣的糊弄過去,可是一旦這件事情被鋪開在了太陽底下,就有些不好收拾了。
知道這其中內情的周家家主周揚面色有些難看,他雖然知道周太夫人對澤蘭這些雲翎來使不太友好,可是卻也以為周太夫人到底是知道分寸的,不會鬧得太難看,誰知道現在竟然還出了這一檔子事。
好在知道這一次負責接待雲翎來使的人是周家這位從雲翎以和親公主的身份遠嫁而來的太夫人的官員並不多,此時周揚臉上也不至於太過掛不住。
“哦?這可真是一件怪事了,孤倒是不知道這驛站竟然還會有蛇蟲鼠蟻,想來是年久失修,難免有所疏漏,孤回頭會派人清理乾淨驛站的蛇蟲,郡主不必擔心。既然這一次是事出有因,那孤倒是不好再追究下去了。二位請入座吧。”
二皇子說完這句話,眼角似有些不經意的掃過下首的周揚,周揚被二皇子警告的掃了一眼,有些難堪的低下了頭,心裡對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周太夫人第一次有了些不滿和氣憤。
二皇子也沒有再宴席上面數落周揚什麼,只是掃了他一眼算作警告,澤蘭倒是將這些看在眼裡,不由得對那個坐在二皇子青宿下首第一個位置的大臣留了個心眼。
澤蘭和商陸落座之後,宴席又恢復了一開始的氣氛,二皇子青宿從桌案上面拿起一隻酒杯,旁邊的美姬見狀,立馬有眼色的給二皇子青宿斟滿酒,青宿舉起就被,看了一眼身邊笑顏如花的美姬,眼神微動,又是計上心來。
“驛站管理不嚴,出現了這樣的疏忽,孤身為畢方二皇子實在是有些過意不去,特此自罰一杯酒,還望二位來使可以海涵一二,孤先幹為盡了。”
青宿將手裡的酒杯對著商陸和澤蘭讓了讓,隨後便以袖掩杯,一飲而盡將手裡空下來的就被放在桌案上面。邊上的美姬見狀便立刻給空了的就被斟滿酒水。
青宿見狀也笑著在那美姬的手背上拍了拍,溫聲說道:“茗兒還是這般知我心意,不愧是孤最寵愛的姬妾。”
那粉衣美姬還沒有來得及高興,就見青宿臉色未變,下一句話卻將前一刻還如綴雲端的茗兒一下子給打落在了地底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