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指揮著眾人收拾東西,把他們的馬車一個個的規整好,眾人的行李也一一取出來各自送去各自的院子。
而澤母卻是早一步就看到了澤蘭手裡打著哈欠格外軟糯的渙兒。看著孩子,澤母的反應也沒有比應伯好到哪裡去,她丟下身邊扶著自己的丫鬟,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摸了摸渙兒雪白的小胳膊,顫聲問道:
“當日你我母女二人再次闊別的時候,渙兒還在你的肚子裡沒有出生,轉眼之間竟然已經長得這般大了,真是個鍾靈毓秀的好孩子。”
澤母憐愛的摸了摸孩子細滑的小臉蛋,忍下心裡的高興和激動,對著眾人開口說道:“都舟車勞頓了一整天了,還在門口站著做什麼,走走走,趕緊進府裡去。我叫廚房準備了許多你們喜歡的飯菜,都趕緊的一塊過去用上一些。”
澤蘭跟在澤母的身後,抱著孩子跨進了澤府的大門,其餘的人也沒有耽擱,跟在澤蘭和澤母的身後就一起進了屋。
“父親的情況如何,我想先去看看父親。”澤蘭走在澤母的身邊一邊走一邊開口問了兩句,懷裡的孩子乖巧的貼在澤蘭的懷裡,吃著手指,神色懵懂,似乎一點兒也不知道母親心裡的種種擔憂。
澤母見澤蘭神色憂傷凝重,嘆了一口氣,開口寬慰道:“好孩子,你父親早些時候用過一些粥食,有了些許睏意,已經睡下了,現在過去也見不著人。
母親知道蘭兒擔心你父親,但是你的身子也很重要,不能因為過於擔憂而拖垮了自己的身子,你們不妨先吃些東西,等到差不多用好午膳,你父親那邊也差不多醒過來了。”
澤母安慰的話讓澤蘭只好先收斂起想要過去探望澤父的心思,轉而跟著澤母走到了室內擺好的飯桌上,眾人圍了一圈坐下,桌子上面已經上好了不少冒著熱氣的菜餚。
這段時間一直在馬車上面,忙著趕路也顧不上注意這些吃食上的講究,要不是還要顧著渙兒這個孩子,他們恐怕吃的更加隨意。
眼見著到了家,澤父的情況還算穩定,幾人放下心來,肚子也忍不住有些餓了,一頓飯吃下來,眾人身上的疲憊倒是一掃而空,就連小渙兒都打著奶嗝窩在澤母的懷裡昏昏欲睡起來。
“你父親還沒有起身,趁著這會兒功夫,你們也都各自回屋梳洗一番換上一身乾淨的衣服,這幾日舟車勞頓的,就算你們幾個身子骨底子再好,也經不住連日來的折騰,孩子我先照顧著,你們都趕緊回屋休整一番吧。”
澤母抬手輕輕的拍了拍渙兒的背,,渙兒打了一個哈欠,剛剛退下的睡意又漸漸襲上心頭,沒一會兒就昏昏欲睡起來。
澤蘭見渙兒在澤母懷裡睡得正香,也就沒有再去打攪孩子,將孩子安排在澤母身邊之後,就轉身跟著商陸一起回自己的屋子了。
這段時間他們不在,但是府裡的人一直都打掃著幾人的院子,所以澤蘭他們一過去就可以直接入住,屋子裡面的擺設倒是一點兒沒變動過,還維持著他們離開澤家的時候的模樣。
澤蘭看著屋子裡面熟悉的擺件,心裡有些感慨,身後傳來叩門的聲音,商陸過去開門,就見到府裡的小廝擔著熱水和乾淨的衣物從門外魚貫而入。
將手裡的東西一一放下之後,又很快退了出去。澤蘭和商陸見狀也沒有在耽擱時間,說不定什麼時候澤父就會醒過來,他們要抓緊時間梳洗換衣。
簡單的沖洗過後,澤蘭正在梳妝檯前整理頭髮,門外又傳來了叫門的聲音,這一次叩門的是從進府之後一直忙忙碌碌個不停的半夏:
“老爺夫人,太夫人那邊派人傳來了訊息,說是老太爺已經醒了,正叫你們趕緊過去一趟呢。”
半夏不知什麼時候也已經換好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她的精神頭倒是不錯,此刻給澤蘭他們傳好信之後,轉身還要往別的地方跑去。
“半夏,你也累了一天了,有什麼事就叫府裡其他的人去做,別太累著自己。”澤蘭心疼的看了一眼半夏,半夏站住腳步,靦腆的對著澤蘭笑了笑,點頭應下,轉身卻還是抬起腳步往院子外面跑了一趟。
“我們先過去岳父岳母那裡看看吧。”商陸走上前去,攬過澤蘭一起往另一邊澤父澤母所在的院子走了過去,澤蘭心裡掛念著澤父的情況,也就只好暫時將對半夏的關心放了一放。
幾人到了地方才發現澤杞他們已經到了,澤父正坐在院子裡曬著太陽,澤母站在澤父的身邊看著澤父逗弄渙兒,澤蘭遠遠的站在院子門口瞧著,澤父的精神看上去還不錯。
見到澤父這樣的狀態,澤蘭心裡終於可以暫時放下一些對澤父的擔憂了。興許是感覺到了門口傳來的視線,澤父放下了逗弄著渙兒的動作,將視線轉向了院子門口:
“蘭兒和商陸也來了,站在院子門口做什麼,還不快些進來,許久沒有見到你們,今日倒是來的齊全。”
澤父含笑注視著門口的澤蘭和商陸,眼裡沒有了往日有些疏離的威嚴,反倒是只剩下了一片慈父之心。
商陸拍了拍澤蘭的肩膀,澤蘭回過神來,跟著商陸一起走進了院子裡面,澤父慈愛的看了一眼澤蘭,開口問了幾句:“在京城過得可還舒坦?”
“一切都好,只是不能常伴在父親母親的身邊,總覺得有些虧欠。”
澤蘭靠近澤父的身邊,看著澤父懷裡的渙兒,語氣似乎有些愧疚。澤父知道澤蘭這是在愧疚自己沒能一直陪伴在他們的身邊,但是當日情況緊急,也怪不得澤蘭,都是時勢所致。
“過得好就好,我和你母親也就可以放心了。”澤父含笑點頭,並沒有過於在意澤蘭不在他們身邊的那些日子,他突然話鋒一轉,看向了站在一起的孟茹和澤杞。
“孟茹丫頭,你且過來。”孟茹被澤父突然叫到名字,忍不住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澤父,好在澤父的眼神裡面都是慈愛,因此孟茹的心很快就安定了下來。
她走到澤父的身邊蹲下身來,安靜的看著澤父,澤父又轉頭叫住了澤杞,澤杞愣了一下,似乎猜到了澤父的用意,他什麼也沒有說,鄭重其事的走到澤父的面前,和孟茹一起並肩半蹲而下。
澤父伸手對著孟茹和澤杞,示意兩人將手放過來,孟茹和澤杞對視了一眼,紛紛將手放在澤父的手上,澤父一手一個托住這兩個孩子的手,開口說道:
“杞兒是我看著長大的,他的性子我很瞭解,認定了一個人就絕對不會輕易改變,孟茹丫頭,這孩子是個好的,你也是個好姑娘,若是不嫌棄我這個悶葫蘆性子的兒子,我就將杞兒交給你了。”
雖然澤父的說法有些顛倒了主次,但是孟茹聽得出來,澤父是認真在過問自己的意見,澤父這麼說只不過是不想讓自己感到不好意思。
孟茹大大咧咧慣了,唯一的長輩也就是她的師父白眉老人,又是一副老頑童的性子,是以孟茹從來沒有感受過像澤父這般威嚴慈愛的長輩。
這會兒聽到澤父的問話,孟茹下意識的收緊了一下手指,無意之中劃過澤父的手腕,孟茹原本還有些害羞的心情一下子凝固住了。
孟茹的神色突然變了一下,她猛的抬起頭來對上了澤父一雙淡然含笑的眼睛,孟茹張了張口,想要問出聲來,卻見澤父神色洞悉明達,對著孟茹搖了搖頭。
孟茹的眼睛一下子就有些酸澀起來,她抿了抿唇,儘量語氣如常的開口說道:“我雖是江湖兒女,自幼拜在師父門下學醫,承蒙澤將軍不嫌棄我無父無母是個江湖人,我自然是認定了阿杞一人,希望今生可以和阿杞一起相伴餘生。”
“好孩子,既然你們都有這個意思,就儘快把婚事給辦了,也好讓我這個老頭子可以早一日安心看到杞兒成家立業。”
澤父說著就將澤杞和孟茹的手交疊在一起,眼裡帶著寬慰和高興,澤母抱著渙兒看著這一幕也是心裡高興。
孟茹那孩子她早就已經認定了是他們澤家的兒媳,這樣好的姑娘,醫術高明人又善良大方,幾次救了他們澤家的人,這樣好的兒媳可真是打著燈籠也找不到第二個的。
他們澤家是武將出身,根本不在意什麼門當戶對,只要人品清正,門戶都不是問題。因此澤母看著澤杞和孟茹可以走到一起,自然是一萬個高興。
只是孟茹雖然得償所願可以和澤杞成親,真正定下名分,但是孟茹看向澤父的眼神卻有些遲疑,難以真正的高興起來。
索性孟茹這邊小小的插曲並沒有被其他人察覺到,就連澤杞也只是以為孟茹是太過害羞所以才神色有些遲疑內斂,只有澤父一個人明白孟茹為何會這般情緒低落。
可是現在這個情形,就算澤父知道孟茹已經發現了他隱瞞著眾人的真相,他也不打算將這件事情說出來,為今之計只能暫時委屈孟茹這孩子幫自己遮掩一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