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蘭見嵐煙已經舉的夠久了,這才半捂著嘴有些驚訝的罷免了這敬茶之力,一番話說的嵐煙臉上的神色十足的精彩,當下也不敢再說些什麼,心裡恨極了澤蘭的這一番高高在上的姿態。
半夏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好些日子沒有看見自家大少奶奶把人堵的說不出話來的樣子,還真是有些懷念了,她從盤子裡取出封好的銀子,遞給了二少奶奶。
嵐煙臉上勉強帶著笑意,收起手裡的茶盞,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的貼身丫鬟,那丫鬟見此上前,結果半夏手裡的紅包。
嵐煙這才回過頭來,她知道自己不是澤蘭的對手,也不敢再提澤蘭故意讓她舉著茶盞敬茶最後卻又說不必敬茶來故意折騰自己的事兒。
感受著雙手手臂上面傳來的痠痛之感,嵐煙勉強平復了一些心裡的怨氣,對著氣定神閒的澤蘭開口請辭,澤蘭自然沒有挽留的道理,眼看著嵐煙帶著人灰頭土臉的離開了出雲院。
“哈哈,大少奶奶真是厲害極了,半夏看那二少奶奶的臉都綠了,真是大快人心!”
等到人都走了,半夏這才終於憋不住心裡的痛快,滿臉的興高采烈,眉飛色舞的談論著剛才那二少奶奶嵐煙的一舉一動。
澤蘭臉上也掛著輕鬆的笑意,無奈的看了一眼耍寶的半夏,知道這些日子以來半夏擔心自己消沉下去,著實過得不容易,也就由著半夏在沒人的時候發洩一番。
等能到半夏嘻嘻哈哈的一陣高興勁兒過去了,澤蘭這才終於重新開口說道:
“從今兒以後,這出雲院的院子就不必在關起來了。我也休息夠了,是時候活動活動筋骨了,免得在出雲院裡窩的久了,任是哪個人都覺得我澤蘭軟弱可欺起來了。”
半夏臉上的笑意一停,不可置信的看向了笑意吟吟的澤蘭,這才確認了自己並沒有聽錯,她心裡知道,這回大少奶奶可算是真正從大少爺的打擊之中走出來了。
“是,大少奶奶想通了就好,不管怎麼樣,半夏都會一直陪在大少奶奶的身邊的!”
澤蘭看著半夏真摯的雙眼,眼底的溫和笑意更加真實了幾分,她點點頭,轉頭將視線從視窗放了出去,而袖子下面攥緊了的拳頭也漸漸的舒展了開來,隨意的搭在椅背上。
遠處的假山頑石、碧天如洗一時清晰入目,驅散了澤蘭心裡最後一絲陰霾。
不到一日的時間,望星臺的刺殺案件就已經被移交給了大理寺的人手查辦,而商陸的人找遍了整個京城的鐵匠鋪子之後都沒有找到和他們手上的那根斷箭箭頭如出一轍的鐵匠鋪子。
倒是有一家老牌鐵匠鋪裡的掌櫃的見多識廣,對商陸手中的那只斷箭上紋鐵的來源有些猜測,這上頭的鐵質地粗糙,顏色較之他們京城的鐵更加駁雜,一看就是出自手藝不精之人的手裡。
那掌櫃的眼裡帶著可惜看向商陸拿回來的那只斷箭:“這鐵的密度這麼純,若是能夠給我們鋪子裡的打鐵師傅來做,一定能夠做出更鋒利的箭簇,真是可惜了這麼好的鐵。
只不過,這種質地的鐵不像是在雲翎國出產的鐵,不知你們是從哪裡得來的?。”
商陸無視了這掌櫃的眼底的試探,轉身拿著那節斷箭轉身離開了這家鐵器鋪子,心裡面的疑惑不僅沒有解開多少,似乎變得更加疑惑了。
這裡面的每天一個接著一個,彷彿在下一盤很大的棋,這種手筆可不像是那個只知道急功近利的三皇子能夠想的出來的。
商陸收起那只斷箭,匆匆向著與安平侯府的秘密據點而去,現在的這場暗殺已經不再是簡單的皇室內鬥,恐怕還牽扯到國家動盪。
若是這鐵器真的來自雲翎國之外,那麼近些年來對雲翎國一直虎視眈眈的國家也就只剩下那一個可能性——這場暗殺之中有著烏邑國的手筆。
若是烏邑國真的將手伸到了雲翎國的國都之內,那麼形勢將一下子變得很是險峻。而且朝內一定有身處高位的大臣與烏邑國的人安通取款,行了背主賣國的行當。
但是讓商陸沒有想到的是,還不等他將這件事情和安平侯府的人商量清楚,梁棲出事的訊息就先一步傳到了他的耳中。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望星臺刺殺一案怎麼會突然牽扯到梁棲的身上?這簡直是胡說八道,皇上怎麼會同意大理寺的人將梁棲收押起來?”
商陸難得有些情緒外露,他剛剛趕到那處別院,就聽到了安平侯府二公子趙括帶來的壞消息,忍不住有些訝然。
趙括自然也是不相信梁棲那個跳脫的性子會為了權勢做出賣國求榮的事來,這其中一定有所誤會,可是現在的形勢卻對梁棲十分不利。
因為三皇子為皇上擋箭受傷一事,皇上現在對這個三皇子的態度十分微妙,儘管之前還有所猜忌不喜,卻因為這樣一個舉動,而產生了信任和愧疚。
相反的是,面對當時同樣在望星臺上卻顯得十分笨拙的六皇子梁棲之時,皇帝就沒有那麼信任了,這些日子以來,宮中甚至已經隱隱有所傳言,說是這次暗殺根本就是與這從民間認回來的六皇子有關。
明裡暗裡的將梁棲往那幕後兇手上面推,就算皇帝一開始不相信,說的久了,三人成虎,不相信也慢慢地變得充滿猜忌,甚至疑神疑鬼起來。
趙括想起宮裡這短短一天之內發生的事情,實在是有些招架不住:
“據說這案子交給大理寺之後,就派人將那望星臺給嚴嚴實實的把守了起來,而後又有人在裡面發現那些刺客無意之中掉落的符令,那符令正是六皇子殿下的徽記。”
商陸臉色有些沉了下去,幾乎是立刻反駁道:“這不可能,當日我也在望星臺上,曾經仔仔細細的搜查過一遍,根本沒有任何可以作為線索的信物,更不要說什麼符令了。他們是在哪裡發現的刺客遺物?”
趙括沒想到還有這茬,當下思索了一下,有些不確定的回答道:“那符令應當就是在望星臺祭臺那裡被找到的。”
“這絕不可能。”商陸細細思索了一番趙括的話,他腦中突然靈光一閃,開口問道:“把守望星臺的是哪只隊伍?”
“是皇宮裡的禁軍,都是由京裡那群鬥雞走狗的貴族子弟組起來雜牌軍,也就只有看門的作用了。怎麼,有什麼不對勁的嗎?”
趙括似乎對這只禁軍很是瞧不上,原本他就是不願意在及冠之後進入這樣一支隊伍渾噩度日,這才會選擇走科舉一道,要不是後來老侯爺將他給送到了京衛營裡,恐怕他還是逃不掉成為宮中禁軍一員。
商陸心下暗歎,難怪如此,原來是禁軍的人,商陸早就從雲閣之中調查到了很多東西,這個所謂的皇室禁軍裡大部分都是出自三皇子一派的家族,向來是不學無術,整日裡渾渾噩噩度日。
這也就難怪那張定下梁棲罪名的符令是從這群禁軍看守的時候被發現的了。商陸已經可以確定這一次梁棲的罪名絕對是造人陷害,三皇子首當其衝難辭其咎。
“就算如此,也不應該就憑著這一張無中生有的符令就立馬將梁棲的罪名給定下來。好歹也是記在皇后名下的皇室子孫,這種證據最多也不過是一個軟禁。”
商陸看向趙括的眼睛,心裡更加不相信這件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想必還是另有隱情。果然,趙括在商陸問出這一句話之後,點了點頭,還是把心裡藏著的那一件事給告訴了商陸:
“確實不止這一件事,你說的對,只要有皇后娘娘在背後撐腰,那麼就算是三皇子有意嫁禍給梁棲也不可能這麼容易生效。
這件事兒,皇室裡面還沒有傳出來風聲,幾個大臣也只是私下猜測到一些風聲,恐怕現在皇后娘娘也不太好,只怕是自顧不暇了。”
趙括的聲音壓的極低,顯然這件事情並不能聲張出去,一國之母受到暗殺,現在生死不知,若是真的傳了出去,雲翎國皇室的臉面還要往哪裡擱?
商陸心下瞭然,卻更加沉重,當日臨走之時,皇后娘娘明明還好好的,什麼事兒都沒有,怎麼猜不到一天的功夫,就病的這樣嚴重?
皇室有醫術卓絕的太醫署,什麼樣的國手找不到,就算是比不上神醫谷最頂尖的醫者,世間大多數的病症想來若要解開也是不費什麼心的。
“可有風聲傳來,皇后娘娘究竟是得了什麼病?”
商陸細細思索了一番趙括的那一番話,推來算去,能夠這麼突然的就讓一個人病重不支的手段,也就只有下毒和下蠱。
下蠱?剛剛經過了嶺南蠱毒肆虐一事,讓商陸對這域外蠱術有所瞭解,這會兒竟然自然而然的就想起了蠱術的影子。
商陸心裡一動,忍不住沉思了起來,手下也忍不住輕輕的敲打了起來手邊的扶椅,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趙括看了商陸的模樣,也忍不住有所推測,他先是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回應了一番商陸的問話,又忍不住開口反問一句:
“宮裡口風很緊,想來不會是什麼簡單的病症。難道商兄心裡猜到了什麼?不妨說與我來聽聽,也好一起幫著想個主意。那大理寺可不是什麼好待的地方,未免夜長夢多,還是需要早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