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一百九十三章 拔釘焉能懼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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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九十三章 拔釘焉能懼灼心

一隻巨大的三足神鳥,全身漆黑羽毛有如鱗甲,身形巨大,足足佔據整間‘石室’的半壁江山。一雙眼睛,兩隻眼瞳,呈現出不同的顏色,一者深沉如墨,一者璀璨金黃,神奇且詭異。

此鳥初現之時金光瀰漫,照耀的整間石室宛如白晝,連那四周的心臟壁壘都險些被金光穿透,呈現出一瞬琉璃般的透明,可是神鳥身形穩定後,所有的金光都向著那只金黃色的眼瞳湧去,眼瞳如漩渦,金光如流水,頃刻之間,金光便被吞噬的乾乾淨淨。整間‘石室’,由白晝回到黑夜,唯有那金黃眼瞳沒有褪色,虎視眈眈瞪視著此間唯一的少年。

雲客執劍在手,默默吞了一口吐沫。此鳥帶來的壓迫力,生平僅見!

雲客強自保持鎮靜。眼睛一瞬都不敢離開暫且保持不動的神鳥,生怕一個恍惚,便是丟掉小命的結局。

“若是料想不錯,這個威風凜凜的傢伙,就是這‘鑽心’大陣陣意的顯化了。一定是我方才的舉動觸動了大陣,才將這傢伙召喚出來的,早知道就不那麼冒失了。”

雲客有一絲小小的悔恨。

“這傢伙是徒有其表,還是真的像它看起來的一般厲害?我是靜觀其變,還是試一試它的深淺?”

雲客的糾結只維持了一瞬,因為那三足神鳥,並未繼續讓雲客獨自‘陶醉’。

一道漆黑火焰,化作一道箭矢,從那只深沉如墨的眼瞳中射出,須臾之間便來到了雲客面門,速度之快,難以形容,比起飛劍之屬,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嗤!”雲客面門冒起白煙,那是冰晶快速汽化形成的水霧。

後知後覺的雲客這才做出反應,甩脫臉上一塊寒冰面甲,持劍抵擋接下來一道又一道密集的烏黑勁矢。

一邊閃躲,雲客一邊暗叫好險。

起先之時,臉上那層冰甲可不是雲客臨時應變,而是早先時候為了以防萬一,他以龍息將自己從髮絲到腳趾尖都包覆保護了起來......龍息之力好處多多,用途就是如此靈活神妙,雲客可以隨時以寒冰凝聚一層盔甲......此前的屢試不爽不提,只說眼下這次,若非雲客早做堤防,此刻早已經破了相了。

烏黑火焰化作的箭矢,越來越密集,此刻已有大雨傾盆的勢頭,雲客只好兩手各執一劍,調動龍息覆寒冰於劍身,舞的風雨不透,將所有‘雨滴’擋於三尺之外。

暫且沒有性命之憂,可是雲客的心情半點兒也放鬆不起來,反而陷入越來越深沉的焦灼。

一方面,雲客覺察到自己臉上竟自方才一直火辣辣的。以龍息蒙覆,都不能將那熱辣感抹除,因而猜到,眼下的烏黑火焰,竟是比陰火還要厲害得多,連龍息之力都不能完全剋制;另一方面,雖然一時之間自己無恙,可是誰知道那噴吐的箭矢何時是個頭?更緊要的是,用以抵擋任何一束‘箭矢’,自己體內的靈力都消耗甚快,比起地底時,竟不知快了多少倍,若是如此下去,自己哪裡能支撐多少時間?

雲客知曉此刻絕不應一味地被動防禦,因而當機立斷,御劍方星,在身前化作一面圓盾,身形縱起,反向著那巨大禽鳥貼身而去。

珏心劍時機把握極好,一道劍光閃過,為整隻禽鳥來了個腰斬,使其龐大身軀一分為二。

這一劍無論出劍時的角度、氣勢,還是出劍後的效果、威力,都不容小覷,換作其他任何時候,都足以讓雲客‘陶醉’一番。只是,雲客身形尚未落地,便腦袋瞬間一聲‘嗡鳴’,兩眼中湧出深深的絕望......

因為他眼睜睜看到,同時真切感受到,珏心劍劃過巨大禽鳥的身軀,看似利刃在前無不可斷,實則這一劍......宛如斬到空氣、流水,渾然不受力......也就是說,這一劍,看似斬中,實則完全斬在了空處!那本該被腰斬的傢伙,有如水中月影,只在劍身掠過時微微盪漾,須臾便恢復如初,彷彿這一劍,從未出手......

雲客穩住身形,身法配以手中長劍,繼續為自己爭取時間,同時腦筋急轉,苦思眼下異樣的原因,以及接下來的對策。

一邊閃避,雲客一邊再行尋找出劍機會,片刻光景

,足足十數劍或刺或斬在了獲得一個新稱呼‘妖禽’的龐然大物身軀之上。沒有任何一次意外,劍劍如刺水中幻影、鏡裡紅花,半點效果也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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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可慘了,只能被揍,卻不能還手!天底下還有這樣的事?找誰說理去?”

雲客悽慘的開始悲天憫人。

人在危急時總會生出急智,雲客突然如醍醐灌頂,想到了問題所在。

雲客身形一頓,躲過一陣‘疾雨’,方星劍再次化作圓盾,將自己與那最密集的襲來烏火隔絕,身形再次躍起在了空中。只是此次,雲客並未故技重施向著那妖禽暴衝而去,而是調轉劍刃,直射某處心臟壁壘。

“叮!”一聲,珏心劍何等鋒利,切入那處如切豆腐。劍尖擰轉,數枚細長釘子被挑出,雲客料準它們定會再次恢復原位,早將珏心劍橫劍在前,延遲一二,然後一縷藍光自劍身湧出,將那幾枚長釘凍結,果然,它們由活物變作死物,算是徹底斷絕了與大陣的聯絡。

雲客細看那巨大妖禽。妖禽巨大身軀,某處黑羽微微一顫,上面的光澤,出現了一絲黯淡。這絲變化極為微妙,若非雲客天眼視物早已爐火純青,恐怕就錯過了。

雲客心下一喜,看來自己所猜不錯。

“我可真夠笨的,明知道它是陣意顯化而生,偏偏和它過不去,和老酒鬼講過的那“猴子撈月”故事中的猴子有何區別?”

既然心裡有底了,自然不用再做那徒勞的愚蠢之舉,雲客不再想著如何應對顯化的禽鳥,而是開始向著周遭的心臟壁壘頻頻出劍。

方才一劍的功成,配以龍息凍結挑出的長釘,讓雲客不再無計可施,他並不玩任何花樣,只是一招鮮吃遍天,將越來越多的長釘拔出心臟,一點一滴蠶食著此處陣法的基石......

接下來雲客要做的,只是水磨工夫了,只是幾十息光陰過後,雲客又愁眉不展起來。

問題只有一個,入不敷出!

他挑出那些長釘凍結的同時,還要抵擋背後襲來的禽鳥烏火。按照自己出劍的速度,再結合體內龍息靈力的數量,恐怕連半數釘子都拔不出,體內龍息靈力就要先消耗光了!

雲客合計一番,決心不再如此‘婆婆媽媽’。

珏心劍刺出,卻不再是像先前一般劍尖輕挑,而是劍尖接觸某處心臟壁壘,劍尖刺入,定在那裡。

雲客凝聚龍息之力,透過手中長劍,源源不斷向外送去......

如果將雲客劍挑長釘的舉動看作以寒意凍結一處池塘,那麼其方才的做法,便好比將池中水揚起空中,一滴一滴去凍結;而後來的舉動,則是將寒意直接遞入池中,一口氣凍結整座池塘......

這便要節省靈力許多了!

為了儘快‘完工’,雲客索性在自己後背凝聚了一道極為厚實的冰牆,然後收回方星劍,兩劍合在一處,加快龍息寒意向心臟壁壘的傳遞,只以身後冰牆,抵擋那驟雨般的烏火箭矢......

正面‘牆壁’,以兩劍劍尖處為源頭,開始向著四周蔓延一層寒冰,凡是冰霜所過之處,長釘如被提拽,並非一枚又一枚,而是一片又一片的剝落下來。

雲客背對陣意衍化的三足禽鳥,一心沉浸在‘拔釘子’的快意之中,渾然沒有覺察到,身後的巨大妖禽,原先只是那只深沉如墨的眼瞳向外激射‘箭矢’,不知何時,連那另一只金色瞳孔,也開始閃爍光華,進而,飛射出一道又一道箭矢般的火焰。

兩隻眼瞳一黑一金,而兩道火光,亦是一黑一金兩色。兩種顏色的火光相互接觸,並不融合,有如油水分離,一一落在雲客身後的冰牆之上。

“嘶!”

雲客突然倒抽一口涼氣,因為突然之間,他覺察後背之上疼痛難忍,有如火燒滾油澆!

雲客心下大駭,雖然一開始他就已經覺察出那烏火威力比起地底的陰火要厲害無數倍,可是自己的龍息靈力,也絕非全然沒有一戰之力。按照自己方才片刻的接觸,身後一堵冰牆,怎麼也能支撐上幾炷香的時間,足以讓自己拔完所有的釘子了。只是現實,為何才過了這麼片刻就被火灼穿了?

更令雲客感到不可思議的是,覺

察後背異樣的第一時間,他便分出一部分龍息之力抵擋,一抹白玄靈力亦是如影隨形的來到了後背之上。只是以前無往而不利的恢復能力,竟然在此時大打折扣。兩種靈力聚集後背,不說立時止住灼燒疼痛,那灼燒感,反而依然在一點一滴的變得強烈!龍息與白玄匯聚一處,竟然不足以止傷,這可是大姑娘上轎的頭一回了......

“怎麼辦?是先抽身而退還是......”

雲客掃一眼眼前,冰霜蔓延之處,已經近乎整個心臟壁壘的一半面積了,若是此時抽劍,定然會功虧一簣;可若是堅持下去,自己能否堅持到最後,後背乃至內臟,會不會被直接燒穿?

“去他姥姥的,拼了!”

雲客咬牙堅持,渾然不知,口鼻七竅,齊齊流出鮮血......

雲客體內的龍息靈力,‘分兵’兩路,一者繼續透過長劍送入心臟壁壘,一者則與白玄靈力齊齊抵禦後背的真火灼燒。壁壘之上,本來冰晶蔓延的速度便不快,這下子,更慢了!

只是,雲客鐵了心要先以寒冰覆滿整間心臟‘石室’,根本不去理會後背如何了......

伴隨著體內靈力的流逝,雲客用以護住心臟的靈力自然也少去許多,而此處陣意尚在,那鑽心之痛,也變得越來越強烈起來。

心痛與後背的灼燒之痛,痛入每一條經脈,痛入每一處靈竅,痛入骨髓......

雲客根本沒有看到,自己的後背,衣衫被太陽真火以及太陰真火二火燒穿,皮肉筋骨亦是被燒穿,露出焦黑的骨頭,露出跳動的臟腑......

此情此景,血腥!瘮人!

難道此間所在,就要先多一具焦黑的屍體,再多一捧轉瞬即逝的飛灰?

......

燭火城中,憑空多了一個又一個‘蠶繭’,每一個都一人多高,足以將一名成人身軀包裹進去。

事實上,在每一個‘蠶繭’中,恰好真的‘住’著一個人。整座燭火城,大同小異的蠶繭千千萬萬,絕沒有一個是那此中無人的空殼。

每一枚蠶繭,最裡面,是戰戰兢兢,生死下一瞬便難料的燭火城修士,往外一層,是厚實的土黃色靈力光幕,再往外一層,則是一條又一條蠕動的‘絲線’,密密麻麻,編織成了蠶繭模樣......

絲線蠕動,猶如蚓蛇,是那巨人蔓延的極細經脈血管之物。土黃色靈力光幕,則是名為不參佛的大和尚以不動如山凝聚的護體靈光。

大和尚不知多少年前便已是點聖成功的聖字鏡中人,而化身千丈之高巨人的真身之人,也心有靈犀破玄入聖久矣。

燭火城萬千修士,數量雖多,但何曾有人能夠摻和到兩位聖字鏡大修行者的鬥法之中?是生是死,全憑兩位高人的勝負輸贏。

大和尚早將兩隻腳都踏在厚重大地之上,此刻不僅是他,就連一旁的金無異,都是一臉鄭重。

兩人久聞‘金烏鎖心釘’之名,也早已不是第一次直接或間接的與之鬥法,只是為何,此次的金烏鎖心攪動林晚鏡的心血來潮,竟是如此難以抵擋?憑藉不參佛不動如山近乎施展到極致,竟也有了些許大山鬆動的微妙跡象!

其中或許有大和尚想要護住的人數太多的緣故,可拋開這點,那金烏鎖心釘,竟已將林晚鏡逼迫到了這等身不由己的地步?

金無異並非不能助大和尚一臂之力,只是二人所擅根本不同。金無異更擅攻伐,貿然出手,恐怕會幫了倒忙。更何況雲中那位劍都來客,雖然無法突破金無異佈下的雷網,但一次又一次的蓄力,府兵長劍受損也在所不惜,終究也讓金無異無法徹底將精力放在助大和尚一事上,只得不去做那或許畫蛇添足的事。

突然之間,金無異口中驚‘咦’一聲,抬眼向著那千丈巨人的心口處望去。只見那處,一道金光由米粒光華綻放成一輪縮小版的熊熊烈日,那顆巨大心臟,在金光照射之下,徹底透明起來......

燭火城中一枚枚‘蠶繭’,突然開始抽絲,那些蠕動的極細經脈血管,如冰消雪融,緩緩消逝。

於是,所有人,看到了那顆巨大心臟中發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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