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逼近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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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有些不對。”

卡羅爾撥弄著額前的劉海,裝作不經意的說道:

“暗哨增多了,而且有很多新面孔。”

“不是很正常嗎?上一次你來這裡已經是很久之前了吧?”

“看來會長並不清楚,對於這座被折斷翅膀的‘鷹眼塔’,幾個月的時間不算什麼。”

卡羅爾斜著眼意味深長的笑了笑,繼續悠閒的向前走去。

一路沒有人詢問,沒有人接待,沒有人指引,每一層都只能看到零星的人影。

“折斷翅膀的鷹眼塔”,眼前這冷清衰敗的景象很容易讓人理解其含義。不過除此之外,傑羅還感受到了一些另外的東西。

“有光明魔法的波動。”

卡羅爾眼睛微微眯起。

“這還真是讓人討厭的訊息。”

如果教會將手伸到了這裡,這個王國可能徹底沒救了。

傑羅一邊加快腳步一邊想到

或許在更早之前,這個王國的末路就已經註定。

走廊的盡頭,是這一層唯一的一個房間。黑色橡木門前立著一名身著執事服的老者。

在兩人走近時,老者敲響門扉,躬身退下。

卡羅爾大方的推門而入。兩排堆滿書籍的書架中央,一位眼神陰鬱、小眼睛、鷹鉤鼻的中年男子坐在書桌後,用彷彿盯著獵物的雙眼緊盯著走入的兩人。

“我今天拜訪的時間似乎不湊巧,沒想到伯爵大人已經先有客人了。”

卡羅爾看向房間的另一邊,一位身體修長的灰髮男子推了推鼻樑上的細框眼鏡,在陰暗的角落中注視著他。

“卡羅爾,我記得沒錯的話,你應該在一個月前就出現在這裡。”拜拉姆伯爵的嗓音沙啞且低沉,聽上去就如同老舊的機械運轉時的雜音,“我需要你的解釋。”

“沒什麼好解釋的,”卡羅爾聳了聳肩,徑直走到房間靠陽臺一段的沙發上坐下,“如果不是差點被某人害死,我早在伯爵大人期望之前便來報道了。伯爵大人知道的,我不喜歡在路途上浪費時間。”

另一邊,灰髮的青年走出陰影,神職人員所著的白色長袍在光明下顯現。

“原來是卡羅爾先生,我還以為是哪條失去了主人的流浪狗闖了進來。”反光的鏡片擋住了表情,青年語氣平和的朝卡羅爾說道,“真的是好久不見,不知卡羅爾先生還記得我嗎?”

“想忘也忘不了。格林雷諾,不知道我在這裡把你殺了,那條瘋狗會不會因為得到自由而感激我。”

“整個王都的人都會為你陪葬吧。”

“那說不定也不錯啊~”

兩人相視一笑,眼中的殺意展露無遺。

傑羅還站在門邊,並不知道該做什麼。以客廳與書房的連接處為界,一明一暗的光照涇渭分明。而置身於光線充足的客廳之中的,只有卡羅爾一人。

於是傑羅走了上去。同時,書架簇擁之間的兩人視線落在身上。

“傑羅巴德裡克,拜拉姆大人一定很期望能早些看到你。不過現在的話,似乎有些不合時宜。”灰髮青年嘴邊掛著令人生厭的微笑,向傑羅走來,“你知道你為什麼可以活到現在嗎?如果我是你我一定會感謝拜拉姆大人。也許還可以再加上王宮內的某些人。當然,如果你打算的是繼續躲藏,我們還會顧及這些大人的面子讓你活得更久一些,但如果你出現在了這個地方,”走進到客廳的青年,譏諷的表情被陽光照亮,“就做好被神的怒火焚燒成灰燼的準備吧。”

在地板踏出清脆響聲,青年轉身向書桌後的伯爵行禮。

“那麼,我就不打擾各位。期待下次再見。”

話音落後,傑羅感受到青年低低的注視,等他將視線移去,對方已經轉過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橡木門閉合的聲響停留在安靜的房間,片刻後便被飛回陽臺的鴿子“咕咕”聲取代。

“不僅是人,連禽獸都厭惡的傢伙,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伯爵大人,現在能解釋一下了嗎?”

卡羅爾從沙發上站起身,一眼朝書架之下的伯爵看去。眼中是傑羅從未見過的陰沉躁動。

而在他視線所落之處,伯爵同樣起身,手撐在書桌上,垂著頭如哮喘病發作般沉沉的吸了幾口氣。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跟我來。”

在看不見的地方,世界依然運轉著。

“王國之鷹”早在數年之前就已失去了大部分的權力,手下密探的數量大不如前,為了繼續履行自己對王國的責任。他開始尋求一些危險的力量。

離開“鷹眼塔”後,三人乘坐完全封閉的馬車到達了某處。這個偽裝成倉庫的建築下,便是伯爵探尋力量之所。

只不過,如今只剩一片狼藉。

“教會的人找到了這裡,所有研究人員被殺、資料被毀。是格林雷諾所為,這之後他還會不時來到‘鷹眼塔’向我施壓。”

伯爵在灰燼和看不清形狀的碎渣之間行走,卡羅爾一言不發的跟在其後。

“僅僅只是將這裡的事情公開,就足以將我從現在的位置上趕開。但他們想要的,似乎並不是一個繼任‘鷹眼塔’的新對手,而是一個方便控制的傀儡。”

“想要將‘王國之鷹’當作傀儡,教會的人未免也太自以為是。”

“難得從你口中聽到恭維我的話。卡羅爾,你是在同情我嗎?”伯爵停下腳步,在一個破碎的玻璃容器前回過頭,看向身後的“下屬”。

“只是在陳述事實而已。”卡羅爾揚起嘴角,頷首回道。

“我還不打算和他們完全撕破臉。據我掌握的情報,主教的立場與金獅公爵在教會中的立場相互對立。他們現在的重心是吞併金獅公爵與教會相關的遺產。這是我們的機會。”

“大人的計劃是?”

“卡羅爾,”伯爵的望著眼前破裂的,約有一人大小的容器,乾澀的聲音在封閉空間迴盪,“我要你要素我,你在國王陛下身上到底看到了什麼?”

傑羅離兩人有幾步距離,伯爵至今都未與他有過直接交流,若有似無的距離感讓他無法輕易靠近。

“看到了我應該守護的血脈。”卡羅爾回道,聲音聽不出真假。

“羅裡安並非強大的國家,光是抵抗教會的滲透都讓我費盡心力。我只是一隻瞎了眼的垂暮之鷹,連自己的下屬都無法看清。”拜拉姆伯爵黑色的微捲髮垂下,如匕首一般的小眼睛低垂著看向身旁的青年,“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吧?”

伯爵的語氣像是耗盡了氣力,透露著疲憊和無力。

“在我回答之前,伯爵大人不是已經知道答案了嗎?否則我們也不會站在這裡。”

“我需要聽到回答。”伯爵嘆了口氣,“有時候拙劣的謊言也比封閉在內心的猜測令人安心。”

卡羅爾無奈的聳了聳肩,朝著他單膝跪地。

“我以我身體中流淌的血脈起誓,無論過去、現在、將來,無論此身化作何物,我絕不會背叛羅裡安王族,我會守護羅裡安王族直到靈魂消散前最後一刻。”

“那你呢?”伯爵終於直接向傑羅問道。

“我只保護我想保護的人。不過,”傑羅看向依舊保持著宣誓姿勢的卡羅爾,“不管你信不信,我們的利益暫且是一致的。”

伯爵並沒有過多糾結,回過身看向面前的玻璃容器。

“這裡的資料並沒被全部毀掉。卡羅爾,現在可以向我彙報了。我的女兒奧裡莉安現在何處?”

伯爵的話看似並無因果,傑羅卻立馬將它們聯絡了起來。

他想到了奧裡莉安胸口的青色烙印,這樣的烙印在審判軍隊長的胸口也有發現。

沒有被毀掉的資料,果然是......

卡羅爾隱瞞了奧裡莉安的現狀,只說是因為某種詛咒而昏迷,自己正在尋找接觸詛咒的方法。

因詛咒而陷入沉睡的少女,傑羅自然而然的想到了降臨者所著的童話故事。

如果奧裡莉安是“睡美人”,追尋她下落的教會便是皇后派來的殺手,而自己則只是傾慕“睡美人”卻無法得到她青睞的小矮人。

“只要我們在王都的計劃成功,教會也就沒有餘力再尋找奧裡莉安。如果完成得更加完美,我們甚至能將教會趕出羅裡安。”

伯爵大人的視線掃過四周後,拿出一封疊好的信件。

“閱後即焚。”

與伯爵在暗室分別,卡羅爾與傑羅走在了回到軍營的路上。

傑羅得到了“烏鴉”的標誌,一根看不出任何異樣的黑色羽毛。不知用何等材料所制的羽毛在相互靠近時便能發出蚊蠅振翅的聲響。“烏鴉”們便能以此確認同伴的身份。

不過,更大的收穫,是從伯爵大人信中得到的資訊。

不知是否是冥冥之中命運安排,他想要獲得的情報和他這次行動的目的都和伯爵的計劃暗中契合。

因為威爾斯統領與首席大法師阿比爾斯大師的行動,國王暫時被魔法師們軟禁在王宮。即便嚴格控制了訊息,如此長時間的軟禁早已讓許多貴族心生懷疑。

而與魔法戰鬥兵和最高法師塔一同擔任王宮護衛的“近衛軍”,早已到了忍耐的極限。士兵們與魔法師之間的矛盾逐漸從口角相爭演變成肢體衝突,最近甚至發生了好幾起私鬥。

想到魔法師不討人喜的個性,發生這樣的事情再自然不過。勢單力薄,無法與魔法師們正面對抗的近衛軍並沒選擇忍氣吞聲,而是採取了讓事態惡化的做法。

他們聯合了一批貴族,就現在王都的形勢對魔法戰鬥兵統領以及王國首席大法師進行聯名彈劾。

做最終定奪的國王已被架空,彈劾必然只是形式,近衛軍聯合的貴族們便藉著彈劾期間接受審查的名義,逼迫威爾斯與阿比爾斯交出職權。

雙方的暗中較勁逐漸有了演變成政變的趨勢,打算調查清楚“魔王石”的作用便交還王國權力的兩位大人已經騎虎難下。如果這時候交還國王陛下權力,兩人之前的作為不但沒有意義,王都的權力架構還會被重新分配。忠於國王的力量只會被再次削減。

但忙於應對貴族聯合施壓,還要向民眾做出風平浪靜的假象,統領大人與首席大法師反而沒有精力進行“魔王石”的研究。

在這段期間,還有另一支盤踞王都的勢力正關注著這場暗鬥。他們似乎完全打定了坐收漁人之利的念頭,明明可以向任何一邊伸出援手,在之後索求回報,卻沒有任何行動的打算。考慮到國王陛下近些年對教會的信任,他們的作壁上觀的用意就很難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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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王國之鷹”的計劃就很簡單。既然教會不打算參與其中,就把他們拉下水。而且,還是以最難以脫身的方式。

拜拉姆伯爵和威爾斯、阿比爾斯的想法不同,他從一開始就認定了“教會”就是王國陛下改變的真兇。所用的手段可以慢慢調查,將教會整個驅逐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在曾經國王最信任的“王國之鷹”看來,軟禁、架空都太過軟弱,他一直在尋找對抗教會的力量,就是為了整個摧毀羅裡安的教會勢力。

正因如此,他不在乎是否會破壞兩位大人的努力,甚至不在乎是否會讓王都陷入混亂。不如說,有著能夠控制輿論的密探,混亂正是驅逐教會的割喉利刃。

“知道烏鴉的羽毛為什麼是黑色嗎?”

卡羅爾在路上向傑羅問道。

“因為嫉妒火焰結果將羽毛點燃。”

“會長大人還是小孩子啊,就記得這些童話故事。”

傑羅迎著路人的注視低下了頭。

“那你說是為什麼吧。”

“黑色是厄運之神的贈與,死神常常會化作烏鴉降臨。”卡羅爾愉快的說道,“烏鴉成群啼叫的地方,一定會有災禍發生。”

“所以,我們現在做的也只是殺手的活兒?”

“是報效國家的殺手。”

傑羅想到伯爵信中最後所寫,那成為目標的幾位大人物。

暗殺、栽贓嫁禍,貴族的手段果然和民間流傳的故事相差無幾。甚至比起傑羅所知的殺手,都更加粗魯。

“總覺得差了點什麼啊。”他將心頭的想法說了出來。

“會長大人和我想到一起了嗎?”

“最為烏鴉之前,我們還有另一個身份吧。”傑羅想了想,“要達到我們的目的,我們要在完成目標的同時留下一些自己的標記。”

“那當然,我們可不是一般的殺手。”

這次是自己的選擇,是為了自己的目標而主動請求的罪惡。

所以,傑羅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作為在王都的首次演出,向觀眾們展現我們的藝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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