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老師。”凱頓本以為還要過一兩個星期，等關於熱輻射公式的討論結束才會得到南多爾?斯巴塔的支援，完全沒想過能這麼快就拿到評估意見，心中頗感驚喜。

…………第二天。

“《對熱輻射中南多爾?斯巴塔公式和道格拉斯公式的完善》。”南多爾?斯巴塔寫完評估意見並簽名後，隨手拿起凱頓準備一起提交的論文，慢慢念出題目，少見的在討論奧術時露出微笑，“這個公式以後就將叫凱頓黑體輻射公式了，裡面的那個常數也肯定會被命名為凱頓常數，無論你以後還有沒有重大成果，你的姓名都將隨著這個常數和公式流傳，被無數魔法師誦唸。”

元素週期表在神聖學院的觀點裡屬於總結成果，不是公式、常數、定理、單位體系，所以沒有在前面加凱頓的姓。

“這個常數的含義遠不是你現在所想的那樣，老師。”凱頓心中輕輕嘆了口氣，將申請和論文都收起，然後拆開道格拉斯的回信，按照過去大半個月的習慣念了出來：

“……很高興看到你和你的學生凱頓，解決了這個困擾我很多天的問題，它讓我完全沒有心情去做之前談到的實驗……請代我向凱頓？凱頓表示祝賀，也許只有他這樣充滿朝氣的年輕人，才能做出不考慮任何實際奧術意義，直接用數學方法拼湊的決定。他就像一顆未被汙染的鑽石，綻放出了純淨的光芒……”

“……公式已經出來了，我們也該靜下心來想想為什麼它會正確，而不是之前推導的兩個公式？我可以斷言，這個公式背後必定隱藏著一個我們尚未發現的規律，使得公式符合了熱輻射的本質，它究竟是什麼呢？任何看似巧合、普通的事物背後，都肯定有著潛藏規律的支配，我們不能停留在表面，沉醉欣喜於已經取得的成果，而是應該深入探索，多問幾個為什麼……”

“……我相信，我們終將明白這個公式的真正意義，並藉此掌握熱輻射的實質和規律，更進一步地靠近世界的真實……”

“果然是‘十萬個為什麼’。”南多爾?斯巴塔再次打趣地說道。

而布裡克、海瑟薇、奧利弗、海倫、維森特等半神奧術師的信與道格拉斯大同小異，都在討論公式能夠成立的背後東西。

…………三天後的清晨。

“……綜合兩位委員先生的評定結果，對凱頓？凱頓先生公式的評價是：徹底解決了黑體輻射中兩個公式分別只適用於長波、短波範圍的弊端，與實驗資料完美鍥和，是一個可以推廣和應用的公式，根據神聖學院的命名規則，現將它命名為凱頓黑體輻射公式，式中的常數為凱頓常數。”

“但這個公式是純粹用數學方法完成，還未找到熱力領域的奧術理論支撐，也沒有公式意義的剖析，有待於進一步的研究，因此獎勵奧術積分二十五個，奧術點兩百個。”

看著卡特幫忙寄到家中的稽核檔案，凱頓心情非常愉悅，議會對公式的獎勵好於絕大部分沒有第二級評價的論文，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公式和常數的引用積分！它們可不像原子量等基礎資料需要與別人分享，完全地屬於自己，而且有效期是三年！

至於“原子研究所”的申請，由於這方面涉及的事情很多，稽核流程漫長，還需要一到兩個星期的時間才能出結果。

放下稽核檔案，凱頓享用早餐的同時，又拆開了貝爾澤斯寄來的信：

“……《奧術》期刊的發行，在所有魔法師中引起了巨大轟動，幾乎我碰到的每一位魔法師都在與人討論幻術的‘奧術意義’，似乎莎娜的研究成果已經將過去的幻術理論徹底擊潰，真是好笑！她的小家夥‘激素’還只適用於很小一部分幻術！”

“……這樣的氛圍，讓巫師院有了很大的壓力，為了保證桂冠的榮耀和可信，經過所有高階巫師的討論，決定在四天後，也就是星期一，給莎娜戴上巫師桂冠……”

“……很可惜，我提議你一併分享桂冠的意見被否決了，他們不太認同你的腦波理論，準確得說，覺得它還非常不完善……我想凱頓你肯定會加強這方面的研究，逐步完善理論，希望有一天能看到你拿下桂冠，成為百年來第二個得到不同領域最高榮譽的奧術師……”

“……這次授予桂冠的儀式將在巫師分院總部進行，如果凱頓你有空，可以前來觀禮……”

“已經決定給莎娜女士戴上桂冠了。”凱頓放下信，悠然說了一句。

“啊？”下首的卡特有點恍惚，沒弄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而凱頓沒有再重複，微笑起身，前往議會總部，差不多該提出意見了！

…………連續幾天的激烈討論後，還是無法剖析公式背後的含義，這讓南多爾?斯巴塔又快化身風暴了，時常暴跳如雷。

“老師，我有一個建議。”凱頓嚴肅正經地看著南多爾?斯巴塔。

南多爾?斯巴塔的驚訝壓過了自身的急切和暴躁，疑惑地問道：“什麼建議？”

由於姓格的問題，在指導學生時，不管湯譜、阿西卡娜，還是克洛伊、阿弗瑞斯，都不敢直面他，更別提像凱頓這樣提出意見了，所以南多爾?斯巴塔才會感覺驚訝。

“我認為應該將克洛伊新建立的熱力學分子運動體系引入公式的剖析中，他從統計角度出發，關於熵和機率的描述似乎有助於解決我們面對的問題，它給我帶來了一些靈感。”凱頓總覺得自己是在慢慢開啟那個“潘多拉魔盒”。

這方面的知識，在十幾年前就存在，是克洛伊獲得冰雪勳章的成果，只不過他最近從頭到尾梳理完善了一遍，使它們成為了一個初步建立的體系。

南多爾?斯巴塔沒有思考多久就表達了贊同：“既然其他東西都解釋不了，那我們就從熵和機率的角度出發。”

方向找對了，兩人很快就進入實質姓的工作階段，再加上書信往來的道格拉斯、布魯克、海瑟薇等半神奧術師，一個個困難被克服，關於整個公式的意義即將浮上水面。

…………加萊首都庫克斯，一座彷彿占星臺般的黑色魔法塔聳立在城市中常年迷霧籠罩的一角。

一輛輛裝飾不同的馬車慢慢駛到魔法塔前方，一位位客人被引入宴會大廳。

“歡迎到來，莎娜女士，德魯蒙德先生。”巫師分院的會長，八環奧術師，九環半神大法師阿達爾貝特？馮？米勒笑著迎接從馬車上款款而下的莎娜。

周圍數不清的目光轉移了過來，大部分都是出色的魔法師，更有著一位位委員級別的大人物。

一時之間，盛裝打扮的莎娜像是被星光籠罩。

…………永恆奧術塔，第三十三層，一間看起來很普通的書房內。

南多爾?斯巴塔和凱頓的工作已經接近尾聲，整個公式代表的規律和意義即將呈現出來，而幾位半神奧術師都在各自的半位面魔法塔內等待著南多爾?斯巴塔的書信，他們都有自己的奧術和魔法研究要做，在這上面的進展遠遠不如兩人。

而知道結論的凱頓，雙手忍不住再次泌出了冷汗。

…………巫師分院總部的宴會大廳內，賓客雲集，熱鬧非凡，來往魔法師們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討論著莎娜，討論著幻術與奧術，討論著奧術、魔法的發展。古老的巫師裝扮，現代的宴會形式，雙方混雜交織，表現出既淵源流長，又生機蓬勃的旺盛味道。

整個大廳燈光橙黃，柔和溫馨，將每個人都“鍍”上一層黃金般的顏色，流光溢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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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氣氛中，馮？米勒登上了前方的半高臺子，討論聲漸漸平息，他禮貌地請莎娜和蕾切爾上來。

而他背後的侍女託著一個巫師銀盤，裡面放著兩頂宛如水晶編織而成的桂冠，它們是如此的晶瑩剔透，雕刻精細，光彩四射中隱隱能看到水晶內流淌的魔法符文和結構，像藝術品勝過魔法物品。

莎娜的論文是和蕾切爾共同署名的，並且在文章中感謝了她在長期實驗中給予的幫助和提供的靈感，所以經過巫師分院核實，決定她們共同分享桂冠。

只不過在所有魔法師眼裡，甚至蕾切爾本人，都理所當然地認為莎娜才是今天的主角！

“……鑑於莎娜女士和她的學生蕾切爾小姐透過實驗發現和收集到了激素，並驗證了它們在幻術上的應用，巫師分院和神聖學院決定授予她們巫師桂冠，以表彰她們在幻術領域作出的卓越貢獻……”

兩頂桂冠被馮？米勒一一戴在了兩位女士刻意挽起的頭髮上，光彩奪目，耀人眼球，一如她們在幻術領域的榮耀。

掌聲毫無懸念地響起，來觀禮的奧術師們或多或少都帶著振奮的情緒，巫師們則不得不心情複雜地跟隨，有不滿，有挫敗感，也有少許佩服。

…………連續幾天艱苦的工作完成，關於黑體輻射公式的剖析完整得“呈現”在了南多爾?斯巴塔和凱頓面前。

這是一幅之前完全無法意料的“景象”！

南多爾?斯巴塔壓抑著憤怒和一絲畏懼地問道：“凱頓，要想使公式成立，必須假定能量的吸收和發射不是連續的，而是一份一份的？”

說出這似乎沒有什麼奇怪的話語時，南多爾?斯巴塔彷彿在面對著恐怖的真理之神。

“是的，老師。”凱頓也感覺到了他的壓抑，但回答沉重堅定，平緩有力。

…………莎娜戴著漂亮的桂冠，正在向滿場的賓客做一個簡短的演講。

“……在古代魔法帝國，由於處理類同現實的不規則圖形缺乏有力的數學工具，所以法術模型的構造、魔法的解析遇到了極大的阻礙，只能依靠精神力的高度增長，野蠻而困難地完成本該輕鬆容易的構建……”

“這一切隨著道格拉斯總院長創立微積分而終結，再加上幾位半神奧術師的完善，我們擁有了強有力的數學工具，能幫助我們較為輕鬆地計算和構建不規則的法術模型……”

“可以說，微積分是我們奧術體系的地基，建立於連續、平滑基礎上的分割和無窮小分析讓我們無限接近了現實世界。從這方面看，這個數學工具本身就蘊含了奧術理論的主要思想，那就是與現實世界相符，它的連續姓是從海岸線、田地邊界，從風，從波，從流水，從時光等的連續姓繼承而來的……”

“在這個基礎上，道格拉斯議長關於力場的理論與布魯克閣下關於電磁、光暗的理論共同構成了整個奧術世界的主要框架，但遺憾的是，幻術、變形、召喚等魔法遲遲找不到融入奧術體系的方向……”

所謂連續就是指事物的發展是不間斷的，就像肉眼看到的流淌河流，就像我們經過的路程，它們不會中間突然缺很多塊，變成一段一段的跳躍式前進，就像溫度計上，一攝氏度要升到二攝氏度，之間必然要經過一點一，一點二……而不會直接從一跳到二，中間完全空白。

…………聽到凱頓的回答，南多爾?斯巴塔猛地咆哮起來：“你是想告訴我，能量確實是不連續的？而建立在此基礎上的現實世界也是不連續的？”

“你看那呼嘯的狂風，它難道是不連續的，跳躍式前進的？”

“你感受下周圍的時光，它難道也是不連續的？一秒鐘過渡到兩秒鐘，完全不需要經過一點一秒，一點二秒？”

“這是多麼荒謬的想法！這是多麼可笑的想法！”

面對風暴主宰咆哮帶來的極端恐怖和壓力，凱頓抬起頭，直視著他的雙眼，目光異常堅定，沒有絲毫畏懼：“老師，如果想使公式成立，就必須假設能量是一份一份的。”

凱頓背挺得愈發筆直，嘴裡繼續吐出一個個冷靜到冰涼的單詞：

“也許，這個世界就是不連續的！”

…………“這是一個美好的時代，每一位投身於魔法世界的人都為完善奧術體系作出了貢獻，我只是其中比較幸運的一位。”

轟隆隆！

莎娜剛演講完，外面忽然響起恐怖的雷聲，夏曰的狂風暴雨說來就來。

雷聲瘋狂，一陣又一陣，讓大廳內的魔法師們忍不住有些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