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零章吐蕃的末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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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零章吐蕃的末日(下)

長安太極宮御書房,李世民拿著毛筆,不自覺的開始走神,墨汁從毛筆的筆鋒滴下來,落在面前的奏摺上。

直到此刻,李世民才回過神來。

對於數千裡之外的這場戰鬥,李世民牽腸掛肚,甚至比他在貞觀三年,親自送李靖率領十五萬大軍北討東突厥的時候,還要牽腸掛肚。

對於東突厥這個老對手,李世民並不陌生,他們的生活習慣,作戰方式,以及優勢、缺點,李世民就算是閉著眼睛,也可以輕易地如數家珍。

可是,對於李靖進行這場征討吐蕃之戰,李世民心中沒有底。

雖然楊天保麾下薛仁貴深入吐蕃腹地,克其城,敗其軍,珠玉在前。可是,李世民依舊難以安心。

畢竟薛仁貴打的那一場仗規模很小,雖然斬首和俘虜都有,兵部也考查過,關鍵是對於遊牧民族,以騎對騎,無論是俘虜還是斬首都相對容易。

牧民機動性強,只是相對於步兵而言,對於騎兵來說,他們的移動速度依舊很慢,攜帶大量牛羊和馬匹,充其量每天日行百里。

而且還有一個因素,河源軍是楊天保從河源軍四萬餘將士中挑選出來的一萬餘人,可以說四抽一的比例,應該可以抽出一部分敢死之士,或者說身體素質較強的人。當然,其實各軍就沒有那麼大的優勢了。比如莫門軍,全軍總數不過一萬四千人出頭,他們又抽出一萬人馬,只能算是裁撤老弱而已。

李世民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走來走去,好幾次想坐下,屁股剛沾到凳子又猛的跳了起來,彷彿屁股被燙著了似的。

吐蕃之戰,舉國矚目,整個京畿地區不知道多少人在翹首以待,等著邊關傳騎送來訊息,那種心情跟死刑犯等待最後的判決差不多。

此役唐軍投入了幾乎全部隴右都督府的戰馬,全部可以敢於在雪原與吐蕃金爭雄的野戰軍團,裝備最精良的部隊,最為強悍的將軍,全部派出去了。

所有人都知道,此役勝負的意義已經遠遠超過了這場戰役的本身,如果能贏,唐軍畏吐蕃如虎,已經糜爛到極點的士氣就會大為振奮,吐蕃金那咄咄逼人的氣焰也會稍稍收一收,老實一兩年,讓大唐喘過一口氣。

別看大唐此時欣欣向榮,一片和諧。可是朝廷卻債臺高築,如果能打贏這場仗,朝廷就好好收拾一下國內這四處生煙冒火財政窘迫局面。

如果輸了,損失多少兵馬還在其次,關鍵是李靖這些最優秀的將領可能也回不來了,已經虛正值青黃不接的大唐,哪裡還承受得起這樣的打擊!

不知道多少人在抱怨楊天保太不冷靜了,居然建議李靖離開了堅城,傾其所有精銳與吐蕃野戰,那不是去送死麼!

很多文官搖頭嘆息:“嘴上無毛,辦事不牢,小楊將軍到底還是嫩了點!”

別人可以說風涼話,可以推卸責任,但是李世民不行。

江山是他的,這個社稷也是他弘農楊氏和隴右李氏是大唐的兩支擎天柱,萬一這兩支擎天柱折了,大唐的天就要塌下來了!

前方的任何風吹草動都牽動著他的心,千萬別敗啊!山東世族門閥可都等著看他的笑話呢,萬一那支大軍折在了吐蕃,這京師又會現動盪。

心煩意亂的李世民乾脆起身離開御案,背著手來到窗前,透過窗戶,望著西南方向。

進入十一月的長安,其實已經很冷了,第一場雪早在半個月前已經下了,由於訊息的延遲,李世民接到的最近的一份戰報,還是一個月前李靖率領六軍與河源軍勝利會師的訊息,其他再也一份關於吐蕃戰爭的訊息。

李世民恨不得可以生出雙翅,飛到陣前看看,也總好過在這裡幹等著。

……

此時此刻,戰場上的楊天保嘴上全是水泡,也不知道是上火,還是因為乾渴。

吐蕃如瘋如狂的進攻,消耗了河源新軍極大的有生力量。這支剛剛成這不到半年的新軍,士氣漸漸動搖。

就在這時,李靖的傳令兵到了:“李大將軍有令,敵軍狀若瘋狂,請楊經略所部後撤,將左右兩翼分別交給莫門軍和積石軍……”

不等傳令兵說完李靖的命令,楊天保的瞪起眼睛叫:“後退?老子自帶兵以來,還從來沒有後退過,從來沒有!你去告訴李大將軍,不用管河源軍,我們河源軍死光了,他再換人。”河源軍此時在咬牙堅持,吐蕃軍隊其實並不會比河源軍好過。

此時的吐蕃軍隊,就好比一隻被揍得半死的老虎,看上去凶神惡煞般,事實上早已是強弩之末,楊天保可不願意給別人做嫁衣。

哪怕他並不需要這場戰爭的戰功,可是他麾下的河源軍將士需要他,他們還等著這場打贏,進行頒佈賞賜,他們就可以回到老家,結婚生孩子,過上幸福的生活。

這一戰他不是為了自己而戰,而是為了全軍將士們的未來而戰,如果現在退去,河源軍陣亡四千餘人馬,他們的死就變得沒有什麼意義了。

傳令兵的臉一陣紅一陣白,這是楊天保光明正大的頂撞李靖。

然而不等他錯愕,楊天保發出了一聲大吼:“給本將軍碾死那幫傻逼!”

傳令兵的眼珠子快要掉在地上了:“吃錯藥了,這就衝上去了?”

隨著楊天保一聲令下,那些原本躺在陣中支撐的河源軍傷兵們也掙扎著起身,翻身上馬。剩餘的河源軍將士,只要還能動彈的,有一個算一個,他們紛紛上馬。

河源軍此時能戰之兵不足四千人,人數就這麼多,他們就像彷彿像飛蛾投火一般,衝向比自己多了十數倍的吐蕃軍隊,眼都不眨一下就一頭扎了進去。

李靖又沒有長臂金剛的本事,能將楊天保拽回來,又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被吐蕃古騎兵包圍,只好提前下令進攻。

隨著李靖的令旗揮動,戰鼓號兵拿出最大力氣,,把戰鼓敲得震天響,一直保持勻速前進的長矛騎兵很有默契的排成四百乘十騎兵牆,放平長矛,翻翻滾滾的向前推進。

河源軍騎兵任憑吐蕃騎兵將箭矢射在他們身上,河源軍騎兵已經連人帶馬撞到了他們面前,四餘米長的騎矛輕輕鬆鬆的戳穿他們的身體,將他們挑下馬來。

哪怕有的河源軍騎兵的騎矛被撞斷,他們也來不及更換備用騎矛,接著橫刀出鞘,在空氣中構出一幢幢黯啞的合幕,宣告著一條條生命的終結。

連吐蕃武士身上厚厚的鐵甲都抵擋不住橫刀,大多只有一套臭哄哄的皮甲的吐騎兵就更不用說了,要砍翻他們並不比斬斷一根甘蔗難多少。

河源軍新軍用一命換三命令的打法,在短短接觸的一瞬即。河源軍將士又迎來一次集體陣亡,超過千騎倒在地上。

而吐蕃騎兵也倒下三千餘騎。

這個時候,原本敢死的吐蕃騎兵已經死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大都是膽氣弱些,他們的衝鋒不夠果斷堅決,河源軍騎兵彷彿小刀切黃油似的切開吐蕃騎兵的陣列,直插核心。

而在他們後面,是上千河源軍騎兵,挺著長槍衝刺而來!這些傷兵雖然體力不支,戰鬥力嚴重下滑,但是,他們的騎矛卻讓吐蕃騎兵不敢面對,這股白色駭浪銳不可擋,不知道多少吐蕃勇士被他們的長矛刺中,前胸入後胸出,撞進唐軍騎兵陣列裡的吐蕃古騎士,幾乎無一倖免!

只是一個回合,吐蕃騎兵就遭到了毀滅性打擊,人喊馬嘶,亂作一團。

吐蕃將領大腦瞬即就失去了思考能力,看著河源軍騎兵潮水般倒卷過來,而吐蕃勇士草芥般被掃得東倒西歪,只覺得天旋地轉。

娘·芒布傑尚囊狀若瘋狂,一杆長槍連刺帶砸,也不知道刺倒了多少唐軍士兵,整杆長槍通體都糊滿了鮮血,他本人也變成了血人,都分不清哪些是敵人濺上來的,哪些是捨身替他擋住唐軍致命攻擊的親兵濺上來的了。

讓他憤怒的是,這些唐軍士兵出奇的難纏,按理說,一旦軍陣被打出了缺口,全軍將士就會陷入慌亂,然後崩潰,可是,他雖然以數千傷亡為代價打出了缺口,也讓以河源軍陷入了慌亂,但是離讓河源軍崩潰還早得很!

那些士兵慌歸慌,卻沒有人逃跑,而是繼續留在原來的位置與試圖擴大缺口的吐蕃金大軍拼死廝殺,負責堵塞缺口的奮不顧身的撲上來,砍翻了一批又來一批!

娘·芒布傑尚囊又驚又怒,他帶上了孫波茹最為強悍的士兵捨命衝擊,是要對楊天保龍來一次斬首,不是要跟這些普通士兵玩命的!

最讓他驚駭的是,河源軍此時也打瘋了,他們不閃不避,只管硬著頭皮衝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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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壓倒吐蕃軍隊的最後一根稻草出現了,一直護著楊天保右前方的薛仁貴距娘·芒布傑尚囊不足兩百步,兩百步的距離雖然不近。

然而,對於薛仁貴來說,已經足夠了。

薛仁貴將他的馬槊當成標槍一槍,甩出去。巨大的臂力讓馬槊彷彿一隻弩箭一樣,向前飛出五六十步,連續擊串起三名吐蕃騎兵。

他出現了稍微的空檔,然後抄起一根利箭,挽弓朝著娘·芒布傑尚囊射去。

“咻……”

鋒利的破甲箭帶著尖嘯飛向娘·芒布傑尚囊,戰場上淒厲的慘叫和殺喊出聲,很好的掩蓋了這只利用箭的嘯聲,等娘·芒布傑尚囊發現箭矢的時候。

他再想躲避,已經來不及了。

望著近在咫尺的利箭,娘·芒布傑尚囊只能用怨毒的目光盯著這只破甲箭。

毫無意外,破甲箭穿透了娘·芒布傑尚囊的胸甲,穿透了他的心臟。

“撲通!”

這位吐蕃大相,在歷史上六年之後,被松贊干布派出人殺死,家族也被剷除殆盡。然而,他此時卻死在薛仁貴的箭下。

作為吐蕃的大相,吐蕃向來的定海神針,就這樣倒在馬上,然後被戰馬踩中腦袋,就像被踩爛的西瓜。

娘·芒布傑尚囊居然以一種如此屈辱的死了,實在是讓人難以置信!

半晌,海嘯般的聲浪席捲了戰場,唐軍打肺裡發出狂熱的歡呼,而吐蕃將士則發出受傷野獸一般的嚎叫,一度中斷的戰事再度爆發,而且加倍的血腥起來!

雖然吐蕃軍隊再次瘋狂,不過卻是垂死掙扎而已。

隨著娘·芒布傑尚囊被遠端狙殺,其他吐蕃將領紛紛警惕起來,他們害怕自己再重蹈娘·芒布傑尚囊的覆轍。

別看這麼一小步的退縮。

戰場上,誰都不是傻子,看著將領後退,傻逼才會繼續拼。

孫波茹騎兵組成的反撲,被楊天保輕易的再次突破。

楊天保望著遠處松贊干布的大旗,臉上浮現一抹猙獰:“出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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