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梯下方的金屬門終於可以開啟，蘇蒂凰輕輕推開門，順著樓梯向下看去。

但是，目光還沒掃下去，她和她身後的學生都感覺到了難以用言語表達的恐懼氣息，正在從開啟的鐵門中溢散出來。那是大量死亡聚集在一起，並且長時間發酵製造出的陰森環境，會讓人產生本能的應激反應。

一片靜謐的昏暗之中，大量桌椅整齊排列。裝修風格依舊和上層一樣，但下面的空間更大，並且還有舞臺和噴泉。

只是蘇蒂凰和身後的學生誰都沒動，樓梯下面可不止有桌椅，還有數百個“食客”的幻影。一個個灰白色的虛影，或坐或站的在桌椅之間。

這些幻影似乎是在重複自己的動作，有的“人”掩面哭泣，卻像是“網路訊號”不好似的，卡在了流淚抽搐這個動作上。也有人彷彿抽風般的不斷邁出腳步，又卡回在邁出腳步之前的動作，往復迴圈。

但更多的“人”則定格在了死去之前的一刻，這些“幻影”懸浮在地板上方十幾釐米處，展現著各自死亡之前的樣子，有的面露恐懼張嘴哀嚎，有的面容堅毅卻已殘肢斷臂。

她身後的七個學生卻沒有經歷過這種事情，有的女生當場嚇哭，身體止不住的顫抖。有的男生瞬間嚇的失禁，並且坐倒在地。還有的學生捂著嘴開始乾嘔，止不住的酸水從指縫裡冒出來。

這場面比蘇蒂凰當著他們的面解刨被感染女生還要難以忍受，衝擊力遠遠大於看見一兩個死人。

靠近鐵門，一股怪味卻率先撲鼻而來，那是屍骨的腐臭混合著乾枯的血腥產生的複雜味道。那些“幻影人形”的本體，就倒在這裡，鋪的滿地都是。

蘇蒂凰對這味道並不陌生，在六十六層時，她已經在展覽會場門口體驗過了。只是，這裡的情況有些奇怪。

她看到滿地屍骨中，有的已經變成白骨，有的渾身潰爛散發惡臭，有的卻像是剛死沒多久。而且很多死人身上，都穿著一模一樣的衣服，只是新舊略有不同。白骨身上的已經破爛不堪，腐屍身上的勉強還能看出衣服原貌。而那些剛剛死沒多久，還處於剛開始腫大的屍體則身上服飾都比較新。

蘇蒂凰透過視覺增強以及生物掃描，很快就對比出了幾具穿著相同衣服的屍體，身高體型都很相似。要麼，它們都是多胞胎生的兄弟姐妹。要麼，就是同一人在不同時間段的死亡狀態，跨越時間的界限被放置在了一起。

這裡穿著相同衣物卻又腐爛程度不同的屍體，多達數千具。分別屬於上百個不同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每組相似的屍體都能看到七八具躺在一起。

“這情況……似乎有點不太對勁……”蘇蒂凰喃喃自語，接著她便頭也不回的向下走去，只留給身後的學生一句話：“呆在樓梯上，我沒叫你們之前不要下來。”

此刻，那幾個學生正吐得昏天黑地，哪敢朝著死屍遍地的下面那層多看一眼。

蘇蒂凰緩步走下階梯，一邊掃描整個火鍋店下層的空間，一邊將手握在甲刺上，準備隨時出手。那些新鮮的屍體，就是最好的警告標誌。

這裡大約能找到上百個“幻影”，它們對蘇蒂凰的靠近毫無反應，繼續重複著幾秒鐘便重新輪迴的動作。

摺疊戰甲的鞋底，踩在白骨和腐屍上，發出“嘎吱！嘎吱！”的可怕聲音。每一步邁出，都能輕易踩斷幾根骨頭，足以讓人不寒而慄。

真要是個少女在這裡探索，估計一步都邁不出去就嚇的暈倒在地了。幸好蘇蒂凰的思維核心，其實是個年輕男人在遠端控制。但即使是經歷過一點風浪的蘇天縱，此時胳膊上也都是雞皮疙瘩。

這不同於遊戲或者虛擬世界，在現實中的死人堆裡移動腳步，會給人造成極大的心理壓力。此前在六十六層的會展大廳，蘇蒂凰也不過是在門口看了一眼屍堆而已。

她靠近一片外形相似的女性死者屍堆邊緣，近距離高頻掃描許多遍之後，生物掃描終於確認了一件事。

這些成組散落的相似屍體，可以確認是同一個女人。她可能是在不同的時間點多次死亡，腐爛程度不同外形樣貌卻一樣的十七具屍體，卻都堆積在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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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屍堆散佈的中心位置，一個“幻影”站在那裡，她向前伸出右手，試圖抓住什麼，然而左手卻捂著額頭和左眼。仔細看能發現她的左眼已經消失，同時失去的左眼外側的一小片頭骨。

由於“幻影”只有黑白灰三個顏色，蘇蒂凰看不出更多細節，但這不妨礙她驗證一下腳邊屍體的死因。

果然，周邊十七具屍體的左眼外框都缺了一塊。它們居然都是相同的死法，只是死亡的時間不太相同。

最新鮮的那具女屍，還能看出死者的容貌，應該只有幾天的死亡時間而已。而“幻影”站立的地方，那裡的屍體已經變成白骨，身上的衣服也變得破敗不堪。

蘇蒂凰環視周圍，如果一個“幻影”可以代表一個死者，那麼可以統計出現場大約有兩百多個死亡主體。每一個“幻影”周邊，都聚集著它們自己的屍體，數量從個位數到數十個不等。

蘇蒂凰完全沒有頭緒，也想不明白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這裡的情況顯然已經足夠詭異，是什麼力量會讓這些人在不同的時間死去多次，還都以同樣的死法死在同一個地方。“幻影”如何產生的，與地上躺著的屍體有什麼聯絡？

疑問太多，這裡卻沒有活物可以為她解答。但她隱隱有了一個猜測，能形成這種同一人的屍體卻成堆死在一起的情況，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迴圈死亡。

但這只是猜測而已，現場的詭異情況和復雜程度已經遠超她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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