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百般茶飯, 著意經營辛苦
時值四月，春盡夏初，京城裡早便暖和起來。
人慵懶了許多。
裴鈺剛把家忠犬確定關係吃幹抹淨沒多久, 再加上天氣熱了，某只影衛身上的黑衣一層一層地往下減, 貼身的勁裝隱約顯出些俊美的肌肉線條來。
某王爺一朝葷百無禁忌, 除了白天日常練武，和偶爾幫忙盯一下兩徒弟的店裝修工, 然恨不得一天八時辰都賴在樓夜鋒的身上。
可惜總有人不讓他繼續過這神仙日。
這天晚上夜色漸深之後，連王府的影衛們都換完了班。裴鈺正準備抱著夜鋒上床親親, 卻有不速之客出現在了涵秋閣中。
他報臂看著這一來就找他的侍女要來夜宵和點心的人，面色十分不善：
“我說小晟，雖然你依然是單身狗，但是在這點前來打擾我們的正事，可不是好弟弟的做法。”
裴晟囫圇著吞下一塊糕點, 沒說話, 表情不鹹不淡，讓裴鈺一度以為他是不是面癱了。
“無事不登三寶殿, 說吧，麼事？”
裴晟吞下點心, 一手端起茶杯啜了一。另一手手指叩桌，敲了兩下, 語氣嚴肅四平八穩, 讓裴鈺彷彿看了某種坐辦公室的老幹部：
“春耕。之前你的那一批玉米種已經播下去了。現下趕著時節正好，你那邊最好再多我幾批，我好安排一起種下去。”
裴鈺皺了皺眉，雖說這事他可以辦, 但是小晟這一副安排工的語氣實在讓他不爽。
於是他伸出一根手指，慢悠悠地裴晟手底的點心碟拖走：
“吃吃吃，就知吃，你看你這一春天都胖了整整兩圈了！”
裴晟先是懵了一瞬，他最近在“勵精圖治的皇帝”的身份中待久了，下面的臣屬哪不是恭恭敬敬的。這會兒突然被當頭卷了一頓，那一副板著的表情終於裂了：
“喂——！”
不知是不是裴鈺的語氣終於讓他找回了和家人處的模式，他的表情忽然鬆緩了下來，眉眼中終於顯出了一點弱冠青的活潑生氣。
林寒在一邊忍不住替主人解釋：
“主人最近政務繁忙，批閱公文到深夜，總要吃些點心的……”
裴鈺語氣涼涼：
“久坐不動，還吃夜宵點心，活該你胖。我說小晟啊，你再這樣胖下去，你家林寒就不愛你了。”
“我……”
裴鈺是隨胡謅調侃，裴晟已經習慣了當沒聽到，旁邊的林寒則是表情僵硬了一瞬：
“……王爺莫要打趣屬下了。”
裴鈺不忍心再逗弄老實人，轉頭討論正事：
“行了，你要的東西待會兒我會讓影衛你送過去的。至於下一批……到夏天收了麥之後？”
裴鈺最近陸陸續續獲得的美食值都用來在系統裡換各種種了，差不多要告罄。好在他名下的兩家店面基本整備完畢，臨近業，到時候便可有源源不斷的美食值進賬。
“行，我等著哥哥的訊息。”
裴晟沒有多聊麼，說完重要的事之後便回了宮中去繼續忙他的政務，走的時候還順便打包了他哥哥府裡的一大堆點心。裴鈺搖了搖頭，小晟這一到尾總是在忙活，似乎就沒有閒下來的時候。
而裴鈺任務在身，始盤算那兩家店面具體的運營細節。
不過他這任務比小晟可是輕鬆多了，店鋪的生意起來之後，畢竟有他兩徒弟操持，他只需要待生意穩定下來後，再得空收幾徒弟——向平恩和何琰君已經算出師了，該教的原理技巧已經教得差不多，剩下的廚藝上的水磨功夫，只能他們己慢慢練習了。
………………
許是前一晚上忙得晚了些，第二日樓夜鋒不忍太早叫他起身練武了，而是徑去打坐練功之後才叫了他主人。
總之裴鈺吃完早膳已經近午，何琰君與向平恩兩人早便去了店鋪中，他便帶著樓夜鋒直接去找徒弟二人了。
“我們查過了日，七日後這天就不錯，宜張納財，師父覺得如何？”
“七天麼，倒是差不多。我看你們裝修得得差不多了，招工弄完了。現在最後需要確定的就是菜譜選單之類，你們各有麼想法沒有？”
這兩人的店雖然都是在裴鈺的指導下經營的，但是性質略微不同。
何琰君的王府點心鋪雖然小了點，但鋪本來就是己的財產，且啟動資金用的是何岐的私房錢。唯一需要討論收益合的部分就是點心店每日用的原材料是從王府的莊裡供的貨。
而向平恩那邊的王府食肆面積要大很多。雖然比不得對面醉仙樓的三層大酒樓那麼氣派，但他的這店鋪當初是前一任主人沿街橫向打通了數店面連起來的，差不多當於後世商場美食城裡的那些大平層店了。
且這整食肆都是由裕王府的名義買下的，只不過他都放向平恩去經營罷了。
何琰君早已有計劃：“我這邊只招了一小工，其他的都得我己來。以我不準備一天做太多，每天清晨做完當天的份量上架之後便不做了。”
“至於種類……簡單的幾種基礎味的點心為固定種類，以後我群收小徒弟的話就先從這些基礎的品類教起。其他的花式點心就看心情，每天不一樣吧，或者哪天研究了新的點心式樣就上新的。”
裴鈺忍不住輕笑了一聲。他教了何琰君這麼久，然深知這徒弟在點心品類上的天賦。
再加上王府的點心味感都一騎絕塵遠遠優於市面上的點心，卻搞這麼一出每天看心情隨機上新外加限量，怕不是業以後那些老饕們為了“集齊就”天天都得來排隊。
“案不錯，我沒麼意。平恩這邊呢？”
不同於何琰君的初衷，何琰君有爵位在身不愁吃穿，這家點心鋪不過是為了以前的夙願兼之懷念去世的大哥而已，以可以每天看心情隨便做點麼。向平恩還是要向著賺錢努力的，以他的案更常規一些：
“主廚只有我一人，另招了幾打雜的小工，再加上現下並不是和對面的醉仙樓直接起衝突的時機……以我不準備在選單上做麼大的菜式，就以精品且市面難的小菜式為主吧。另外京城裡絕大多數飯館都是以北味為主，我打算南北各半，圖新鮮。”
裴鈺點了點頭：
“可以，南菜更符合你想要的那種精緻菜式，多增加些比例無妨。就是調味面可以稍微向北菜的風格調整一下，不必過甜。”
“另沿街的那一排貨架，我準備上各種小吃，就是平時師父您在府裡做的那些。麻辣兔頭、冷吃串串、烤冷麵……之類的。這些小吃不難做，教教小工便會了。這些東西沿街路過的人買了便可以拿著走，賣的快些。”
何琰君忽然插了一句嘴：
“那我的點心鋪門再招人賣奶茶好了，小吃配飲料嘛。咱們王府的奶茶花樣這麼多，師父你府裡每日的牛乳還用不完，總好過浪費掉。”
裴鈺：“…………”
好傢伙，你倆這是生怕這條街上不夠擁堵是吧，他都可以想象得出來奶茶這種東西賣之後會有多受歡迎。
不過嘛他己的目標是賺美食值，賣的越多賺的越多，以這倆徒弟多賣點親民的小吃他然不反對。
“那便這麼定了吧，你們統計一下每天需要的原材料種類，交我然後我去跟莊上的莊頭定一下送貨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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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
裴鈺他們各心中都有計劃，便沒再多管，準備回府補上今日缺掉的練武。
一想到練武的時候又可以看到夜鋒的……裴鈺就忍不住心中微微雀躍起來。
只不過這日他們回來之時，卻在府中聽到了一些不一樣的聲音——
“你說今兒怎麼反倒是是咱們主人起得晚了些？”
另一聲音語調平靜：
“那誰知，這有麼好琢磨的。”
第一聲音吭哧笑了一下：
“難不是咱們教習大人昨晚把主人弄得起不來了。還別說，咱們樓教習武功恢復了，還這麼厲害，說不定其實是咱們教習大人是在上面那……”
裕王府佔地面積頗大，他和樓夜鋒二人進出王府都是運起輕功拔腿便走，於是今日便有藏在暗處的影衛討論八卦被他們路過聽了正著。
裴鈺聽到這裡微微抿嘴一笑，並不覺得生氣，只覺得他們這些影衛猜測影衛教習x王爺主人的樣還蠻有意思的。
然而他回頭一看，卻樓夜鋒已經臉色鐵青，那一雙黑眸中深沉的怒火像要把誰點著一般。
“誒……”
他還沒等說麼，只身邊的黑影已經竄了出去。不過三息之間，便才那嚼舌根的影衛從隱身的廊下抓了出來，扔在了裴鈺面前。
那影衛教習大人親出手抓人，早嚇得臉白一片，戰戰兢兢地跪在主人面前，半點不敢抬頭。
樓夜鋒垂眸盯著他半晌，不，沉重的氣壓在他頭頂，這影衛心中驚懼之極，跪了不過片刻便已汗透重衣。
過了一會兒，樓夜鋒才語氣慢條斯理地：
“你才言，在主人面前再講一遍。”
“屬下不敢！”
他剛才說的可是“他們主人被壓了一夜”這種話，那影衛哪裡敢再複述？
“才……是屬下失言，屬下知錯，去領罰。”
裴鈺看那影衛面輕，他不認得名字，便知是這幾新來的影衛。刀光劍影經歷的少了，難免有些失之輕浮。不過才讓樓夜鋒這麼一嚇，想必長記性了。
“夜鋒，算了吧，平日裡他們影衛私下言談，只要不涉及安危機密，向來是不禁的。今日你罰了他，便是他們以後再不敢言及，卻禁不住他們心中嘀咕。”
“主人！”
樓夜鋒這回實在是不懂主人怎麼想的，忍不住：
“他們私下說就說罷了，前幾日我沒少聽到，可這次的汙言穢語卻是、卻是……”
裴鈺終於恍然，合著樓夜鋒在意的是這，他們影衛說教習大人怎麼怎麼被壓就可以，說主人被壓就不可以。
這……
裴鈺有些好笑，看著兀在那生氣的夜鋒，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逗了他一句：
“之前每次夜裡，本王想聽你出聲你都不肯，總在那死死忍著，說麼怕他們聽。你若是乖乖聽我話，哪還有他們這些誤會？”
樓夜鋒瞬間呆立當場，臉色從青到紅轉得飛快。
“主人……您……”
“好了好了。”
裴鈺揮退那被嚇壞的小影衛，他輕輕攬了過來，用一輕吻來安慰了他一下：
“你何必在意這種事呢，我早便說過，我既允了你這一輩，你當然是可以要了我的身的。我倒真希望如他說，哪天能被你壓上那麼一晚，可惜你總不肯。”
樓夜鋒緩慢而堅定地搖了搖頭：“我知主人心意，但屬下不願如此。”
裴鈺輕嘆了一氣，他知夜鋒做下屬久了，心中對己仰慕居多，大抵是覺得這是褻瀆侮辱之類的。
裴鈺不能強求別人的想法，橫豎家忠犬的身他還沒嘗夠，那便姑且這樣吧。
“主人先去練武吧，我還有事要處理一下。”
裴鈺挑了挑眉：“你不會是要找才那影衛算賬吧？”
“不，我去找何岐有事。”
“嗯，那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