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茫，無邊無際的蒼茫，死寂絕望。

渾渾噩噩，陸雪兒在蒼茫遊蕩。

呼——

突然，蒼茫消失了。

這是一片花海。

入眼的，是妖異紅豔的花朵，整片花海看上去便是觸目驚心的紅，如火，如茶，如血……

綻放的花兒顯的極度的侵略性，盡是張狂，可那花瓣的盡頭滴下，如同淚水一樣的形狀，又賦予它一股難言的傷意。

天空，沒有太陽沒有月亮，灰色是存留在天空的唯一色彩。

“這裡……是哪裡？”

陸雪兒茫然的站在花海中心，不知何處吹來的一股清風，花兒在風中起舞，額前的髮絲微微吹起，如夢如幻。

“你來了。”

忽然，一道熟悉的冷漠聲音在身後出現。

陸雪兒猛的轉過頭，瞬間，一臉的不敢置信。

只見，一個身穿黑袍，樣貌清秀卻冷漠無比的青年盤坐在花海中。

他的頭髮很長，如瀑布般灑在身後，他的雙眼是黑色的，如深淵般，沒有眼白與瞳孔。

他旁邊有一把比如同人還高的大鐮刀漂浮著。

一根長長看不到盡頭的鎖鏈，連著刀柄。

青年的身份已經呼之欲出了。

他是死神……林雨。

“怎麼？不認得我了？”

林雨想露出笑容讓陸雪兒不要緊張，可是他連笑都不會了。

林雨的聲音讓陸雪兒回過神，連忙搖著頭：“沒……沒有，師……師傅？”

陸雪兒盡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看了看四周後向林雨問道：“師傅，這裡是什麼？為什麼我會在這裡？”

“這是你選擇的……”

林雨回了句似與陸雪兒的問題不相關的話。

“……”

沉默，陸雪兒低下頭，想著林雨這話是什麼意思。

“不，是蟬生讓他選的。”

突然，花海中出現了另一道聲音。

陸雪兒與林雨同時轉過頭。

只見。

花海中，一襲白色僧袍，雙手合十的和尚漫步走來。

他面容祥和，但身後卻顯現出滔天血海，血海中，無數的人在掙扎，無數的人在痛苦的嘶吼。

清風吹，一片片花瓣飄起。

血海中，有一朦朧看不清面容的身影在起舞。

和尚一步一步，花飄搖，他慈悲，他沐浴血光。

“佛！”

林雨冷漠的表情不變，只是語氣變得有些不同，包含著……一絲恨意。

“佛？蟬生？”

陸雪兒懵了，他認得這個佛，他見過這個佛。

然而此刻的佛與他知道的佛不一樣……

“是蟬生，是佛。”

蟬生露出微笑，平和近人，可是身後的血海滔天卻讓陸雪兒果然發冷。

這是……佛嗎？

“那個，你們剛剛說的是什麼？”

陸雪兒忍不住問出疑惑，剛剛的你選我選，到底是什麼意思。

蟬生搖搖頭，沒有回答，目光轉向林雨：“忘不了恨嗎？”

“忘？”林雨面色不變說道：“我連感情都失去了，還有什麼恨不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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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是蟬生多嘴了。”

蟬生露出歉意，然後來到兩人身旁坐下。

咕嚕——

陸雪兒心臟撲通撲通的跳。

太近了！

實在太近了！

血海中，每一個掙扎的人臉上那痛苦表情清晰可見。

這到底是什麼鬼？

陸雪兒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出現在這裡，又為什麼旁邊會坐著兩個超級大佬。

一個死神，一個佛，太恐怖了。

蟬生注意到陸雪兒的目光，回了一個笑容：“不用怕，這不過是苦海罷了……”

“苦海？”

“世間是苦海，蒼生是苦海，生死是苦海。”

蟬生解釋，可是陸雪根本聽不懂。

這明明是血海……

陸雪兒不敢說，他怕。

“你那是血海，是我賜予的血海。”

林雨開口的，一開口，就讓陸雪兒感到一陣恐怖。

“苦海血海……她的血海我的苦海，早已沒了區別。”

蟬生對上林雨的目光，微笑著說道。

林雨不再理他，因為他說不過蟬生。

林雨轉頭盯著陸雪兒，像是在打量著什麼。

陸雪兒連忙坐直身子，緊張不已。

只見林雨似確定了什麼，開口道：“不管是你選的還是佛讓你選的，既然你決定了這條路……那就不要後悔。”

陸雪兒更緊張了，到底是什麼路什麼選擇啊？

“蟬生，看到了命運。”

這時蟬生插話道，引來林雨的注視。

林雨看了蟬生一眼後收回目光，然後伸出手。

陸雪兒突然睜大眼睛，眼睜睜看著一把漆黑的長刀出現。

“斷牙刀……”

陸雪兒喃喃出聲，不知道林雨要做什麼。

只見林雨右手拿著斷牙刀。

叮——

清脆的聲音出現，一根半米長的鎖鏈連線在斷牙刀的刀柄末端。

然後一陣清風吹來，萬千的花飄來融入鎖鏈，一道道鮮紅的細小紋路出現在鎖鏈上，若放大百倍仔細看，就能看出這紋路其實是一朵朵花，彼岸花。

“既是蟬生讓其選擇的，那蟬生可不能幹看著。”

蟬生在一旁笑道，手一揮，就見血海分出一道長流匯入刀身。

斷牙刀散發著血光，直到蟬生停下，血光消失，轉而出現的，則是一道暗紅色的長痕，似一條血色長河。

半響，斷牙刀改造結束。

陸雪兒楞楞的接過斷牙刀，腦子還轉不過來。

“彼岸花開，花開彼岸，死亡……亦是永恆。”

蟬生的身影緩緩消散，只留下了這麼一句話。

“佛……”

林雨搖搖頭，也隨著消散了。

陸雪兒傻愣愣拿著斷牙刀，整個人還迷糊著。

“這……到底是什麼鬼？”

陸雪兒只覺得太夢幻了，或許真的是夢吧。

……

比遙遠還要遙遠的地方。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桌子上的咖啡早已涼了。

這座城市，還在下著雨。

一滴眼淚滑落，她咬著下唇。

“佛！我還在恨！我一直在恨！”

“都是因為你，若不是你……”

她有些控制不住情緒，雨驟停，或者說，一切都停了……

下一刻，她情緒略微恢復，雨繼續下著。

看著外面的雨幕，她忽然笑了，天空驟然放晴。

她想起了一首歌謠：

雪飄飄，路遙遙。

忘河之上一座橋。

風蕭蕭，笛悠悠。

一曲奈何淚兒流。

無人歸，花開吶。

你看那朵花啊。

你摘那朵花啊。

你是那朵花啊。

誰呀……誰呀。

那是仙啊。

留下來……留下來。

仙不見，不歸路。

都是那朵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