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黑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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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漣真發現以前那個對自己言聽計從的談情慢慢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閒得沒事總要嗆自己幾句的談情。以前用完的餐具丟在廚房,談情都會順便幫他清理,現在卻想起跟他計較。

時代變了!

“石頭剪刀布,我要是輸了,這些碗全都我洗;我要是贏了,活兒給你幹,行不行?”祝漣真好聲好氣跟談情商量,對方盯著洗碗池幾秒,淡淡道:“可這些沒有一個是我用過的啊。”

祝漣真心想完蛋,竟然被他識破了關鍵漏洞。

“就這一次嘛……明天你休息半天不用練舞了,我私下教你,效率更高。”祝漣真試著開出條件央求談情,“小吻,小吻你最好了。”

每次祝漣真這麼叫他,談情都不想答應。

“你總把這種事交給我做。”談情聲音有幾分低落,“為什麼呢,在你看來我不懂拒絕,所以只要你說幾句好話,我就什麼都答應嗎,小祝?”

“不是。”祝漣真感覺談情不怎麼高興,於是氣勢弱下來對他說:“你比我利索,‘唰唰’兩下就洗好了,換我得磨蹭半小時,我想看電視。”

如此理直氣壯地為自己的懶找藉口,談情並不介意,只是祝漣真每次有事相求時都緊緊抱住他胳膊,或者用下巴壓他肩膀,小動作自然而然形成習慣,親密的距離感令談情有點難以招架。

“下不為例。”談情同意跟他石頭剪刀布。

然而不管是三局兩勝還是五局三勝,祝漣真都是談情的手下敗將,最後連他自己也不好意思再耍賴,只好一個人硬著頭皮刷碗洗杯子去了。

等幹完活兒,他又開始肚子餓,到處搜刮隊友們藏起來的零食。談情讓他餓了就去睡,祝漣真不肯,還不讓大家出聲音,“你們聽——”

客廳鴉雀無聲,所有人目光一致投向他。

祝漣真餓得胃發熱,告訴大家:“我肚子在咕咕叫!”

付榕:“祝漣真,懷孕了嗎?”

Koty:“懷了小雞才咕咕叫。”

“去你們媽的。”祝漣真變了臉色,被他們一說,食慾更上漲,“我想吃炸雞,咱們點倆全家桶吧,吃完睡一覺就忘了,明天裴姐問起來,咱們誰都不知道。”

他想得倒挺美,結果沒人答應。為了保持身材,公司現在嚴格控制他們的飲食標準,高熱量食物一概不許接觸。祝漣真不敢單獨吃,他知道自己要是違反規定,其他人是不會幫他保密的,沒準兒還爭先恐後地揭發,真是損人不利己。

祝漣真仰天長嘯,唸叨著想吃炸雞翅,想它金黃酥脆的外衣,鮮嫩多汁的雞肉,一口下去鹹香四溢,再蘸上調配好的醬汁更別具風味……祝漣真被想象中的畫面饞得差點熱淚盈眶,他心裡憋屈,自己年紀輕輕,怎麼連吃口炸雞都他媽這麼難呢?

到底還是紀雲庭關心他,說:“廚房裡有鹽,你挖一勺回去慢慢舔吧,味兒跟雞翅也差不多。”

祝漣真半夜躺在床上,惆悵。

其他人應該都睡了,他清醒著,聽見房間門被人輕輕敲了兩下。

門開後,談情站在他面前,往他手裡遞了個沉甸甸還發熱的袋子。

“吃完早點睡。”談情只丟下這一句。

翹首以盼的念想被對方滿足了,祝漣真驚喜之餘又萌生出一份感動。他半夜一邊咬骨頭一邊想,談情對他真好。

……

祝漣真現在不管幹什麼,都會替談情惦記一份。他知道談情喜歡喝咖啡提神,白天有空了便幫忙衝一杯,可咖啡漬殘留久了不太好清洗,祝漣真突發奇想在杯裡墊了一層保鮮膜,再往裡倒咖啡。

談情端詳著杯子,遲遲不下口,問:“喝不完打包存起來的意思嗎?”

祝漣真得意地解釋:“這不是方便快捷嘛,喝完直接把保鮮膜扯下一扔,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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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情說:“咖啡豆直接在我嘴裡磨,更省事。”

祝漣真暗自惱火。

即使入隊挺長一段時間了,談情和其他人的關係仍處在互相試探的階段,尤其範歌戎和付榕,他倆宛如兩道銅牆鐵壁活在自己的世界裡,交流上總是存在無法逾越的障礙。因此談情格外留意他們平時不經意提起的東西,之後試著投其所好,取得對方基本信任。

可惜他想錯了,這麼做只會讓付榕更警惕,甚至直截了當地問他:“你有必要把別人隨口一提的事記得這麼清楚嗎?”

談情保持著淡定,禮貌笑了笑:“抱歉,如果讓你覺得不舒服,那以後我們還是互相無視吧。”

付榕若有所思地打量他幾眼,“你難道有觀察別人的癖好嗎?”談情沒回答,付榕又擅自肯定了這個結論,並皺眉評價道:“好噁心。”

談情面不改色,剛想解釋“你誤會了”,卻見餘光閃過一道身影,沒等他反應過來,祝漣真已經上去挑釁地推了一把付榕肩膀,咬牙切齒:“你會不會說人話?”

付榕冷冷瞥他一眼,無動於衷。

祝漣真:“道句歉啊你。”

付榕:“他是你女朋友嗎,用你護著?”

“小祝,沒事的。”談情趕緊握住祝漣真的手,將它從付榕衣領挪開,“付榕向來心直口快,我相信他沒惡意……”

“不,我有。”付榕大大方方抬頭告訴他,“對於你這種喜歡利用別人的同情心搏上位的人,就希望大家都像祝漣真一樣是傻子,你才好下手吧?”

“你他媽怎麼這麼心腸歹毒!”祝漣真瞪直雙眼,比起付榕給談情的評價,他更在意自己被罵是傻子。

“好了小祝。”談情攔住他,“不要生氣。”

付榕白了兩人一眼,若無其事地離開。祝漣真胸口微微起伏,深呼吸幾次才平息怒意,他轉身望著談情,聲音變輕:“他的話你別往心裡去,他就那個死德行。”

談情垂下頭,神色黯然道:“不,我明白的,我對大家來說其實算不速之客,付榕那麼想也在所難免。但是小祝,我跟你保證,我從來沒想過利用你什麼。”

“我知道。”祝漣真抬手握住他肩膀,“我才不傻呢,我看人清楚得很!我覺得你很善良,是付榕他不識好歹,有眼無珠。”

“小祝,別這麼說,大家都是朋友。”談情又一次握住祝漣真的手,“只要你不那樣想我,我就不介意別人怎麼看我。”

談情如此直白地袒露信任,祝漣真感覺自己心臟正“咚咚咚”地加快跳動速度。他很喜歡被人信賴著的感覺,沒想到才跟談情認識短短幾個月,自己對他而言就這麼意義特殊了——想必這就是所謂的人格魅力吧。

祝漣真情不自禁“嘿嘿”地笑出聲,“行,那以後我都罩著你。”

……

祝漣真說了“罩著他”,往後就真多加維護他。談情畢竟沒像其他人那樣從小接受訓練,只靠天賦和這幾個月的惡補,水平依然和大家有差距。好在他狠得下心努力,再加上祝漣真沒少進行一對一指導,談情的進步大家都有目共睹。

每天深夜,兩人還在練舞室裡耗時間,甚至偶爾幾次累到睜不開眼,跳完舞直接躺地上睡著了。談情不希望祝漣真總陪著他辛苦,偏偏對方很樂意,說是覺得教他很有成就感。

哪怕是彼此漠不關心的隊友,也不難發現這倆人一天到晚幾乎形影不離,Koty索性調侃:“你們是在談戀愛嗎?”

祝漣真當他口無遮攔拿別人找樂子,根本不予理會;談情卻意識到哪裡不對勁兒,在大家常常吵得不可開交的隊內氛圍下,他和祝漣真好像是有點親密過頭了,略顯格格不入。

祝漣真不以為意,還覺得Koty說倆男的談戀愛挺好笑,“哪個男的要是找你當女朋友,應該會被氣死吧。”

談情:“怎麼?”

“你越來越不聽話了。”祝漣真躺在練習室的地板上,抬著眼望向他。

談情低頭盯著祝漣真秀挺的鼻樑,反駁:“我沒必要全聽你的。”

“幹嘛,我又沒把你當女朋友。”祝漣真伸懶腰。

手機嗡嗡振動,談情的目光從他臉上移開了,起身去接電話。

最近談情經常接到一個來自北京的座機電話,對方是道稚嫩的童聲,說話有點不利索,叫他“哥哥”。談情猜測,一定是個缺少父母陪伴的孤獨小孩子,三番五次打錯電話卻還堅持播他的號碼,也許只是想找個人說說話吧。

他抱著這樣的想法和女孩通話幾次,直到對方今天準確地叫出他名字。

“你叫什麼?”談情皺眉,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問陌生孩子姓名,“‘談笑’是嗎……好,我記住了。”

……

天氣轉涼,隨著出道的月份越來越近,公司為他們每人設定的資料就越詳細,成員們都有各自的Logo,談情得到的是一朵玫瑰,由線條凌厲的三角形拼接形成。這在他意料之中。情人節出生就註定脫離不了這種元素,公司也需要他成為一個代表浪漫和曖昧的形象,他只能適應並接納這樣的設定,也開始嘗試愛上玫瑰的氣味。

談情抽空回到冷清很久的家中,仔細清理一遍灰塵。明明洗手池已經沖刷得十分乾淨,但他仍覺得周圍散發著揮之不去的玫瑰精油味,它受母親鍾愛追捧,卻令他頭暈腦脹。

——噁心。

他把水龍頭擰到最大,試圖用清水沖淡香味,飛濺的水花濡溼他袖口和衣襬。

思索過後,談情想找公司更換自己的標誌,那天和工作人員聊時正好遇到CEO來同一樓層,男人聽見後隨口問:“為什麼不喜歡?我覺得你很合適。”

“楚總,”談情向他問好,“我聞見玫瑰的味道會不舒服。”

楚譽若有所思地打量著談情,點點頭。其實Acemon每個人的標誌都是他親自參與設計,敲定最終方案,既然有成員不喜歡,他願意多花點時間重新構思。

談情沉默時,又聽到楚譽說:“對了,你知道我們平時見到的玫瑰其實都是月季嗎?”www.

“嗯?”談情不明所以。

接著他看見老闆笑了笑:“不管是名字還是標誌,只是一種代號而已,象徵的含義不會變的。你是不喜歡玫瑰,還是不喜歡我們給你的形象要求?沒關係,有想法直接說出來。”

談情覺得不管什麼形象,自己都能勝任,他最擅長的事就是滿足別人的要求。

沒多久,談情資料裡的代表花卉從紅玫瑰變為黑玫瑰,捨去豔麗的顏色,也符合Acemon成員該有的風格。工作人員告訴他,這世上沒有真正純黑色的花,所以這個標誌算是一種虛擬的概念。當然,也不存在他討厭的味道。

談情接受了,不過老闆那天提到“我們見到的玫瑰其實都是月季”還是給他留下深刻印象。

他某天閒來無事找到剪刀和一些材料,打算做一朵花出來。慢慢剪下,拼貼,粘上硬刺……談情看著這朵最終成品,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靜。

一朵虛假的花,該稱呼它為玫瑰還是月季?自己跟它又有什麼共同之處呢?

“真好看,你做了多久?”談情擺弄這朵紙花時,祝漣真就跟在他身邊感嘆,“你手還挺巧呀,會織毛衣嗎?”

“不會。”談情如實回答。

兩人一前一後踏上樓梯,祝漣真又說:“給我也整一個!我想要仙人掌,帶刺兒的。”

談情忍俊不禁,“有空再說。”

“欸你,”原先對他百依百順的人現在開始喜歡和他故意反著來,祝漣真嚷嚷,“你對我怎麼越來越敷衍了,以前我要什麼你就馬上答應的。”

談情聽了輕笑,在臺階上停住。

走在他後面的祝漣真一條腿剛邁上去,很快也跟著定在原地。他仰起頭,看到談情轉過來微微欠身,將那朵黑玫瑰從上方遞給自己。

“沒有敷衍,”談情說,“只是第一次送你花,應該給你最好的。”

祝漣真握著纖細的硬紙花莖,下意識聞了聞,當然什麼香味都沒有。

什麼才是最好的?他認真想了想,談情是不是覺得親手做的才是最好的?

談情獻完花,對他說:“也祝你夢想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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