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九幽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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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之日,京城到處張燈結綵,鑼鼓喧嚷,宮裡更是一片喜氣洋洋。迎親的隊伍宛如一條紅色長龍一眼望不到頭,更有好事的百姓說這隊伍從皇宮一直連到別院了。迎親的內侍女官們一路整齊有序的行走,恭敬地迎接太子側妃入宮。

微涼的風捲著濃烈的薰香席捲全城,雲孤只覺得這些濃香聞著有些刺鼻,她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街道兩邊圍滿了看熱鬧的百姓,維持秩序的士兵時不時與湧動不安的人群互相推搡,老百姓們誰都不想錯過大魏未來儲君的大禮。

長樂殿。

莽子焦慮不安的在殿外朝裡張望,往日裡富麗堂皇的長樂殿因年久失修顯得一片蕭條。這座西主殿原本要重新分配給其他妃嬪居住的,可不知為什麼,陛下卻讓它就這樣荒廢下去了。

耳尖的他似乎聽到快要入宮的鑼鼓聲,他一咬牙衝了進去,“太子殿下,您該去迎接側妃入宮了。”

過了半晌也沒人回應,那雙金絲繡蟒的靴子就在眼皮底下一動不動。

他悄悄抬起眼,只見太子形單影隻,滿目瘡痍。

他垂下眼緩緩說道:“淑妃娘娘一定很高興殿下成婚的。”

軒轅啟意志有些消沉,他酸楚地問:“是嗎…”

他又壯了壯膽子,說道:“殿下就算不為自己打算,也要為景陽公主盤算。公主自從失去淑妃娘娘,精神就一直不太好,若是再失去殿下,她日後該如何在皇宮生存下去。這個宮裡除了您和淑妃娘娘還有誰會真心為公主考慮,一個不好,說不定就赴了德陽公主後塵。”

軒轅啟喉嚨一哽,他微蹙著眉,眼裡一片迷茫。

過了一會,他才不鹹不淡地說了句:“放肆。”

莽子立馬抱拳跪下,說道:“臣知罪。”

軒轅啟問:“明淵來了嗎?”

“來了,與百官在一處。”

“唉…那我們也走吧。”

“是。”

月蓉頭戴翟冠,穿著繁複精美的側妃吉服,頸戴五彩寶石金項圈,手裡拿著吉祥如意子孫袋。這一身吉服更是襯的她千嬌百媚,比那正妃不知要嬌豔多少。

她手緊緊的扯著子孫袋,豆大的淚珠一顆一顆滴在上面形成一個深紅色的淚花。

為什麼?到底是哪裡不對?為什麼她事事都矮一頭?

一隻大手突然出現在她眼前,這隻手骨節均勻,白淨修長,在骨節處似乎有幾個厚繭,這是長年習武留下的痕跡。她抬起頭,只見他面如刀削,大眼高鼻,那雙漂亮的眼睛裡似乎有許多的隱忍和漠視…他到長得有些像大月氏的男兒。

一旁的女官焦急又小聲的提醒道:“側妃,是太子殿下。”

原來是他!早就聽說淑妃美豔絕倫,他大約更像他母妃吧…

她伸出手覆在大手上,緩緩走出。

他的手涼的可怕,像一塊寒冰般噤著她。他是死人嗎?!她不禁亂想。

由女官引著行禮、受封…折騰許久後,終於坐了下來。

滿屋子皇親國戚重臣女眷圍著她說了許多吉祥話,鬧了許久,屋裡終於安靜下來。

一旁的侍女小聲的提醒,“側妃,太子今晚要去太子妃處的,不如早些休息吧。”

“知道了。”

她心裡翻腸搗肚般難受,這個華麗的宮殿壓抑的人透不過氣來,她想出去透透氣。

這時,外頭有人來報,“側妃,錢府特意派人送來賀禮。”

“錢府?”月蓉一臉茫然,她是真的記不住大魏龐大的關系網。

一旁的侍女說:“是太子母族。掌管邦交與邊陲部落事情的九卿之一錢大人,也是已故的淑妃娘娘孃家侄子。”

“哦。那就拿進來吧。”

“是。”

侍女將賀禮拿進來開啟一看,原來是一條九節連環的鎖鏈!侍女一臉狐疑的將鎖鏈遞過去說:“錢府說側妃是大月氏最尊貴的公主,又出師於江湖名門,想來世間俗物皆不能入眼。這條鎖鏈名九幽鎖,是已經退隱江湖的門派玄派創世始祖的法器,錢氏老爺幾年前在東海附近偶然遇見,重金所得。便將此物贈與側妃為新婚賀禮。”

月蓉果然來了興致,她接過鎖鏈細細品鑑一番,心裡讚歎道:果然是難得一見的法器。她又轉念一想,問道:“太子妃那邊收到的是什麼?”

侍女道:“好像是把扇子,據說是用鮫人骨做的,那把扇子異香撲鼻,觸手生涼,無論多熱的天氣,用它扇出來的風都是涼絲絲的。”

“鮫人骨做的扇子?!。”

侍女忍不住讚歎道:“奴婢還是覺得側妃的禮物更勝一籌…”

月蓉冷眼斜瞥她一眼,那個侍女立即噤聲不動。

月蓉問道:“你叫什麼?”

侍女小心翼翼的答道:“奴婢春香,自小便入宮服侍。”

月蓉又問:“誰安排你來伺候我的。”

侍女緊張的咽了咽口水,一顆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流了下來,她戰戰兢兢的說:“是內務府安排的。”

“哦?剛剛看你和彩文姑姑好像很熟的樣子。”

春香僵僵的站在那,支支吾吾的解釋道:“彩文姑姑是皇后娘娘身邊的貼身女官,也是內宮眾女官之首,奴婢當然認得姑姑。”

“原來是這樣。我累了,你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

月蓉換了一身夜行服,吹滅了寢殿的燭火,她坐在床榻邊,就等夜幕降臨,外頭道賀的賓客四散後就能混出皇宮了。

“九幽鎖…呵呵。”月蓉嘴角浮起一抹嘲諷。

景福殿

一片觥籌交錯、歌舞喧譁。

雲孤隨清塵安坐一隅,她只顧吃著碗碟裡的各式精緻點心,其餘交際之事一律由清塵應付。

不知不覺已吃了不少,肚子鼓脹的難受。她喝了杯宮廷秘釀,歇了口氣,無聊的四處張望起來。

皇后還是那麼的高雅端莊。她一身華服,滿頭釵鳳珠翠,卻紋絲不動,雲孤真擔心她的脖子會不會落枕…得體的笑容說不上多高興,也說不上嚴肅,更像戴著一張喜氣的面具。

另一邊的蓉夫人,倒是喜形表於色。只是她滿臉堆著不耐煩的假笑…

機辯…

他好像很著急離開。往常只要她入了京,他總是會如影隨形的出現在她附近,這次…怎的有些不一樣…

雲孤晃了晃腦袋,又瞥見躲在一側喝悶酒的錢懷瑾。

心猛地就抽搐了一下,那張蒼白疲倦的臉總是讓她想起樂樂…

她皺了皺鼻子,心情頓時跌落谷底…

“朝搖掌門。”大殿之上傳來一道渾厚深沉的聲音。

“陛下。”清塵起身回禮。

“寡人一直仰慕朝搖,不知是否有機會與掌門一同遊覽朝搖錦山秀色。”

清塵回道:“陛下繆贊了。朝搖山高路陡,景色平平。草民覺得還是陛下的御花園景色更別緻。”

“哈哈哈,是嗎。寡人在宮裡呆久了,看御花園也覺景色平平,不堪細品。”軒轅徹眼睛不住的打量清塵,只見他仙風道骨,氣度非凡,對答時不似其他人般唯唯諾諾,而是不卑不亢,穩若泰山,心裡越發的對他表示欣賞。

他眼眸一轉,玩味的看著清塵,“掌門,聽聞太子側妃月氏是無望大師給掌門定下的首席大弟子,不知此事是否屬實。”

雲孤正在倒酒的手忍不住晃了一下,原來大家都知道這件事了…

清塵答道:“確有其事。”

軒轅徹興致勃勃地說:“哦!看來寡人和大師一樣眼光頗好。”

清塵又說:“太子側妃從前確實是朝搖弟子。”

“從前?”

“朝搖弟子規:凡入朝搖門派的清修弟子,必須斷絕七情六慾,脫離紅塵。如若不然便廢除朝搖弟子身份,放其還俗。”

軒轅徹皺著眉眼,不滿地說:“這麼說太子側妃被掌門逐出師門了?”

“是。”

軒轅徹帶著肅殺冷咧的聲音說道:“太子側妃受皇家冊封,身份尊貴,朝搖這般不顧及皇家顏面,不怕寡人降罪嗎?”

“陛下比肩堯舜,是世間少有聖君,朝搖也是按規矩行事,陛下定不會責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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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徹眉毛高高挑起,然後哈哈大笑起來,“比肩堯舜?哈哈哈哈,能得朝搖掌門如此評論,寡人甘之如飴。來,寡人敬你一杯。”

清塵也不推卻,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酒過三巡,歌舞退散。眾人皆醉眼朦朧,盡興至酣,大家正四散離去。

雲孤像以往一般,牽著清塵的衣袖跑跑跳跳地往回走。

清塵也又些醉意,他原本可以是個仙法保持清醒,但不知為什麼,他今日特別享受難得的迷糊,好像這樣的他才是真的的他。

雲孤從出宮後就很興奮,她雀躍著說:“師父,今日你說雲芙不再是朝搖弟子時,皇帝氣的鬍子都飛上天去了。”

“哦?”

“真的!我看見了。”

雲孤興致沖沖,手舞足蹈的給清塵模仿皇帝生氣的樣子,惹得清塵忍俊不禁地笑了出來。

“我還以為朝搖是什麼光明磊落的正義門派,沒想到居然是愛在人後嚼舌根的下作小人。”

月蓉一身夜行服從一側小巷裡走出,手裡拿著那條九幽鎖。

突然冒出來的聲音嚇了雲孤一大跳,看清來人後她又有些迷惑不解,今日不是她的洞房…

“你怎麼在這?這個時候你不是應該在…”

月蓉甩動手裡的鎖鏈譁啦啦作響,她橫眉怒目憤憤不平地說:“我是來找你們算賬的!你身為朝搖掌門,卻持身不正,與弟子暗生情愫,這事若被江湖豪傑知道了,不知朝搖弟子日後是否還有臉面在江湖行走!”

雲孤一把抽出碧落劍,像一道閃電般疾衝過來,“你胡說八道什麼!我跟你拼了!”

清塵還沒反應過來,就見雲孤與月蓉糾纏廝打起來,他著急大喊:“雲孤,回來!”

月蓉嘲諷道:“哼!就你還想和我鬥,那就讓你嚐嚐九幽鎖的厲害。看看到底是誰才配做朝搖的首席大弟子。”

九幽鎖!

九幽鎖是隱世許久的江湖門派玄派的創始祖師月嬴的法器。幾百年前玄派是江湖上名門大派,弟子遍佈九洲,以販賣資訊為生,號稱世上沒有玄派不知道的秘密。

九幽鎖就是月嬴透過上古卷軸找到的洪荒戰神遺落的法器,他將此法器據為己有,一時震懾江湖,天下無雙。

後來玄派因洩漏太多天機,四處樹敵。月嬴去世後,新人掌門月洹無力撐起玄派門楣,仇家上門追殺報復,眾弟子死傷慘重,門派逐漸沒落,九幽鎖也不知所蹤…

九幽鎖像毒蛇一樣躥起,迅速朝雲孤抽來。雲孤原本武功就遜她一籌,動作不及她靈敏,眼見九幽鎖就快抽到身上…

清塵飛奔而去,一把抓住殺氣肆意的九幽鎖,鎖鏈譁啦啦的豎起滿身鱗片,鱗片裡好像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它們像一張張血盆大口,齊刷刷朝清塵手掌咬去…

清塵一把抽出黃泉劍,他忍痛默唸口訣,黃泉劍又分出無數分身,這些分身紛紛縮成毫毛般大小,朝鎖鏈上張開的大口刺去。

鎖鏈似吃疼般開始扭曲鬆開,清塵見機帶著雲孤退至遠處。

只見手掌上留下一排排血印,並傳來鑽心的疼。

月蓉大吃一驚,他居然掙脫了,這可是洪荒戰神的法器!他不過是個上仙而已…

雲孤看見清塵手裡的傷又心疼又生氣,她終於忍不住怒吼道:“我就知道你是惡毒之人!當初你挑釁在先,中傷師父在後,你不僅不解釋還任由師祖誤會下去,師祖因此活活氣死。這次你居然用妖邪法器傷及師父。我從此與你勢不兩立!”

月蓉輕蔑的看著她,“今日若不是有人相護,你這身板還不夠給我的鎖鏈打牙祭。從你事事都壓我一頭起,我就發過誓,這輩子都不會放過你。”

清塵周身銀光爍爍,星目含威,不怒自威,“你嗔念太重,原本就不適合朝搖。月鳴勾結水族,又將你送來大魏聯姻,他打的什麼算盤,我清楚,你也清楚。我勸你們回頭是岸,不然便只有一條死路。”

“呵,好大的口氣!朝搖已經危機重重,你早已自顧不暇,我倒要看看你還能保她到幾時。”

沐奎不知從哪裡衝了過來,她齜牙咧嘴的朝月蓉咆哮,鋒利的爪子閃著寒光。

月蓉不安的連連後退,她向來有些怕狗,這些養不熟的畜生咬人格外的疼。對面人多勢眾,今日是討不到便宜了,好在傷了清塵,讓他們也知道自己的厲害。她趁著這條狗回頭看雲孤的功夫,一溜煙的消失不見。

“師父…”雲孤有些擔心傷口,這傷口看起來特別厲害,清塵以經源源不斷的給手掌療傷,但是傷口總是癒合又裂開…

清塵一把收起手掌,藏在寬大的袖袍裡說:“不礙事,回去合虛泉泡一泡就能好。”

沐奎換回人形,走了過來說:“什麼東西這麼厲害?”

清塵淡漠地說:“九幽鎖。”

沐奎大驚,“洪荒戰神的法器?!”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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