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媽也會講“雞湯”故事？這讓張大衛很驚訝，也很感興趣。他又想到了老爸關於“有些雞湯有毒”的診斷，隨口問了一句。

“你聽我說完啊——你那時候不是愛看盜墓類的小說嘛——說起來還挺有意思，當時你老爸還擔心你會去跟著書本學盜墓呢。”呂笛雅觀察到兒子的面部表情變化，接著說道，“於是，你爸鄭重其事地安排我，必須嚴密地監視著你的一舉一動，如有異常，馬上報告。”

“這個心，讓他操得稀碎啊。”張大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呂笛雅：還是說那個雞湯故事吧，因為你愛看那種小說，我就關注了那方面的內容。說的是古代盜墓賊盜墓一般是兩人相互配合，白天踩了點兒，半夜進墳場入墓地，開始挖掘打洞。你想啊，人手少、時間緊，往往只能打一個很小的洞，就勉強容一個進出。然後，由一人下去尋找金銀珠寶等陪葬品，另一人在上面負責把風和接應，把盜竊的東西拉上來。有些呆在上面的人見財起歪心，想獨吞贓物，拋棄下面同夥或者剷土搬石填洞的事情常有發生。後來，盜墓團伙演變為以父子合作的居多，但在上面負責接應的兒子拋棄洞裡父親的事兒還是會時有發生。再後來，這個圈子裡就行成了一個鐵律：由兒子下洞，父親在洞外接應。據說從此以後，那種獨吞錢財、害死下洞人的現象就再也沒發生過。

屋裡一片沉靜。

張淑琴悄悄走了進來，塞給張大衛一個削了皮的蘋果。然後，她坐在了椅子上，說：大衛，剛才你媽講這些時，我在門口兒都聽到了。你大姑沒啥文化，但知道一個道理，那就是“虎毒不食子”，爹媽愛孩子，張家王家李家劉家，包括天下都是一樣的。

呂笛雅笑著說：大衛，是不是媽說的這個故事沉重了一些？

張大衛咬了一口蘋果，笑了，說：沒事兒。我懂。要不，怎麼“坑爹”這詞兒那麼流行呢，是不是就從盜墓這兒來的啊？反正，目前我還沒在網上發現“坑兒”這個詞兒呢，要不，我把“坑兒”的詞兒在網上推廣推廣？

呂笛雅：你小子，瞎胡鬧。

張淑琴瞅了瞅電腦屏幕，問：大衛，你這也沒打遊戲啊？

“大姑，我查一查關於闌尾炎手術後該注意些什麼，雖然課本上學過，但記得不完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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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啊——唉，大姑不能說啥了，要不你們又該說我身上沒有正能量了。你是醫生，這樣做也對，但——我對劉三富這個勁兒就是過不去。”

“大姑，如果啥事兒總放不下，就會壓在心裡，如果啥事兒總過不去，那就會堵在心裡。又壓又堵的，心是受不了的。自己要學會釋放。”

呂笛雅一拍張大衛的肩頭，說：說得對，希望你也能這樣做！

張大衛又是嘿嘿一笑。

張淑琴探過身子來，揚著笑臉問：大衛，昨天給劉三富做手術時，你害怕了嗎？

張大衛嚼著蘋果想了一下，說：要說害怕嘛，只能算是有一點點，最多的就是緊張。因為有齊院長，他是主心骨啊，我怕啥？而且，和我老師也聯絡上了，那就是相當於有了高級顧問啊。

呂笛雅：緊張是對的。當時，聽說你要跟著齊院長一起進手術室，我都嚇壞了，想跑去把你拽出來。虧得你爸阻止了我，不然，恐怕你就失去了這樣一次實踐的機會。

“男人嘛，關鍵時候是掌穩舵的。”張淑琴看了呂笛雅一眼，又問張大衛，“是你動的刀還是齊院長動的刀啊？”

“當然是齊院長了。只是他的左手不靈活，需要兩隻手上的時候，我就得上去……”

張淑琴咧著嘴、噤著鼻，說：真該趁這機會就把劉三富的花花腸子給割下來扔嘍！

“大姐，看你說的。要是那樣，就是醫療事故啦。”

張大衛：其實，做手術的時候，我們就不管是姓啥叫啥了，就知道他是患者，要認真對待，把他的病灶去除。別的——真沒多想，也沒工夫想。

呂笛雅點點頭。

張淑琴的問題還有一大堆呢，她接著問：那給劉三富縫刀口時，是誰縫的？

“這個——是我縫的。現在裝置也好，操作流程也科學，刀口不大，沒幾針的事兒。”張大衛說得輕描淡寫。

呂笛雅樂了，說：大姐，你看到沒，就是這臭小子，在家釦子掉了都不管，在外面給人家縫刀口那樣的細緻活兒都能做。這不是懶是啥？

“不是懶，是因為我有個好老媽。”張大衛說完，抱著呂笛雅的脖子撒起了嬌。

“哼，在你爺倆跟前，我還得加個‘子’，我就是個‘老媽子’。”

張淑琴接起張大衛的手，說：我大侄子的手，可不是縫補釦子的手，那是動手術的手。拿起手術刀，刷刷進紅包，這就是摟錢的耙子……

“大姐——”

“得，我又沒有正能量了。哈哈……”

“你們嘮啥呢，這麼熱鬧？”王廣海在院子裡經管完小羊羔兒，推門進來直奔西屋。

張大衛：正說給劉三富做手術的事兒呢。大姑父，你忙完了？

“有些大羊，特別是下了雙羔兒的，奶不夠，我得給填補一點兒牛奶。現在完事兒了。”

“完事兒你就東屋喝水去吧，大衛忙著查資料學習呢。”張淑琴不由分說，就把王廣海推了出去。

王廣海回頭說：我還想和大衛請教請教綠豆湯的事兒呢……

“請教你個頭啊。我讓你喝你就好好喝得了！”張淑琴連拉帶拽，把王廣海帶到了東屋。

“你這人，啥都不讓我問啊？”

張淑琴：讓你問啥？大衛準備學習呢，你還打擾什麼？看不出個眉眼高低！

“院門口兒好像有人？”王廣海看了一眼窗外，這樣說道。

張淑琴抬頭一瞅，壓低聲音說：好像是劉四貴？你別吵吵，我出去看看。你別跟來啊！

…………

張淑琴躡手躡腳走到外屋，向西屋瞄了一眼。發現張大衛聚精會神地看著電腦，呂笛雅靠在牆那兒擺弄著手機，她就悄悄開門走了出去。

劉四貴看到張淑琴出來了，剛要張嘴打招呼，張淑琴使勁兒向他擺手，並做了個“噓”的動作。劉四貴明白了，不再吱聲。

張淑琴回頭看了看，又給劉四貴擺手，意思是讓他別站在院門口兒，躲到牆後邊兒去。劉四貴雖然不知道因為啥，但還是照做了。張淑琴的“指令”他不敢不聽。

張淑琴剛要推院門，沒想到王廣海卻從後面追了出來。把張淑琴氣得直立眼睛，心裡說：這個廢物，不讓他動偏要動，這人是要找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