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沐懷疑一切的口氣，讓大家都很緊張。

接著，張沐說道：“人家也沒點名道姓送給我們酒。肯定是因為宇強這段時間表現出色，馮書記變相表示鼓勵。”

王廣海笑了，說：別管是因為啥，既然送來了，就開啟喝吧！

張大衛瞅著王宇強笑了笑，只有他倆明白是怎麼回事兒。

張淑琴邊開啟包裝箱取酒邊說：今天可好，大豐收啊。又是送雞又是送酒，這日子，要是天天這樣那可太好了。看來，這醫生真不白當啊。

張沐一聽，馬上追問：大姐，送雞？還有人給家裡送雞？

“啊？送雞？送什麼——沒有啊？”

張淑琴支支吾吾說不清楚。在座的幾人都看著她，把王廣海急得就差跺腳了。

“大姐夫，先等一會兒倒——”張沐擋住了王廣海伸過來的酒瓶，繼續問，“大姐，你剛才還說當醫生真好、不白當醫生是什麼意思？”

張淑琴不能自圓其說，索性把臉往下一撂，開始蠻橫起來，說：什麼意思、什麼意思？我能有什麼意思？我也不是你們文化人，想起來啥就說啥，還能句句都照著書本念啊？我沒意思！

呂笛雅趕緊捅了張沐一下，說：你啊，總刨根問底幹啥？大姐就是隨口一說，還能有什麼意思？我看你是老毛病又犯了。

王廣海：就是，有啥可問的。來，喝酒。老母雞就老白酒，小日子越過越有啊。張沐，你大姐自從大衛能給人做手術了，高興得都找不到北了，天天唸叨著當醫生好、當醫生好，不但會治病，還挺受人尊敬……所以吧，就溜達出那句話了。

張大衛：我大姑父說得對，我大姑老誇我，而且很“重磅”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我媽總說驕傲一來理智就跑，我都怕自己再落後嘍。是不是，大姑？

張淑琴這才笑了，說：是不是都讓你們說了，我還說啥？趕緊吃，雞肉涼了就不香了。

張沐較真的勁兒上來了，說：可是——大姐，剛才你確實是說過有人來送雞了？

其實，張沐知道劉四貴來請張大衛去家裡吃飯，大衛沒答應，再結合大姐剛才話裡話外的意思，猜想是不是這老母雞也是老劉家送來的。

呂笛雅也是和張沐一樣的想法，而且她已經斷定了，但不能說破，只得當和事佬兒訓斥張沐：你這是沒完沒了啦？還能不能好好吃飯了？

王宇強坐不住了，站起身說道：大舅，你吧——就是想多了。我說實話吧——

張淑琴一聽，嚇了一跳，以為王宇強知道了劉四貴送雞的事兒，他是要兜出來，就想阻攔。王宇強趕緊給她使眼色。

王宇強接著說：我坦白吧——那天我舅媽聯絡超市給村裡各家送菜和水果，我讓司機幫著帶來一隻燒雞——

“啊——”張淑琴毫不掩飾自己的驚訝，因為這燒雞她沒見到過啊，連味兒都沒聞著。

“我和大衛後來到村部的時候，見到馮元書記和黃文書記在泡泡麵。為了村裡的防疫工作，領導真是吃了苦了。大衛就提議——”王宇強拉了大衛一下，大衛會意，也跟著站了起來。

“大衛提個什麼議？”張沐瞪著眼睛問。

王宇強：大衛說，兩位書記為了防疫住在村部、吃在村部，太辛苦了，不如把這只燒雞送給他們吧。我一聽有道理，就按照大衛的意思把燒雞給了馮元書記他們。

“哎——”張淑琴看了看張大衛，趕緊拐彎兒說，“做得——對啊。”

王宇強：我媽早就知道這事兒，今天不小心說漏了嘴。她的意思是，如果沒有我們給馮元書記送燒雞，人家也不會今天給我們送白酒。這——就是——

張大衛接話兒道：禮尚往來，兩不相欠。

大家這才都松了一口氣。

張沐終於樂了，說：這個馮元，還挺正直，看來是個好帶頭人啊。

張淑琴見大家都有了笑模樣，這才說：得了，解釋清楚就行了，就開吃開喝吧，光看著也看不飽。

張大衛在桌下踢了王宇強一腳，怪他扯上自己背黑鍋。王宇強只是嘿嘿笑著。

張淑琴趁著盛飯的時候，照著王宇強的後腰使勁兒捏了一把。王宇強一咧嘴，忍住沒敢吭聲。

張大衛用眼睛的餘光看到了這些。他理解了這位大表哥，為了平息事態挺身而出、主動受過，便向王宇強抱拳致謝……

…………

晚飯時，在馮元和吳彩鳳的一再勸說下，齊院長答應可以喝兩盅兒酒。

酒足飯飽後，黃文就要帶齊久仁回村部，馮元說什麼也要送一送。於是，三人一路邊走邊聊，很快就到了村部。進了屋，馮元又張羅著燒水沏茶，熱情備至。

黃文：我說你今天怎麼這麼高興？是不是嫂子給了你一點兒陽光你就燦爛了？

馮元笑了，說：我就是這樣的人，不但給我陽光我就燦爛，要是給我個破筐我還能下蛋呢。哈哈……

齊久仁指點著馮元說：你啊，這是一聽徐芬沒事兒、徐家都要回來了，高興的吧？

“知我者——齊院長也。”

黃文又逗馮元：哎，我說，昨天你是怎麼把嫂子哄得馬上就同意你回家了？之前那矛盾鬧的——齊院長，你是不知道，簡直就是水火不相融啊。看那架勢，我以為得打離婚呢。

馮元笑了，說：傻啊？我還離婚，對付過吧，離婚的成本太高，再婚的成本更高，還是原配的夫妻最穩當。

齊久仁：你小子，是活明白了。

“他是活精啦，成精啦都。”黃文接著對馮元說，“你還沒說咋哄的嫂子呢，教我兩招兒。”

馮元：行，誰讓咱們是好兄弟呢。我今晚是喝了兩杯酒，不然，我才不告訴你呢——我那天先和她套近乎，然後再解釋唄，我就說，我不回家是故意的，是為了她和孩子好……

黃文瞪大了眼睛，問：這——怎麼個意思呢？

“我就說啊——我一天天的在外面抗擊疫情，什麼人不接觸啊？萬一帶回點兒病毒啥的，不把你和孩子坑了嗎？但是呢，我又不能直說，萬一讓黃文知道了，還不得笑話我啊？所以，就假裝和你生氣……”

“你就埋汰我吧。”黃文笑了，又問，“那嫂子沒問你，如今怎麼不怕了？”

馮元驕傲地一笑，說：我這麼聰明怎麼不想好了理由呢？我就說了，現在啊，一是徐芬那邊兒問題不大了，看來都是虛驚一場。二者呢，你也往出走啊，在“互助組”裡走東家串西家的，要帶病毒就都帶，也就不差我一個人了。

黃文：你真是能套近乎。也對，要不然，嫂子才不會幫你招待齊院長呢。

馮元：你小子沒借光？

“借了，借了大光了。萬分感謝！”黃文馬上拱手抱拳。

三人哈哈大笑。

…………

然而，也許真的是樂極生悲吧。就是河興村人都沉浸在即將解除封村令的夜晚，遠在紅樓市集中隔離觀察的醫院裡，徐芬卻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不但咳嗽起來，而且——感覺到額頭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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