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垮掉的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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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青春,開始於Y寨,也結束於Y寨。有時候,我也會突然想起在職場中的某些快樂的場景,我想,那些快樂也終歸不是永恆,只不過是個避風港罷了。Y寨,真的很抱歉,本來三年前就答應,要和你一起,再也不分開,陪你走完人生中的最後一程的,可是,我又一次食言了,為了所謂的理想抱負,為了所謂的金錢愛情。過去,我一次又一次的離開你,卻一次又一次的會來,你都像個慈祥的父親一樣接納了我,可是這次,我知道,你沒有挺下來,被挖掘機剷平了,也怪我,如果我能夠放下俗世中的一切紛紛擾擾,早點回來的話,不就可以和你多待一段時間了嗎?可是,如果我放棄了那些自己的信念,自己的偏執,我還是我嗎?

現在,我已經完全財務自由了,本想在Y寨的網咖裡好好地上一次通宵,體驗一下大學時的生活,可是,連這麼一個簡單的要求,都已經無法實現了。我坐在Y寨的天橋上,看著來來往往的車輛,陷入了沉思。汽車川流不息,不停地發出轟鳴的聲音,而我去漠不關心,我心裡想念的,全是Y寨曾經的模樣。恍恍惚惚間,我似乎又回到了18歲,第一次來到西安文大時的情景,那是一個陽光燦爛的午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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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是個變化多端、日新月異、波瀾壯闊的季節,它一直都在上演著振奮人心、波瀾壯闊的歷史。人生之中也有同樣的夏天,現在的我們正處於這樣的夏天。“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我們要珍惜當夏時節,不斷充實自己,讓自己的人生變地更加絢麗,去迎接豐碩的人生秋天。是的,當時就是這種情況,所有人都被學校領導慷慨激昂的講話給感染了,都想在文大努力學習,並且找一個女朋友,可沒想到的是,短短四年的時間,過得是那樣的快!

還記得西安最炎熱的日子,我們蝸居在宿舍裡,那時候沒有空調,只有電扇,即便是光個膀子,也熱得夠嗆!有時候,我熱得實在受不了,便會出去上通宵,因為網咖裡有空調,還能豐富的遊戲,有單機的也有網路的,還會遇見同校的學妹,那可真是太爽了!那樣的日子真是令人懷念,可是,現在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了,要面對整個人生。有好幾次,我記得我熱得實在受不了,便打算出去上網,可令人遺憾的是,宿舍樓門鎖了,害得我又急又緊張!

宿舍的哥們說:“別介啊,你這樣只會越來越熱,聽我的,喝口礦泉水,心靜自然涼!”我就嘗試著按他的方法去做,還真有效,後來,那哥們畢業之後就回老家了,也再也沒有見過,甚至連聯繫方式也沒有了。

有一次,那哥們說喜歡學校超市的那個年輕的售貨員,愣是和我去找對方表白,可我們路走到一半,就縮了回來,而現在,當我再次回到那個超市的時候,那個售貨員也不在了,連超市的老闆都估計換人了。生活就是這樣,總有人會走進你的生活,也總有人會在不經意間離開,很難,有什麼東西是永恆的!

盛夏的中午,火辣辣的太陽毫不留情地炙烤著眼前的一切,學校裡的水泥地面和對面的樓房就像一面面銅鏡,刺得眼睛都睜不開;樹兒們都耷拉著腦袋,有氣無力地挨著這難熬的時光,不時地又抬起頭,好像在看遠處的天空能否有烏雲飄過。此時的地面,就像是被一個巨大的蒸籠罩住了,讓人熱的透不過氣來。躲在空調房裡的我,只盼望能早點下一場大雨。

而我,卻盼望著和趙琳相見,那一次,我倆吵架了!吵了很久,她開始躲著我,不見我,後來天空就下起了大雨,我愣是撐著傘在她樓下等了半個鐘頭,她總算是下樓見我了,還原諒了我,可現在,趙琳也已經有了自己的家庭,可我,仍然經常會徘徊在她宿舍樓下,回憶當年的一切。那種剛來大學時的新鮮感,刺激感,也早已經灰飛煙滅了。

那種在學習上不服輸的勁頭,那種在球場上拼搏的熱情,也已經沒有了,連我,也被生活磨平了稜角,變成了一個廢物,徹頭徹尾的廢物。有時候,我很想回到當年的那種狀態,卻發現自己懶惰得甚至連家門都不想出,那種悸動的心情,再也難以體會了。

陳旗、趙磊、李超凡、阿澤、魯偉,他們也已經有了自己的生活,可是我,卻還在學校附近,懷念這當年的101宿舍,久久不能釋懷!大概是我的太多情了吧。可是,當我面對著Y寨斷壁殘垣的慘景,又能回憶起什麼呢?又能挽回什麼呢?我所做的,就是讓自己心如鐵石,繼續努力地活下去罷了。原來,生活就是這樣,要麼一群人努力的折騰,要麼兩個人搭夥過日子,要麼就像個隱士一樣獨活,我究竟要選擇哪種生活方式呢?

周志偉決定定居北京了,和劉羽桐一起。陸應雄死在了蒼朗縣,我們就把他葬在了那裡,和他引以自豪地位元幣工廠合葬在一起,他老婆和孩子,在得到了一大筆資金後,就回到了西安,過起了普通的、安靜的生活,而陳婉如則又回到了香港,繼續簽約了某個娛樂公司,開始了自己的星途,但人氣已經大不如前了,混了這麼多年,還是個三線,也許以後她會大紅大紫,這種事情誰能說得清楚呢?畢竟,人都是要不停地努力地生活下去嘛。

而我,在Y寨悼念完自己的青春後,也不知道該幹什麼去?以前,當我還在西安的時候,我會覺得很有意思,那是因為我在乎的人都在,可是現在,我只能踽踽獨行了,但我又開始變得很懶,就成天宅在家裡,以看電視打遊戲為主業,偶然還評論體育、娛樂新聞。總之,人吶,總要找到讓自己活下去的理由,還有認真生活下去的寄託。然後,在不斷地消磨掉對生活的新鮮感之後,最終,歸於泥土,我想,這就是一個人的宿命吧。我曾經迷茫地漫步在上海的南京西路,又自豪地走在西二旗華途軟體附近的馬路上,然而現在,我又回到了Y寨附近,站到了這塵土飛揚的土地上,我這些年究竟在做什麼?究竟在忙碌些什麼?我真的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了嗎?

咳,既然所有的人都難逃宿命,我又為什麼在意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呢?就這樣吧,每天按照自己的意願活下去,不用太勞累,也不用太努力,輕輕鬆鬆地活著,就像一道從天而降的靈魂,它像一道綠色的葉子,在天空中緩緩地落下,當它的人生油盡燈枯的時候,也正是它落地的時候。有些人,可能落下來的速度有些快,或者有些慢,而像我這類人,之所以生活得這麼沉重,大概就是喜歡不停地在空中舞蹈吧。

回過頭來想想,人這一輩子,其實有很多的變數。如果,我當初沒有去往文大唸書,我可能在高中、中專畢業後,就回到了長島市,在老家守著一畝三分田,不論是庸庸碌碌,還是轟轟烈烈,也就這麼稀裡糊塗地過完了自己的一生。可是,我偏偏是一個不服輸的人,做事喜歡問一個憑什麼,憑什麼別人那麼有錢,自己就這麼窮?憑什麼別人有車,自己就沒有?憑什麼別人有女朋友,自己卻沒有?所以,我就開始按照自己所為的計劃拼搏努力,可是,到頭來卻發現自己一無所有了。說到底,還是年輕的時候,很多事情不懂。就比如說,我和趙琳的事情,其實當時我完全可以和她結婚的。

工作算個毛線?當年我在榮盛公司一月就4000塊錢,可是,我為了這4000塊錢就愣是出差去了,對趙琳不管不顧,一年過去了兩年過去了,她能不心灰意冷嗎?又比如,每月的工資,我完全可以省下來,趙琳說開個服裝店,我完全可以支援她,可是,我卻總喜歡完美,說等我攢夠了幾十萬就給你開,等明年稍微有點錢就給你開。那麼現在呢?這些錢又花到哪裡去了?和朋友們胡吃海喝,買了自己喜歡的小玩意,可就是沒有花在女朋友身上,這樣的我,還只得她愛下去嗎?因此,趙琳和我分手也就不奇怪了。更可惡的是,我在鄭州出差期間,竟然還和陳婉如搞到了一起,還被人發現了。天吶,我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要親手葬送自己的愛情呢?

是的,年少輕狂,年輕不懂事!所以,我和趙琳之間的感情沒有了,如果讓我重新選擇一次,我一定不會為榮盛公司去出差!我一定選擇和趙琳留在西安,開一個小小的服裝店,然後,平平淡淡地過完自己的一生。可是,這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了。或許,這就是我的青春吧。

再說說陳婉如的事情,在鄭州的時候,我和她關係很好,都已經同居過一兩次了。可是,儘管她一開始覺得和我不合適,但後來在她最需要幫助和關心的時候,我卻又一次讓她失望了。她說想去香港當練習生,去唱歌,想和我一塊兒過去,可是我呢?卻偏偏不想離開自己的根據地,老地方,我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從來也學不會謙讓和付出,所以,陳婉如義無反顧地走了,把我丟在了鄭州,然後,我又從鄭州回到了西安,還辭職了!

你看看,我那麼看中的工作,我說辭就辭了,與其這樣,我還不如榮盛公司在讓我出差之際,就把工作辭了,和趙琳長相廝守呢,如果這樣的話,我和趙琳的愛情就能修成正果,就能步入婚姻的天堂!可是,我沒有,每當發生一件事情,我總是把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以至於我往往看似做了正確的選擇,卻實際上也失去了很多重要的東西。

再比如說和周志偉五環飆車的那事兒,周志偉已經負傷昏迷了,那時候我剛剛財務自由,有個一百來萬,可我的第一反應,竟然是害怕周志偉的老婆訛上我,讓自己剛剛輕鬆下來的生活變得沉重起來,於是我逃跑了,把周志偉留給了那幫小兔崽子!幸運的是,他們沒讓我失望,他們把周志偉照顧得很好,當然,後來為了彌補我的愧疚,我又讓陸應雄去了北京,幫我照看周志偉的公司,陸應雄不愧是計算機軟件行業出身,把周志偉的公司治理得井井有條,最後,我也加入了周志偉的公司,我們一起把華途軟體搞得上了市,大家都有錢了,都財務自由了,可結果呢?

陸應雄卻因為突然富裕而膨脹起來,不停地去拉斯維加斯和澳門豪賭,輸了幾千萬。當然,以他上億的身價來說,那幾千萬並沒有給他很大的打擊。可是呢?陸應雄為了證明自己,就開始在四川蒼朗縣搞投資,搞什麼位元幣礦場,前期,他還真得賺了錢。可是後來呢?老子說得好,“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

周志偉是靠開位元幣礦場發了財,把自己輸在賭場的那幾千萬給贏回來了,然後呢,他還在香港遇見了陳婉如,兩人還成了情人,為了逃避老婆於菲的叨擾,他索性在蒼朗縣的賓館裡包房住著不回家了,是的,他的人生是得到了圓滿。老婆在西安帶孩子,不愁吃穿!他則在蒼朗縣裡享福,左邊有位元幣礦場不停地給他賺錢,右邊還抱著陳婉如,好一副事業愛情的雙豐收呀!可是好景不長,金融風暴來了,位元幣跌了好幾倍,他賠了!這次是徹底賠了!還問我借了錢還債,但是,陳婉如並沒有和他同生死共患難,或者說,陳婉如的看法跟他完全不一致。

陳婉如的意思是:面對這場金融風暴是要及時止損!那個破工廠既然已經做不下去了,就及時扔掉,自己手頭還落個千百萬也能逍遙快活!不至於晚節不保!而陸應雄不一樣,他不允許自己的失敗,更不允許一次又一次得敗在我和周志偉的面前。從前,於菲就不停地在他耳邊嘮叨。

“老陸啊,你看看周志偉,張帆他們,都跟你一塊出來的,怎麼人家就開公司當老闆了,就你還在打工!照這樣下去,什麼時候是個頭呀。老陸呀,你也該上進了。”

是的,老陸表面上順從,內心卻發生了一點點扭曲。現在,他好不容易在事業上超過我們,又怎麼肯就此罷手呢?按照老陸的邏輯,這場金融風暴已經接近尾聲了,如果他的工廠能再堅持半年,他就能挺過去。可是,陳婉如不聽,非要跟他大吵大鬧,認為老陸冥頑不靈,抱殘守缺,於是一發火,就乾脆離開了老陸,去歐洲旅遊去了。就這樣,老陸在精神和事業上都受到了雙重打擊,病得不輕,他本想去山裡透透氣,可沒想到,雨天打滑,一不小心就掉進了湖裡,再也沒有醒過來。據說,那天他還喝了不少酒。

所以,這件事情該怎麼說?我想,真的是冥冥之中註定了嗎?如果我不去鄭州,那麼我就不會認識陳婉如,那麼說不定老陸也不會認識陳婉如;如果我當時不拜託老陸去北京幫周志偉搞定公司的困境,那麼老陸鐵定也不知道這事兒,他不去北京的話,也自然得不到周志偉的重用,把他委任成華途軟體的副總裁,難麼老陸也自然不會認為這是一個改變命運的機會,就拼了命抓住這根救命稻草!不對,我說得有點謬誤,不是老陸自然不會認為,而是他根本那就沒有這樣的機會。因此,也不會有後來他在蒼朗縣跌落山崖的事情了……也許,老陸就不會死。

可是,如果老陸當時不去北京救援的話,周志偉的公司或許就會倒閉,周志偉會創業失敗,淪落成一個普通的打工族,我也會在上海一直努力下去,直到我厭倦了上海的氣息。當然,更不會用華途上市,咱們三人都成為億萬富翁的事情了。

周志偉不會在西二旗買房,我也不會成為他的鄰居,更不會有我倆藉著金融風暴大幅買進華途公司股票,重新回到董事會,從外資手中奪回公司控制權的故事。可是,說這麼多又有什麼作用呢?這些事情都已經發生了,而這些,就是我們幾個人的青春,真實存在的事情!我後悔嗎?絕望嗎?可即便如此,也無法改變了。陸應雄已經葬到了蒼朗縣的山區裡,和他心愛的位元幣工廠一起成為了灰燼,而他的老婆孩子則收到了一大筆錢,從此衣食無憂。或許,這也是每個人對於生活不同的選擇吧。

在說說周志偉,如果他創業開始的時候,我沒有透過遠在廣州的陳旗給他爭取到第一個OA專案的話,那麼他又會怎麼樣?他的創業之旅會一帆風順嗎?相比於雷軍的金山軟體的上市過程,磕磕碰碰的快十年了才上市,而我們華途之所以走得一帆風順,不就是靠著我們幾個朋友們的互相扶持嗎?當然,這背後也少不了惠恩、虹盛資本的推波助瀾,沒有那次PE融資,我們或許十幾年後,還是一個踏踏實實的小公司,養活著十來個人,不多不少,不胖不瘦,生活平靜得很,連一絲波瀾都沒有,就像頤和園的湖水一樣。

想到這裡,我彷彿明白了這一切的緣由。原來,我們這些人,被戲稱作垮掉的一代,其實都是些不服輸的人,我們並不在意身上有這個標籤,而我們真正在意的是,自己的生活沒有質量,自己的事業不成功,自己的愛情沒有結果,而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我們身上,原本這個垮掉的一代的標籤,就被徹底地實錘了,撕也死不掉了!

是的,後來的我們成功了,不再是垮掉的一代了,可我們也為此付出了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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