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我叫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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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長少了雙臂。

佩花嫁人。

程三躲著蘋走。

北德鎮。

五個人,並列跪在地上,伸出右手。

一個手持長刀的人挨個砍掉他們的手,切菜似的。

不遠處,鞭子抽打著以教頭為首的幾名管理者,血珠濺落地面炸開。

“你是光義會的?”一個人跳到教頭面前。

“是,我是!”

“你是光義會的?”他問另一個人。

“是、是、是……”

“你是嗎?”

“我是!”

……

“光義會,只有一個主子,都記住了。”

這人一腳踩在執行刺殺嚴淡人任務的首領身上,狠狠地跺了兩腳。

年輕首領咬牙,他執行任務沒了左手小臂,現在又因為刺殺了光義會真正的主子嚴淡人而斷掉右手,失血過多,人也差不所廢了。

***

我叫蘋。

今天是佩花的喜日,我陪她在屋子裡等待。

除此之外,還有其他幾個姑娘,穿的很平常,但可以看出來,這是她們最好的衣服了。

一身紅的佩花緊緊地握著我的手,輕聲問了一句:“他來了嗎?”

我記得,程家只有老大程壽來了。

“不知道。”

紅蓋頭遮擋了新娘的表情,她把腦袋枕在我的肩膀上:“蘋果,我想走。”長年幹活的雙手粗糙,與我被遲冉小心翼翼保護的手背不同,她的手黑、皺。

肩膀上的腦袋輕輕地挨著我,傳達著動作裡的疲憊。我歪頭貼著她:“你想去哪?”

紅蓋頭顫抖了,深紅的顏色在料子上點點綻開。

新娘的聲音模糊了:“我不想嫁人。”

我知道,佩花不是不想嫁人,是不想嫁給除程二以外的男人。

可惜我幫不了她。

其實我也想離開這裡。

外面人聲鼎沸,屋裡的幾個女孩竊竊私語。

這裡的感覺,並不好。

我和新娘腦袋靠著腦袋,這一刻,我真的覺得,經常和我一起玩的佩花,是朋友。

可是從明天開始,佩花就得像所有婦人一般,操持一個家,準備生孩子,每天等自己男人歸來。

恐怕我們很難再見面。

現在,我可以點火,燒了屋子,或者靠一身武力打飛所有人,但是,我不能這麼做,新娘子有自己的家人,林嬸和霍青娘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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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郎終於進入岳父家,帶走了新娘。

親戚、鄰居、朋友,熱熱鬧鬧地慶祝,新郎也抱得美人歸。

婚裙揚起,紅蓋頭下的新娘一句話也不說了。

我隨其他姑娘跑到街上,不知道誰撞了我,我踉蹌著又撞了別人。

我抬頭,陽光刺眼,那襲紅裙與另一件紅衣擋住了一部分光亮,卻在我的眼睛裡黑暗了。

一隊嗩吶吹響,轎伕精神抖擻。

新人成親,兩家雖沒花多少錢,卻在音量上頂出了天。

站在原地,我任由人流碰撞,誰拽住了我,生生將我拉出人海。

那人常年穿灰衣,從不見喜怒,眼角有一點黑痣楊瑞霖先生。

“先生好。”

楊先生帶我到無人關注的角落。他的呼吸不太正常,一直捂著心口。

我看著他費力地呼吸,隨口問道:“先生怎麼了?”

“哈……”他衝我笑笑,“老毛病犯了,火燒似的疼。”

我掃視四周,微微皺眉。

“你也察覺了吧?一群奇怪的人來了。”

人群中,有異樣的視線到處尋找,裝作喝酒的男人大聲吆嚯、難得清閒的女人唱歌。

今天本該是快樂的。

“蘋,”楊先生忽然攬上我的腰,避免我被別人看見,“他們是來找你的。”

臉頰貼上他胸前的灰衣,楊先生似乎更加痛苦了。

“為什麼找我?”

“北德鎮的光義會分部被控制了,你是遲冉的妹妹,而且,我不清楚你執行過什麼任務,現在,咳!”他一陣劇烈的咳嗽,臉頰貼上的胸口起伏不斷。

光義會。

遲冉。

任務。

我遲鈍的思維開始運轉,先生的話讓我心驚,不論是楊先生的真實身份還是即將面臨的困難,一無所知的我今天連把短刀都沒帶。

鼻尖察覺一股血腥味。

“咳咳……跟我走。”

我使勁推開他,他弱不禁風一般,嘴角掛著血線,直接向後倒去,腳下虛浮,撞到好幾個人才站直。

昨天上課,楊先生明明很健康,現在居然狼狽成這樣。

我走上前,攙扶他,假裝正常地低聲聊天:“這麼擁擠,不知道有多少人?”

“十名以上。”他說話很吃力。

“我送先生回學堂休息吧?”

“咳咳好,謝謝你了。”

有幾人與我們擦肩而過,並未流露什麼異常的表現。

徑直入室,我關上房門窗戶,確定四下無人,便防備地看著楊先生不緊不慢地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他喝了一口茶,吐出來,水裡摻血。

“蘋,我是你哥哥遲冉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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