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曾到金山處處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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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少公子不禁挑眉,椒蘭宮的這位夫人,莫不是楚王羋昭的姐姐雅光公主?少公子眉頭一緊,怪不得蔡侯一定要將這個孩子殺掉,如若楚國的公主誕下蔡國的儲君,楚國不戰便能將蔡國淪為楚國的附屬了。

“妃月,我現在已經不奢求他能回頭了,也不奢望他能念著我的好,我只想好好地生下這個孩子,守著這個孩子,在這深宮裡悄無聲息地過完這一生。”分明是大紅色的寢衣,少公子卻覺這紅分明是淬了血。

“公主後悔了,公主可要離開呢?”妃月跪坐在小榻邊上安撫著她。

她搖了搖頭:“楚國欠他一個孟曦,我便給他一個雅光,我不會離開他,離開他,昭兒會立即吞了他的山河,離開他,他便什麼都沒了,我知道他不想讓我誕下這個孩子,是因為他不想讓一個身染楚人血統的繼承人,繼承他的國位。”

“可是他不知道,公主這胎是個千金,蔡國是不允許女君登頂的。”妃月抬起手輕輕地撫摸著雅光公主的小腹,臉上洋溢著幸福的模樣。

少公子看到這裡,便證實了他白天所猜想的一切。這位妃月是楚王滅西夷時救出的蠱女吧,被安排在雅光公主身邊來到蔡國是別有用心,還是有意而為之呢?少公子輕手輕腳地將瓦片放回原處,隨即飛身出了椒蘭宮。

前往藏花閣的路十分隱蔽,少公子立在一處高的亭臺之上瞭望,這才尋到了隱藏在萬花樹後的藏花閣,將隨身僅剩下的香放進了屋內四角的香爐裡面,燃起了嫋娜的煙,驅散了好些蚊蟲,這才躺在榻上稍作休息。閉著雙眼,少公子眼前滿是雅光公主那一身的紅。

蔡侯娶來楚國的公主作為君夫人,並且不讓她生育,按照常理來說,這位公主不可能過的這樣淒涼,若是寫信給楚王,讓楚王對蔡侯施加壓力也不是不可能。可如今這位高貴的公主,卻靠著蠱女在自己的身體裡養蠱來繁衍後代。

少公子躺在小榻上,翻來覆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索性捱到了天亮,等來了蔡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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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蔡侯身邊的依舊是那日的錦葵夫人,少公子有些不悅,坐在長桌邊上不說話。蔡侯見狀吩咐錦葵夫人離開,少公子這才開口將昨晚夜探椒蘭宮的所見告訴了蔡侯。

“少谷主可有方法將這胎拿下去?”蔡侯萬分嫌棄地問道。

想是得知蠱女繁衍是靠吃自身血肉而成長的,蔡侯也覺不可思議,想必更多是覺著噁心吧。

少公子垂下眸子沒有說話。回想昨日他見那位叫妃月的蠱女已經將雅光公主肚子裡的那胎喂得差不多了,再過個幾月,孩子就能出世了。不知這雅光公主是否知道,自己腹中的孩子出世之時便是妃月殞命之時。若是知道,不知她是否依然堅持要這個孩子。

“國君擔心什麼呢,這蠱女繁衍,現在便能知是女孩兒,蔡國不可女君登位,所以也不會亂了國君的儲君之位。”想到雅光公主那一番深情不悔的話,少公子有些不忍,便與蔡侯相勸。

“孤不管她生下的是個什麼東西,只要是從她肚子裡爬出來的,通通不行,況且那西夷蠱女血統卑賤,孤怎會讓蔡國的正統沾染那卑賤之血。”蔡侯重重地拍著桌子,有些責怪少公子多管閒事。

少公子搖了搖頭,嘆著氣:“國之間的博弈,何必要為難一個女子,既然不喜,何必禁錮?”

“少谷主這是在惋惜她麼,怎麼孤送給你女人你不削一顧,偏偏對一個半老徐娘感興趣。”蔡候雖說是在貶低雅光公主,可一臉妒忌的表情卻將自己出賣。

少公子轉眼一笑:“蔡候既然這樣嫌棄,那我同蔡候要了,蔡候會給我嗎?”

蔡候想都沒想便怒道;“孤不給。”

片刻過後,蔡侯有些心虛,生怕自己的心思被人看透,因此轉過臉不去看少公子:“楚國送來的人,孤向來要寶貝的緊,否則雅光公主若是要向自己的弟弟告狀,孤這蔡國的河山會與姜國一般,被吞噬的一草一木皆無。”

雅光公主若是與楚王訴苦,還要等到今日這般求助蠱女留下一胎佐以慰藉嗎?這冠冕堂皇的理由,蔡侯還真想得出來。少公子不屑地看著蔡侯淡淡地說道:“拿走她身上這一胎並不難,關鍵就在公主身邊的那位侍女妃月身上。”

“西夷的蠱女一到了特定的年齡,自身的血便再也無法培養蠱蟲,只能在自己身上放置最後的繁衍蠱,用自身的血肉繁衍下一位蠱女,由此世世相傳,雅光公主身上的這胎,便是這位蠱女將本應該放置在自身的繁衍蠱放置在了雅光公主的身上,並用這位蠱女的血肉餵養,這與蠱女自身養蠱並無太大區別,但唯一的弱點就是蠱女自衍,母子不分離,子靠蠶食母體的血肉而生,不可分割,也不可消亡,但若是放在他人的身上做以繁衍,母子是分離的,母若要在這期間死亡,那麼子也會隨著母而消亡。”少公子所知有關蠱女的事情,大都是來源於,君婀姑姑救起的那位西夷蠱女妃舒。

“所以殺了妃月,雅光這胎便會死,對嗎?”蔡侯緊握雙拳,眼神兇狠。

少公子點了點頭:“若是想要這胎去的快,便不要留下妃月任何的屍身,最好是燒成灰燼,否則雅光公主肚子裡的繁衍蠱會尋著蠱女的屍身一路尋去,蠶食掉最後血肉,到那個時候,國君想拿掉這胎也來不及了。”

蔡侯吞了吞口水,想必是聯想到雅光滿嘴是血的場景,有些反胃。

“還有,蔡侯最好想清楚,這胎是要還是不要,我見妃月已經將這繁衍蠱餵養的差不多了,若是此時祛除,繁衍蠱會反噬到雅光公主身上,雅光公主怕是會死。”少公子故意將這句話放在最後才說。

蔡侯緊皺眉頭看著他,不願相信少公子的話反問道:“這是為何?”

“繁衍蠱本就是最霸道的蠱蟲,好不容易有了人形,怎會輕易地放掉成為人的機會,蠱女自衍還好,大不了一起死,不至於傷害無辜,可若是寄生在人的身上,會拿去寄生之人的命也說不定,若是國君當真想要拿掉雅光公主這一胎,還先做好雅光公主辭世的準備,究竟是找誰背這黑鍋,國君還要細細斟酌。”少公子還沒說完,蔡侯猛地立身而起,不知出於什麼情感,渾身上下顫抖個不停。

少公子沒再說話,起身想要去宮外面吃點東西,卻又聽到蔡侯在他背後問道:“少谷主,這是不打算與孤要報酬了是嗎?”

少公子笑了笑,側過臉對他說道:“我要回去問問姑姑,國君先記著,等我問清了再來討國君要。”

一路飛奔,少公子覺得肚子空的厲害,索性回到了韓子的府上,蹭了一頓早飯吃。如今莊荀,白老,簡蓉和澹臺不言這一大群人,依舊沒有動身回南燕去。聽簡蓉說,燕君一早便派人來催,可莊荀卻沒有離開的意思。少公子自然不清楚莊荀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吃過了早餐,就反回清華寺抄經。

入夜,少公子又鬼使神差地翻進了蔡宮的椒蘭宮裡面,妃月依舊切著自己手臂做湯給雅光公主喝,若是再切下去,她手套裡,作為支撐她手掌的蠱蟲可就不夠用了。

而不知緣由的雅光公主並不清楚自己吃的是什麼,還對妃月說這雞湯的味道越來越淡了,少公子看著妃月淡淡地笑著,平靜地與雅光公主解釋著,懷了孕的人不能吃口味太重的東西,這一切的一切看起來稀鬆平常,卻使少公子的惻隱之心再發萌生。尤其是親眼看到雅光公主熬著燈火,親手繡著的小衣服,小鞋子。她無比期盼這個孩子的降臨,而本應是她最信任,且最摯愛的枕邊人,卻想著怎樣去殺死這個孩子。

這人世,想必越是深情,越是遍體鱗傷。

過了幾日,莊荀一行人終於在燕君再三催促下,上了路,韓子的府邸如今只剩下韓小妹和她的丈夫,少公子自然也不好再去蹭飯,可清華寺裡面的飯菜又寡淡的很,少公子及其想念終首山上的菖蒲,決定這幾日離開蔡國,回到終首山去找他的綏綏。

臨行前日,見蔡侯一直沒有動手,少公子心生好奇,心想莫不是這蔡候良心發現,想讓雅光公主生下這一胎不成?許是少公子心裡總盼著雅光公主的願望成真,所以才會生出這樣的想法來。有了想法,少公子也呆不住了,索性等夜深了,他決定最後一次去椒蘭宮看一眼。

少公子疾走在夜裡,依舊躲過了蔡宮裡的守城禁軍,站在椒蘭宮的圍牆上時,卻明顯感到今夜的椒蘭宮格外寂靜,寂靜到與平日全然不同。並不是暗夜之中的靜謐無聲,而是椒蘭宮的走廊裡,都聽不到平時侍從與婢女的匆匆腳步聲。少公子凝眸,卻見偌大的椒蘭宮,除了雅光公主的主殿閃著盈盈燭火,其他的地方完全是漆黑一片。少公子飛落於主殿外,隱於暗處,靠在窗邊聽著裡面的動靜。

“叔懷,妃月雖然身為蠱女,卻從來不會施這種低階的蠱術去詛咒你的錦葵夫人,你將椒蘭宮上下全部關去了刑房,究竟是為了什麼,你難道以為我不知道嗎?”雅光公主的聲音沙啞,顯然之前已然是經歷過一陣嘶吼。

“那夫人說,孤是為了什麼呢?”蔡侯慵懶且帶著歡愉的聲調與雅光公主的沙啞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叔懷,這些年,難道你鬧的還不夠嗎,我已經不對你有任何奢求了,只求你成全讓我留個念想,就把她當做是你的骨肉不可嗎?”雅光公主的聲音軟了下來,且帶著些許祈求。

“嗬!”叔懷戲謔地笑了起來。

“堂堂楚國公主竟學會了求人?”

“是,我求你,我求你放了我,放了妃月,放了這個無辜的孩子。”雅光公主淒涼的聲音迴盪在少公子的耳邊。

少公子有些莫名其妙的後悔,他悔恨自己做了一件愚蠢的事情,將蠱女養胎之事告訴給蔡侯。

“孤不放。”少公子早已經猜出蔡侯會這樣說。

“叔懷,你莫要將我心裡對你的最後一絲期望澆滅。”雅光公主聲嘶力竭地喊道。

“怎麼,羋雅光,你對孤還存有期望嗎?”蔡侯不緊不慢地嘲笑雅光公主。

許久,屋裡面沒有再發出任何聲響。無論有多愛,這樣的話出口,任誰都會心涼半截吧。少公子有些瞧不起蔡侯,他將對楚國的怨恨全都加註在一個無辜的女人身上,這顯得他既心懷狹隘,又幼稚的讓人髮指。少公子雖有些惋惜雅光公主的遇人不淑,可畢竟是別人夫妻的事情,少公子沒法插手,也管不了。他心裡縱然有萬般不願,可既然事情已經做了,多說亦是無用之舉。

他抬腳準備離開時,卻猛地聽到屋子裡面傳出一聲巨響,他停住腳步,連忙躲回陰暗處,用袖袋裡面的匕首在窗戶上劃開一個孔,朝屋裡面望去。

寢殿之中的蔡侯是背對著少公子,他寬大的身體,將雅光公主抵在牆上,而不遠處的地上丟著一柄沾了鮮血的劍,少公子一下子就認出了,這劍正是那日桐花臺比武時蔡侯帶在身邊的佩劍。少公子心裡咯噔一下,心想著莫不是這雅光公主想要了蔡侯的命?

“羋雅光,別以為你死了,孤就會放過你。”蔡侯拉住雅光公主的手臂,將她緊緊地抱在懷中,少公子眯眼細瞧,才發現雅光公主的手腕上有血痕。

她這是要自殺?

“叔懷,我只有死了才不會對你有任何期望,可你卻害怕我死,不是嗎?”少公子看著雅光公主笑的詭異,卻不知她這句話的意思。

“孤自然怕,可是孤不會輕易讓你死的,因為你是楚國公主。”蔡侯猛地扯開了雅光公主大紅色的寢衣,將她壓倒在小榻之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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