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靈絲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在了臉上，而躺在床上的曲扎也收斂了微笑。她抬手微微顫抖的指了指自己，對著那個侍衛問道：“你是說墨城主要迎娶我？”

“正是。”侍衛點點頭，歡快的說道：“恭喜公主。”

碧靈絲垂下了手腕回頭對著曲扎說道：“你先休息，我明日再來看望你。”

曲扎看著消失在視野裡的女子，劍眉蹙攏。

“這不是剛剛來提親嘛，還有機會回絕呀。”我看著他臉上的不安，好生勸慰道。

燭光明晃晃的正廳裡面，碧靈絲忍著性子，當著一個提線木偶，乖順的陪著阿爾善應酬著墨城的使者。待得送走了這些墨城的人，她便再也無法壓抑內心的情緒。

碧靈絲抱住了阿爾善壯實的手臂，嬌聲的央求道：“父親，我不要嫁給墨城主，求您，千萬別應了這門婚事。”自從她母親過世後，父親便更加寵溺她，自幼她要什麼父親都從未拒絕過，她以為這一次只要自己苦苦哀求，父親肯定可以想出一個法子回絕對方。

阿爾善看著已經急紅了眼的碧靈絲，微微拍著她緊緊抓住自己手臂的雙手，說道：“碧靈絲，別任性。旁的事情我都由著你胡鬧，這事已經定了。”

一陣悲傷湧上了心頭，眼淚猶如斷線的珍珠一顆顆從那絕美的藍色眼眸滑落。碧靈絲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悲慼的開口道：“父親，我不願意嫁去遙遠的墨城。求您了，父親。”

阿爾善抬手憐愛的摸了摸她的頭頂，勸道：“別再哭了，嫁給這片大漠的主人是你的福氣。”

“我才不要這樣的福氣，我要跟我喜歡的人長相廝守。”碧靈絲鬆開了抱住阿爾善的雙手，威脅道：“父親，若是明日你不回絕他們，那我便自己說。”

啪！

阿爾善一耳光重重的落在了這個他素來最疼愛的女兒臉頰上。碧靈絲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而心像是墜入了冰窖。

“糊塗！我怎麼就有你們這幾個不懂事的孩子呢？”阿爾善失望的搖著頭，痛心疾首說道：“我們沁族早就由不得我們自己做主了，你們一個個的還想和墨城主作對，是想拉整個族跟你們陪葬嗎？”

一個部族沒有了兵權那便是等於沒有勢力，只能依靠別人。沁族自從十五年前那一場大敗，被墨城軍拼死相救之後，整個部族的人都對那位年輕的墨城主倖存感激。那時候，墨少卿以保衛大漠安寧為由頭，派駐了兩萬墨城軍駐守在平城前那道天險邊，全族上下都無人反對。

其後的十多年間，沁族不斷有大好男兒被徵入墨城軍麾下，而那些入伍的沁族男兒，多半都被調配到了其他的部族駐守。直到那時候開始，阿爾善才看清了墨城那位少主的野心和手段。

碧靈絲被那重重的一耳光打得愣在原地，眼淚撲簌簌的直掉，從小到大阿爾善從未對她說過一句重話，如今卻落下了這麼一巴掌，若非那已經腫起的臉頰，她只怕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阿爾善看著跪在地上呆呆的女兒，有些自責和心軟，他不該將今日對克佳蒙的失望，也轉移到這個女兒的身上。他俯身拉起了碧靈絲勸道：“這麼多年墨城主也沒娶親，如今娶你，給的還是城主夫人的身份，日後必定不會薄待你的。碧靈絲，你聽話，別鬧了。”

碧靈絲只覺得眼前這個一副賣女兒嘴臉的男人陌生而可怕，哪裡像是平日裡事事依著她的父親。

“他娶我做城主夫人，我便要感恩戴德嗎？”碧靈絲的聲音冷了下去，白皙的臉頰上還掛著淚水和那清晰可見的巴掌印：“父親，您若是不答應將我嫁給他，他也不可能因此而對我們沁族發兵的不是嗎？求您，回絕他吧，女兒真的不願意去墨城。”

阿爾善嘆了一口氣耐著性子為這個看不懂時局的女兒分析道：“你可知道一旦我若是真的回絕了墨城主的求親，那麼整個大漠各個部族都將和我沁族徹底為敵，而你也將成為平日裡被人們唾棄的物件，這個大漠便沒有誰敢娶你了，你這一生便也毀了。”

“嫁給他，女兒這一生也毀了。”碧靈絲明白多說無用，阿爾善心底全族更重要，事關利益和名譽的時候，她這個公主也不過是一枚棋子罷了。

阿爾善拍著女兒的背無奈的道：“碧靈絲，即便你沒有離開過平城，平日裡也應該知道百姓對於這位城主有多愛戴。這個大漠之上有太多的人對於他是百分百的盲從，懂嗎？”

“碧靈絲你既為我族的公主，享了旁人沒有的榮華，便也有著你不可推卸的責任。如今嫁給墨城主便是你作為一個公主應該履行的責任。”阿爾善搖著頭鬆開了碧靈絲，坐到了椅子裡面，只覺得此刻身心俱疲。他對著候在門外的侍衛吩咐道：“送公主回府休息，即日起沒有我的准許，不許公主踏出府邸半步。”

“是，族長。”四個侍衛領了命，強行帶走了碧靈絲和小鈺。

過得兩日曲扎已經能夠下床走動，他換上了侍衛的衣裳，帶著我去到了大公子克佳蒙的臥室。

克佳蒙面色有些發白的趴在床上，見到曲扎進來，笑著道：“喲，你就已經能下床走動了呀？”

“大公子，你這傷無礙吧？”曲扎點點頭，關懷的問道。

“沒事，過幾天就好了。說吧，要我怎麼賞你？”克佳蒙在侍女的攙扶下坐了起來。

“屬下本就是公子的侍衛，只是盡了職責，不敢要賞賜。”曲扎頓了頓才又說道：“若是大公子一定要賞，不如給那些犧牲了的弟兄家裡送點兒錢吧。”

“這不用你說，我父親早就已經安排了。”克佳蒙從枕頭下面摸出了一個銅製的令牌，遞給了曲扎說道：“我聽說碧靈絲一直在府裡鬧騰，你去瞧瞧她吧。”

看著曲扎沒動，克佳蒙沒好氣的說道：“拿著呀，沒有我和代林及父親的令牌，誰都別想進公主府了。你快去吧，好好勸勸她。”

曲扎接過了令牌說道：“屬下一定會把話帶到。那屬下這就去了。”

得到了克佳蒙的首肯，曲扎便快步退了出去。

克佳蒙嘆道：“碧靈絲哥哥能幫你的就到這裡了。”

砰！

曲扎跟在燕兒身後才走到碧靈絲房門口，一個土陶的罐子便飛了出來，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公主，求您別砸了。”小鈺帶著哭腔勸阻道。

“砸了又怎麼樣？反正我再過十天便去墨城了，這些統統都用不到了。”又一個木製的盒子飛了出來。

曲扎將盒子接在手裡，沒聽到東西落地的聲音，碧靈絲和小鈺都向著屋外看去。

見了曲扎，小鈺像是見到了救星一般，立即瞭然的對著碧靈絲行禮道：“公主，我和燕兒去給你沏茶。”

碧靈絲上下將曲扎打量了一番，除了手上包著白色的布條和略微有些泛白的面色，他看起來比那日躺在床上毫無生氣好多了。她感到莫名的鼻頭有些發酸，眼睛也漸漸溼潤，扯出一個笑容問道：“來看小狼呀？正好，將它帶出城放了吧。我也養不了它多久了。”

“屬下，是來看望公主的。”曲扎將盒子放在了桌上回答道。

“看我？我有什麼好看的？”碧靈絲轉身背對著他，此刻她最想見的人是他，最不想見的人也是他。

從前，她總以為等有一日曲扎在大哥府邸做事，得到了賞識，她便能去求父親賜婚。可是轉眼間，她便已經成了墨城城主的未婚妻，當日所想全成了空。

曲扎看著那道背影，低下了頭說道：“公主，別再拿東西出氣了。下月初八，您就要在墨城和墨城主大婚了，不能再這麼任性了。”

碧靈絲失笑，一滴眼淚順著眼眶流出，她哈哈的一笑，轉身道：“你放心，我就是再不想嫁給他，也會乖乖的嫁過去的。帶著小狼滾吧，別再來這裡了！”

“如果有機會你敢不敢跟我走？”曲扎抬起頭目光直視碧靈絲，問道。

碧靈絲吃驚的轉身看著身後的男子，那男子目光堅定，透過那雙綠色的眼睛，她彷如已經看到了他的決心。

“曲扎，你可別做傻事。”她眼底有驚喜有高興也有濃濃的擔憂，她伸手捉住了他的手腕吩咐道：“這種話以後莫要再說了，若是被我父親聽到，指不定你會因此丟了命，知道嗎？”

“你只要回答我，敢不敢便是。”曲扎壓低了聲音，扣住了這個憔悴的女子手臂。

碧靈絲打量了曲扎許久都沒有說話，最後她鬆開了手，笑著道：“我可是碧靈絲有什麼不敢的？”

“那小狼我今日便帶走了。”曲扎說著鬆開了手。

“曲扎你可知，我只是不能跟你走。”碧靈絲目送著那個已經烙印在自己心間的人帶著那只小狼崽離去，一陣歡喜浮上心頭，這段感情到底不是自己一廂情願。可那又如何，即便是兩情相悅，她和他也不可能在一起了。

抱著小狼崽出了公主府，曲扎並沒有立即返回克佳蒙的府邸，而是直奔東街的那家獸皮店而去。

“喲，曲扎你怎麼來了？身體可都好了？哪裡弄來這麼一小家夥？”老關見到了曲扎立即關切的問道。

“老關，這是大公子的令牌，著人仿造一個，以防萬一。”曲扎悄悄將令牌遞給了老關，並將小狼崽隨手關進了一個籠子裡。

老關點點頭帶著他到了後院，極速的臨摹了令牌的紋路。

“對了，能幫我向公子捎句話嗎？”曲扎問道。

“自然可以，你要給公子帶什麼話？”老關一邊繪製著紋路一邊問道。

“找人在送親路上假扮沙匪，劫持碧靈絲。”曲扎看見老關詫異的眼神，繼續說道：“記得嫁禍給雲璃國，那樣我們就可以趁著墨城和雲璃國的戰事，一舉拿下雲璃的那道天險。”

老關點了點頭道：“話我一定帶到，至於公子的回覆，我會儘快給你。”

“恩，還有那只小狼崽就勞煩你替我照顧了。待我走時，我會再來接它。”曲扎接過了令牌，塞進衣裳，不放心的說道：“記住，儘快將此事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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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我不會將那小家夥剝皮的。”老關笑著應下，看著籠子裡被掛在繩子上的獸皮嚇得瑟瑟發抖的小東西，搖了搖頭，將活生生的野獸送到獸皮店寄養，這種事情估計也就曲扎做得出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