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她目光在柳芊芊慘白的臉上掃了一眼，幽幽道：“這女子想必柳小姐也認識，畢竟是柳小姐的貼身侍婢。”
柳芊芊目光這才有了焦距，恨聲道：“嫵玉早就死了，她不是嫵玉，你不要妄圖陷害我。”
陌上花直接忽視她的話，轉眸看向了低眉順眼站在一旁的嫵玉。
嫵玉低垂著頭，略有膽怯的上前跪下，“奴婢嫵玉，原為相府柳小姐身邊伺候的婢女，伴在小姐身邊已有半年時間。”
未免柳芊芊抵死不認，陌上花微微一笑，道：“嫵玉先前常隨柳小姐入宮，想必皇后娘娘也是眼熟的，便是在不信的話，可去柳相府取來嫵玉的賣身契。”
一番話語說的滴水不漏，便連林皇后都不得不在眾人的注視下點了點頭。
嫵玉見狀，這才將自己的經歷娓娓道來，將真實的柳芊芊分毫不留的揭露在眾人眼前。
“小姐人前待奴婢很好，在大家面前也是格外的善解人意，溫婉可人，每每在外受了氣也不會翻臉，可卻在私下裡對奴婢百般虐待折辱，以至於後來老爺要將我打死的時候，也不肯相救，若非有禹王妃搭救，奴婢如今便是當真沒了命。”
說著，嫵玉滿臉淚水的撩開的自己的衣袖，一雙玉臂之上滿是傷痕，沒有一處好地方。
陌上花冷笑一聲，滿目諷刺，“這便是人們眼中溫柔善良，善解人意的柳小姐。”
柳芊芊面色慘白，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嫵玉跪在地上，繼續道：“除此之外，奴婢在伺候的時候，曾不小心發現，小姐私下裡的舉止很是怪異，總是在聽到布穀鳥的叫聲之後便不見了，奴婢發現了多次，卻從不敢聲張。”
頓了頓，她繼續開口：“奴婢險些喪命也是因為小姐在上一次從宮內回來之後，再次消失，奴婢才被老爺打的險些喪命。當時，奴婢至死也沒敢吐露這些，小姐想來也是打著滅口的打算，不肯搭救奴婢。”
嫵玉滿臉的淚水，聲聲指控更是格外扣人心扉，在場之人五一不為之動容。
秦雅看著心中不忍，將自己的帕子遞了過去，供嫵玉拭淚。
陌上花上前一步，言語犀利的開口，“父皇，由此可見，眼前的柳小姐定然是假冒的，且其身後必定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柳芊芊心中痛恨，忍不住看向了閻墨厲。
閻墨厲仍然是方才那副不動如山的模樣，看的柳芊芊一顆心徹底冰冷下來。
不，不她還不是全無希望。
還有柳博涵！
那個老匹夫一定會救她的，她只需拖延時間，一定可以爭取到生機。
如此思量著，柳芊芊強打起精神，慘白著臉開口：“這些最多能說明我藏有秘密，卻不能證明我的身份是假。陌上花，你不要忘了，我可是滴血驗親過的，我就是貨真價實的相府千金，右相柳博涵嫡親的女兒！”
如此想著，柳芊芊絕望的內心漸漸生起幾分希望，目光也逐漸堅定振作下來。
她滿心鬥志，可陌上花又豈是按常理出牌之人？
“哦？那你到底藏有什麼秘密？”陌上花一雙清幽深邃的眼眸定定的看著柳芊芊，眸色平靜之中暗蘊殺機。
“到底是什麼秘密，能夠讓一個千金小姐身上紋有紋身，又是什麼秘密能夠讓人悄悄潛出相府。哦對了，相府手背森嚴，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出入並不簡單，想來柳小姐還身懷武藝咯？”
柳芊芊壓住心中慌亂，冷笑一聲，道：“我自小流落民間，為了生存格外艱難，我會這些不過是為了活命。”
“哦——”陌上花隨意應了一聲，話鋒又是突然一轉，“再多的解釋都不如直接的證明來的有效，父皇，兒臣懇請待柳相前來之後，再次滴血認親，屆時，所有事情便都會真相大白。”
閻墨厲忍了又忍，終究還是上前道：“父皇，滴血認親一事恐以屬丞相家事，若是強行插手，怕是不好。”
閻北城一向不給閻墨厲面子，見狀立刻上前，幽幽開口：“此女犯的是欺君之罪，談何家事？”
閻墨厲一噎，眸內幾乎噴出火光來。
閻北城面厚心黑，只作不知，慢吞吞的向寶榮帝覲見，“父皇，若是結果與先前一次不同，那之前的事情想必也要徹查一番了，或許此事背後，蘊藏了什麼驚天陰謀因為說不定。”
閻北城的話，成功將寶榮帝的態度扭轉，他原本略帶怒意的面色，登時凝重起來，“就依你們所言。”
閻墨厲眸光閃了閃，生平第一次感覺心中如此緊張慌亂，抿緊了唇瓣不語。
林皇后也下意識的捏緊了鳳椅扶手，眸內透出幾分緊張。
若是此事當真被查出來，一切便都是完了！
不行，絕對不行，她培養厲兒這麼多年，決不能在此時毀於一旦！
必要之時，總要有個替罪羊。
想到此處，林皇后心中稍定，看柳芊芊的目光內微含殺意。
閻墨厲的求情剛剛讓柳芊芊心中怨氣稍稍平復，陌上花夫婦的話就幾乎將她打入無間地獄。
“陌上花，你到底想如何！”柳芊芊眼眸通紅的看著陌上花，目內滿是恨意。
陌上花紅潤的唇瓣輕輕挑起，燦然一笑，“柳小姐，你莫不是忘了，從前的相府小姐是誰了？”
短短一句話，也成功喚醒了眾人的記憶，對陌上花的行徑竟也多了幾分理解。
是啊，從前的嫡小姐可是陌上花，若非柳芊芊從天而降，只怕她如今還在相府嬌養著，不用去那禹州苦寒之地。
在眾人各異的心思下，柳博涵這才到了殿內。
他步履匆忙，面色凝重，卻不見分毫慌亂，可見其城府。
“老臣叩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寶榮帝微微頷首，目光看向身旁的劉翁。
劉翁立刻上前兩步，笑道：“想必大人已經知道事情始末了，陛下早就命人準備好了滴血驗親的器物，大人請吧。”
柳博涵眉頭微微皺起，側目看了一眼跪在地上面無人色的柳芊芊。
若是往常柳芊芊怕是早滿臉淚水的向他這個親爹訴委屈了，可今日竟沉默不語，看來，事情與他想象的不太一樣。
不過，畢竟是自己的女兒。
柳博涵又掃了陌上花一眼，才上前道：“陛下……”
“不必說了，朕如今只想看結果。”寶榮帝揉了揉眉心，面露倦色。
跟在寶榮帝身邊多年，柳博涵又怎會不知寶榮帝這番模樣是何用意。
看來，只能先按照寶榮帝的意思來了。
從始至終陌上花都未主動開口，看柳博涵的目光平靜的像是一個陌生人一般。
閻墨厲卻覺心疼，不動聲色的挪到了她身邊，無聲的牽住了她的手。
很快便有一個太監上前，手中的托盤上依次擺放著一碗清水，兩根銀針。
柳博涵沒敢遲疑，利落的上前取了銀針刺破手指，擠出一滴鮮血滴入碗中。
而後，將目光落在了柳芊芊身上。
柳芊芊被柳博涵這樣的目光一看，目光輕輕閃了閃，咬緊唇瓣，一步一步挪到了端著托盤的太監面前。
冰涼的銀針拿在手中，她卻遲遲扎不下去。
“芊芊。”柳博涵心中狠狠一跳，原本對此事頗為自信的他，卻突覺有異，不禁提醒一聲。
柳芊芊咬了咬唇，終究還是刺破了指間。
眾人都伸長了脖子看了過來，劉翁也奉了寶榮帝的命令，站在一旁仔細看著。
鮮紅的血珠滾落入碗中清水之中，與碗內那一抹血色落在同一方位。
兩抹血色眼看就要交融在一起，卻不曾想，糾纏了半晌還是無法融合，各自佔據碗內一角。
柳芊芊唇瓣咬的出了血，眸內最後一絲血色也寂滅下去。
閻墨厲指間的扳指險些掰斷，眸色鉅變。
林皇后目光一寒，毫不猶豫的開口：“陛下，現在證據確鑿，臣妾絕不會因為此女嫁了厲兒的原因便心軟半分，還請陛下秉公處置。”
柳博涵卻是滿目不可置信，“陛下，老臣先前認回芊芊的時候也曾滴血驗親，那時候芊芊明明就是老臣的女兒，怎麼可能突然生出如此鉅變，此事怕是有些蹊蹺在裡面啊！”
“此女行跡詭異，心狠手辣，況這水是朕親自吩咐人準備的，絕無可能有錯，丞相不必說了。”寶榮帝抬了抬手，目光威嚴的掃了柳博涵一眼。
柳博涵仍是不敢相信，多年在官場浸淫出來的鎮定自若也散了去。
“不，這不可能，若芊芊不是我的女兒，那我的女兒又去了哪裡！絕不會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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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芊芊悽然一笑，轉眸深深看了閻墨厲一眼，而後上前端端正正的跪下，“我的確不是柳博涵的女兒，我只是一個卑賤的平民。”
“身上這個紋身，可疑的行徑都是因為我是江湖中人，冒充相府女兒不過是想享受榮華富貴。可笑我雖然在這一點成功了，但還是沒能徹底脫離江湖，不然也不會露出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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