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修遠立刻打電話給公關部,質問他們怎麼會允許這樣的新聞出現。
公關部的經理支支吾吾地說:“是蘇咪小姐說沒有問題的。”
江修遠冷哼了一聲,“蘇咪?我不知道我的公關部,什麼時候竟需要一個外人來指揮了?你們這麼聽她的話,不如你跟著她幹好了。”
公關經理腦門出了一頭汗,他也是看到老闆和蘇咪在一起相處融洽,關係親密。蘇咪又對他明示暗示的,他還以為老闆和她是那種關係,所以才任由媒體發了那條新聞。
誰想到老闆竟然親自興師問罪了,冷冰冰的語氣,他都覺得自己在公關部的地位有可能不保了。
“對不起,江總,是我弄錯了。我立刻讓人把新聞下了,不會讓您再看到的。”
“如果再有下次,你直接去財務結算工資。”
“是,我知道了。”
公關經理戰戰兢兢地掛了電話,連忙找人以最快的速度撤了新聞。
江修遠坐在沙發上想,司輕羽今天的情緒反常,也不像是起床氣。他以前也有醉酒胡鬧的時候,她早上頂多是調侃幾句,絕不像今天這樣,說話衝得很,跟吃了槍藥似的。
莫非她昨天看了新聞,所以生氣了?他想了半天,又覺得自己想太多。他之於司輕羽,應該沒有那麼重要。他可還是記得,當初領完證以後,她是如何鄭重其事地說,大家互不干涉。她不喜歡他,他心裡清楚得很,所以自然也不會為著這件事生氣。想必還是他昨天喝醉酒,回來影響她休息了吧。
司輕羽晚上下班,進門就聞到一股飯菜香味。江修遠這傢伙,竟然真的做飯了。真是難得,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哪根筋搭錯了,要不然怎麼會發神經呢?
司輕羽放下包和鑰匙進了廚房,這位大爺穿著一身高階睡衣,正在灶火旁忙碌。她抱著手臂在一旁靜靜地看,他過了一會兒才發現她的存在。
江修遠顯然沒有防備她在,竟然嚇得驚了一下。看到他有點驚慌的眼神,竟然透著點可愛,司輕羽一天的壞情緒瞬間減少大半。
“你是鬼嗎?一點聲音都沒有,嚇死人了。”江修遠拍著胸脯說道。
司輕羽哼了一聲:“你才是鬼,我天天被你嚇得半死。”
江修遠反駁道:“我又怎麼嚇你了,每天回來晚了,已經儘量放輕腳步了。是你自己睡覺輕,稍微有點動靜就能醒過來。”
司輕羽抱怨:“知道我睡覺輕,你就不能回來早一點。還有你以後出差要是回來了,能不能提前告訴我一聲。總是神出鬼沒的,我早晚被你嚇出神經衰弱。”
“是我昨天晚上嚇到你了嗎?怪不得今天一大早就給我氣受。”江修遠一邊翻炒著鍋裡的菜,一邊玩笑著說。
司輕羽忽然炸毛,她冷著臉說:“什麼叫我給你氣受,我怎麼你了?一大早我就起來給你熬粥,就怕你酒喝太多了,早上起來胃裡難受。你現在竟然這樣說我?我真是有病,沒事給自己找麻煩。”
司輕羽說完就氣呼呼地轉身走出廚房,江修遠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他立刻關了火,快速追上她,一把拽住她的胳膊。
“你要幹嘛?”司輕羽一肚子的火,語氣極其惡劣。
“是我不好,我說錯話了,我跟你道歉。”江修遠十分誠懇,他的確不是那個意思,只是說笑罷了,但沒有把握好尺度,惹她發飆。
“你沒錯,是我錯了,是我抽風,沒事喜歡犯賤。你在外面逍遙自在,花天酒地,回家我還要做免費保姆伺候你。你說,我是不是有病?”
“你又給我安這些莫須有的罪名,我喝酒只是工作需要,不得已的應酬而已。我天天喝完酒就要睡上半天,你覺得我能有多逍遙自在。你照顧我,我很感謝你,你沒有必要把自己說的這麼不堪。”
“你做什麼,都是你自己的事,跟我無關。我不想再跟你說這麼多了,你放開我。”多說無益,她保不齊一會兒說出點什麼呢。
“我不放開,話都沒說明白呢。”江修遠堅持。
“還有什麼好說的?咱們倆是逼不得已才搭在一起的,根本就合不來,沒有必要假裝和諧。咱們以後就當做是鄰居,你過你的,我過我的,行不行?”
“行,咱們既然是鄰居。我現在飯就要做好了,邀請鄰居吃個便飯總可以吧。”
司輕羽瞥他一眼,幽幽地說:“鄰居不想吃飯,鄰居不吃你做的飯,也不會餓死,鄰居要拒絕。”
“司輕羽,你非要這麼鬧是不是?”江修遠也沒了好脾性,臉沉沉地嚇人。
司輕羽又不是嚇大的,語氣更衝:“對,我就是要鬧,你想怎麼著吧?”
江修遠磨著後槽牙松了手,將身上的圍裙摘掉,隨手一扔,就回了自己房間。
司輕羽噘著嘴,長長出了一口氣,也忿忿回了房間。
她在房間待了沒多久,就待不住了,因為太餓了。中午她就吃得不多,現在肚子裡簡直是空無一物。
廚房裡似乎還有飯香,江修遠不知道做了什麼菜,她剛才在廚房似乎聞到了紅燒肉的味道。
不,她不信。紅燒肉這樣的硬菜,江修遠這樣的大少爺才不會做。
司輕羽實在忍不住了,她趴在門邊聽動靜。江修遠似乎一直在他的房間裡沒有出來過,就趁現在,她得趕緊出去一趟,拿點吃的進來。就算再生氣,也不能餓死啊。
她用最輕的聲音開門,小心翼翼地跑到廚房裡。她先從櫥櫃裡拿出自己平時儲藏的零食,正準備出去,腳卻不由自主地走到了廚灶旁邊。鍋裡燉著的果然是紅燒肉,紅通通,亮晶晶的,一看就很好吃。
司輕羽朝江修遠的房間看了一眼,立刻伸手夾起一塊送進了嘴裡。還有熱氣,肉燉的軟爛,入口即化,味道相當不錯。沒想到江修遠這傢伙,竟然還有這麼出神入化的手藝。果然人不可貌相,她還真是小瞧他了。
司輕羽從碗櫃裡輕輕拿出一個碗,用筷子夾了幾塊紅燒肉。案板上還放著幾盤被扣著盤子的菜,她開啟看了一眼,有魚有蝦的,還挺豐盛。司輕羽每個盤子裡都夾了幾筷子,為了不讓江修遠看出來,她又按原樣擺好。
她抱著一堆零食,手裡還端著一碗菜,樂呵呵地回了房間。
她拿的菜不多,零食也多是膨化食品,並不擋餓。而江修遠做的菜又實在好吃,她忍不住又出去了一趟。
正在她彎著腰,在廚房裡歡快地挑菜的時候,身後忽然一個幽幽的聲音:“菜都涼了吧,你不如熱熱再吃。”
司輕羽愣了一下,心裡暗歎:竟然被抓了正著,她這裡子面子都沒有了。
但是她發揮了足夠的死鴨子嘴硬的精神,將手裡的筷子一扔,趾高氣昂地說:“誰要吃菜了,我才沒有吃你做的菜。做的都是什麼呀,一看就不好吃。”
江修遠走到她身邊,似笑非笑地盯著她,盯得她心裡發毛。
“你看什麼呀,我沒吃你做的菜,我是有骨氣的人。”司輕羽自己說著就心虛,眼睛也不敢看他,只好四處亂飄。
“是嗎?”他笑了一聲,忽然將手伸向她的臉。
她還沒反應過來,他的大拇指已經輕輕刮過她的嘴角,然後放在眼前,左看右看,最後噗嗤笑出聲:“那你嘴角的東西是什麼玩意啊?”
司輕羽快速伸手胡亂抹了幾下,手心上果然有黑乎乎的醬汁。大概她啃可樂雞翅的時候,不小心蹭到嘴角的吧。她真是蠢,偷吃還落下了把柄。
司輕羽尷尬地垂著眼眸,因為怕吵到他,腳上沒有穿鞋。她更覺得無地自容,光著腳丫不知所措。
江修遠也沒有如她想象中的那樣嘲笑她,而是越過她重新開了火,過了一會兒見她還是那副模樣,便若有若無地嘆息了一聲:“你去餐廳等著我,我熱好了給你端過去。”
司輕羽難得乖巧地哦了一聲,氣勢十分萎靡地出去。
江修遠很快熱好了飯菜,一一端出來,又遞給她米飯和筷子,柔聲說:“趕緊吃吧。”
司輕羽低著頭扒飯,江修遠筷子伸過來,夾了紅燒肉給她,並問:“你喜歡吃紅燒肉啊?吃了那麼多?”
“我哪有?我只吃了沒幾塊。”司輕羽抬起頭反駁。
“沒有嗎?你吃了快一半了,我做了多少塊,心裡有數。”
司輕羽撇嘴嘟囔:“真是小氣,做個紅燒肉,還要數塊數。”
“我也不是故意要數的,只是剛好切了二十塊。你喜歡就多吃一點,我又不是不讓你吃。”
“行了,你別說了,嘮嘮叨叨的,讓人聽了心煩。”
江修遠無奈地笑:“你真是過河拆橋,我做了飯給你吃,你不僅不感謝我,還嫌我話多,我真是冤枉。”
司輕羽保持沉默,認真吃飯。江修遠吃得不多,他早早放下筷子,看著司輕羽吃得香,他竟覺得賞心悅目。
“司輕羽,我們以後不要吵架吧。就算我們是鄰居,你說哪有鄰居經常這麼吵的。我以後會儘量早點回家,爭取不打擾你休息。”
江修遠這是在向她低頭嗎?真是令她吃驚,以往只有她挨批評,道歉的份兒。今天她是要翻身農奴把歌唱嗎?太陽估計明天要從西邊升起了。
司輕羽一直不說話,江修遠笑笑,臉上的酒窩更甚。他說:“你這是不打算原諒我了嗎?咱們同住一個屋簷下,和平共處才是正確的選擇,要不然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多尷尬呀。”
“你還知道尷尬?還不是因為你。”司輕羽終於開口。
“那我這不是道歉了嗎?你還想怎麼樣?”
“我能怎麼樣啊?這是你家,我寄人籬下,敢怎麼樣啊?您是高貴的大少爺,我就是個低人一等的小丫鬟。”司輕羽的火氣忽然就上來,一言不合就開始嗆。
“司輕羽,你別沒完沒了啊。”江修遠也是個說翻臉就翻臉的主兒。
“江修遠你何必呢?裝什麼紳士啊,道什麼歉啊,多影響你的逼格啊。哎,你就冷冰冰的嚇唬我,威脅我,嘲笑我,也比這樣裝模作樣的強。”
江修遠本來想要跟她好好說話,結果竟被曲解成這番意思。他真是吃飽了撐的,他明明憤怒,卻氣急反笑:“司輕羽,你的脾氣真是莫名其妙。別人都是裝模作樣,就你是一本正經,你多高尚啊。”
江修遠說完就起身,走時還氣得踢了一腳椅子。司輕羽愣在那裡許久,才慢慢收拾了餐具回廚房。等她全部打掃乾淨,時間已經不早了。
她站在江修遠房間門口,想要敲門,但是最後還是沒有勇氣。她幽幽嘆口氣,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