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王朝清平十年冬末。
海浪般洶湧的大雪席捲了秦淮大地,深切切的,雪花蔓延開來,銀輝灑滿這座山河。
這雪昭示著來年的豐收,或許是個好兆頭。
秦淮河交界的一處破落平原。
烈焰鎮,彼岸酒館。
酒館不大,依河而立,在冷夜裡,門可羅雀。
孤月高懸,月色清冷。
枯黃木板與青色石瓦構築了酒館的依稀輪廓,由內而外散發著黃黑半摻的燭光,墜破了夜色。
敗落的酒館門前站著挑燈的少年,眉目清秀,粗布麻衣掛身,燈光如流年,大雪灑落。
木門敞開,幽深迴廊之盡頭,一把獨椅上坐著一人。
那人坐姿不算優雅,透著慵懶的意味,從其纖長髮絲中可以辨別出這是個女人。
女人旁邊的青銅桌子上,擺著一個酒杯,濁酒一杯。
酒,尚還溫熱。
少年和女人都似乎在等待著什麼,神情漠然,雪飄向漆黑的長河。
於那天河盡頭,一條竹木小船在素白的雪花中搖來蕩去。
“終於來了。”
陰影中的女人開口了,聲音是那麼孤獨那麼落寞,彷彿千年之後樹都老了,故人白髮重逢。
女人走出了酒館的門,沐浴在雪光和燈光下,她裹著青色的裘衣,面容極美極媚,肌膚瑩白,目光圓潤,長髮漫卷如雲。
接著旁邊的少年挑燈張傘,傘花一般張開,兩人並肩行走,抵達長河之畔。
穿越彼岸,船臨近。
竹木船上載著老人,裹著黑色的長斗篷,身形佝僂,面容枯槁,白髮枯萎,渾身死寂。
他一手撐著船槳,另只手捏著如破碎樹枝般的短劍,劍身漆黑染紅,上面刻著細碎的花紋。
“那數百年完了,帝國的意志即將君臨這片穹宇之下,昂揚不滅的旗幟承受萬民跪伏,革命如水花般消散,舊日王朝終將落幕。”
老人的聲音清越而蒼涼,他站在沉默的暴雪中,威儀具足,唸誦著古老的加冕誓言。
小船載著兩人,老者站在船頭,船尾坐著一個被裹在寬大黑袍裡的青澀女孩。
黑袍沾雪,女孩似乎在水中盪漾,風吹衣袍,露出筆直細膩的小腿。
船停。
岸上人,船中人。
“從帝都到這裡,走了七千裡,還是活著回來了,幸不辱命。”老者張口,站直身子,如同山嶽。
“他沒來。”女人說。
“他死了。”老者平靜道。
雪從天上降,穿透木傘,落在她的髮絲上。
“可惜了……那杯酒。”女人停頓道。
這山河萬里,不及你的髮絲纖長。
“那人死前,留下兩句話,讓你做一件事。”黑色斗笠下的枯槁老翁嘶啞道。
“先生請講。”
青衣女子面色動容,低著柔順的眼簾,接著躬身。
“不參造化,不可東去高臺。”
“天下之大,自可遊歷,自可再尋……有緣人。”黑影老者頓了頓,看著河水的眼神悵惘。
“說到底,他還是不想誤了你。”
“這個女孩姓劉,名字什麼的,可重再取,他讓你好好照顧她。”
黑影隱沒,沙啞的聲音消散在天際以外。
“先生大恩,七娘在此謝過。”青衣女子對著黑色的天幕拱手。
船影消散,白浪狂吼,唯有榮耀的歌聲迴盪。
老者在對著不朽長河歌唱,聲音充斥著驚濤駭浪的悲愴。
“師孃,天上的雪和星,真好看。”撐傘的少年抬頭,眉宇間盡是意氣。
那被包裹在寬大黑袍中的女孩詫異地看了一眼旁邊的少年,嘴唇微抿,她的皮膚素白,黑白相間展現著極具韻味的美。
“多看一會吧,或許以後,秦淮河再不會有這麼美的夜色了。”
青衣女子走出了傘,她站在星光的陰翳下,柔順的長髮隨著河水之勢搖擺,細長的眉毛下盡是白雪。
大雪,青衣等候,衣衫和髮絲一同搖曳,終不見故人來。
杯中酒,尚有餘溫。
欲邀君共飲,不見有來人。
“賠我靈珠!!”
小雷靈撞向了陳開宇,伴隨著一聲怒吼。
“喂,喂,是你自己蠢,把所有靈珠都帶
進去的。”
“我不管,快點還給我,本大人快餓死了。”
“我……你講點道理好不好……我們現在需要冷靜……”
“喂,別打我英俊帥氣的臉……”
“別拽我瀟灑的紫發啊……”
一人一元素體,扭打在了一起,場面極其慘烈、血腥,少兒不易……
“我……我了個去……去,我的頭……頭痛死了……”
陳開宇斷斷續續道。
小雷靈鬆開了半死不活的陳開宇。
“嗯?沒打他頭啊!”
小雷靈緊張的看著陳開宇猙獰的樣子。
“我去,不會真的打壞了吧。”
“喂,咱倆只是互換了波血,誰都不虧。
“喂,你別嚇我啊!”
“嗯?靈力波動!!這小子,要進階了。”
“我……啊啊,我的靈石,真是便宜這個賤貨了。”
“不過到底是怎麼回事?”
“算了,等他醒來再說吧。”
……
……
迷迷茫茫中,陳開宇從頭疼眩暈到感受一陣碎裂的聲音,像是一個屏障被打破了。
頓時,他神清氣爽,飄飄乎如遺世獨立……
他忍不住呻吟了一聲。
“喂,我說,陳公子,很爽吧。”
陳開宇睜開了眼睛,看見了小雷靈稚嫩的小臉。
他下意識點了點頭。
“去拿鏡子照照你那猥瑣中夾雜著一絲青澀的臉蛋吧。”
小雷靈做乾嘔狀。
陳開宇定了定心神,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恭喜你,你成功進階為一星靈者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那十顆靈珠起作用了。”
“嗯?”
“那十顆靈珠直接被緋紅古玉分解成靈力傳送到你的體內了。”
小雷靈解釋道。
陳開宇驚呼了一聲:“如果靈珠足夠的話,那我豈不是無敵了。”
“呵呵,你想多了。你忘了剛才腦子的疼痛嗎?”
聽了它的話,陳開宇回想起了剛才腦子內的炸裂感,不禁一陣後怕。
“所以說,你如果想靠吞靈珠這樣提升等級的話,先考慮你有幾條命吧。”
陳開宇一陣搖頭。
“而且,這樣提升,會造成你的靈基很不穩固,你控制靈力的熟練度會很差,靈技就很難施展。用你們人類的話說,這叫外強中乾,色厲內荏。”
“哦,哦。”
“你不用失望,你偶爾還是可以像這樣的晉級的。比如到了某些迫不得已的時刻,生死關頭了……那時,你不想吞也得吞!!”
陳開宇思索了會,點了點頭。
“不過,那些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你平常戰鬥時會很持久,甚至持久程度超越那些多靈球的天才。”
“嗯?”
“你想想,只要你有足夠靈珠的話,你靈力永遠都不會消耗。”
“對啊,靈力永遠都不會消耗,那我豈不是成了無敵的戰爭機器了。”
陳開宇眼神瞬間亮了一下,不假思索道。
小雷靈呵呵一笑,用看白痴的目光看著他。
“想法不錯,少年,可惜沒有經過腦子啊。首先,如果一直釋放靈氣的話,以你的身體強度肯定承受不了。其次,就你那等級,隨便來一個玄境,王境的靈者,他們吹口氣恐怕就能把你化成灰。還無敵的戰爭機器,笑死我吧。”
小雷靈一陣冷嘲熱諷。
陳開宇不服氣地撇撇嘴。
“那如果我少量少量的來,這樣總可以吧?”
小雷靈思索了會,道:“這個辦法可以嘗試一下,不過還是等你擁有大量靈珠後吧。”
小雷靈繼續道道:“好了,你現在試著釋放出靈氣來。”
“怎麼做?”
“很簡單,用你的意念啊。”
“嗯?我試試吧。”
陳開宇屏氣凝神。
嘿、嗖、哇呀、咔嚓……
陳開宇怪叫著,伴隨著慘不忍睹的奇異動作。
小雷靈頓時感動的內牛滿面。
天啊,這個貨真的是天選之子嗎?殺了我吧……
“感受你體內的靈球,和它交融,然後釋放靈氣。懂嗎!!”
小雷靈吼道。
陳開宇長吁了口氣,然後用眼神示意著小雷靈淡定淡定……
幾個小時後……
傳來的地板炸裂聲,似乎預示著某人的成功……
緊接而至的是一陣悽慘的叫聲。
“啊啊……啊啊,我溫馨的狗窩……嗚嗚……”
陳開宇的房間內,一片狼藉不堪。
他無力地坐在凳子上,平靜的望著小雷靈。
它被看的一陣發怵。
“喂,這可是你自己弄得,別怪我啊。”
“呵呵。”
陳開宇擼起了袖子。
“別拽頭髮……”
“啊啊……”
淨化熒屏,世界和平。
這倆貨折騰了半天,終於躺在了床上。
陳開宇望著天花板,說道:“我接下來該怎麼辦?”
“我一會傳給你兩本靈技,等你修煉有成後,我們去獵殺魔物。賺最多的錢!喝最烈的酒!泡最美的妞!如何?”
“好!”
陳開宇忍不住一陣喝彩,怎麼說也不能輸了氣勢……
“這兩本靈技,一本是最基礎的靈力屏障,用來防禦。另一本是靈斬擊,灰色靈技。”
“靈技也分等級嗎?”
“對,靈技有七大等級,灰白銀金紫史詩傳說。”
“哦。”
“你先修煉吧。今天折騰了一天,我累了,我去休息會。”
陳開宇看著小雷靈疲倦加蒼白的臉頰,不禁有些心痛。
“嗯,我會好好修煉的。爭取早日屠殺魔物,不讓你餓肚子,我養你喲。”
轉身的小雷靈面部一僵。
“滾,哥不搞基。你這話,讓我雞皮疙瘩掉一地。”
“而且,別再給本大人提餓這個字。否則,小心我把你當成下酒菜。”
它重重的關上了房門,不知飛向哪裡。
門內,陳開宇撇了撇嘴。
哼,好心當成驢肝肺。還雞皮疙瘩呢,你個元素體會有嗎?
門外,小雷靈眼眶微紅。
哼,這貨還算有良心。
不過,本大人真的好餓啊!
它揉了揉發顫的小肚子……
寧靜的夜晚,餐館的庭院內,不時地傳來陣陣莫名其妙的響聲……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
伴隨著一陣喊聲,這座城迎來了明媚的清晨……
“小雷,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陳開宇興奮的吼著,衝進了房門。
沙發上,小雷靈被驚的跳了起來,跌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它揉了揉紫色的大眼睛,不滿道:“你誰啊?信不信本大人告你擾民啊!”
“我啊,小雷,不認識我了。”
小雷靈定睛一看,終於認出了這個頂著兩隻熊貓眼的貨是誰了。
“又怎麼了?”
“我練成了,靈斬擊我練成了。”
“什麼!!真的?”
“嗯。”
陳開宇重重的點了點頭。
這貨悟性這麼高?
哎,之前真是小看他了……
“你不會練了一夜吧?”
“嗯。”
小雷靈頓時十分感動。
這個傢伙,為了我,竟然整夜的練,真是個講義氣的好兄弟啊!!
“對了,小雷,你現在什麼等級?”
“我?哎……只能相當於你們的半級靈者吧。”
“那咱倆現在誰厲害呢?”
“你這不是廢話嗎?一級對半級,你肯定吊打我。”
“哦。”
一聲意味深長的回應,伴隨著陳開宇陰惻惻的笑聲。
“你想幹什麼?”
小雷靈弱弱的說著。
“愣著幹嘛!快來給本大爺捶腿!!”
陳開宇凶神惡煞道。
呵呵,被你壓迫了這麼多天,奴隸終於解放了,哥要找回場子了……
小雷靈嗚嗚著……
光輝形象呢?瞬間崩塌了……
這個禽獸界的敗類……
太師椅上,小雷靈悲憤的給陳開宇捶著腿……
肆無忌憚的笑聲在天地間迴響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