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破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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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蘭真身形一晃,足下幾乎站不穩,就要倒下,旁邊伸出一隻手來,搭在她肩上,扶住了她。杜蘭真轉頭看去,是明心谷的那個女修韋嘉言。她勉強點頭笑笑,只覺神情恍惚,頭痛欲裂,又噁心得想吐,一句話也說不出。她勉強取出丹藥服下,才稍稍好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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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一途,圖的就是來日方長,為一時意氣逞強任性,是為不智。”戎林嚴肅的掃視了六人一圈,重點看了看杜蘭真。

六人神情一肅,俱是恭敬的答道,“謹受教。”

杜蘭真自知戎林這話泰半是說給她聽的,態度更是恭順,她自思方才做法,也不免有些悔意,當時倔意上來,心中不甘,竟全然不顧安危。但事已做下,悔之無益,只默默記下。

“六宗的陣道前輩雲集此處,為你們研究出了一條可行的路線。”戎林有意讓杜蘭真得個教訓,並不等她恢復,開口便講起來,杜蘭真心中確實後悔極了,但她也並不慌張,一邊盡力集中精神記下戎林的話,右手一翻,取出張符來,靈氣催動,發出瑩瑩的光彩。

戎林看去,只見杜蘭真面色恭順,手一翻,竟是掏出張留影留聲符來,心下算是服了,口中仍道著要點,只是說的不那麼快了。須知留影留聲符本身極其稀有昂貴,遠不是單純留影或是留聲的符可比的,杜蘭真捨得下本錢,戎林也不會一意刁難,何況,他還要給其他五人說。

待戎林說完了,便叫他們去了,杜蘭真已知道杭溪和韋嘉言同她一樣讀完了玉簡,只是沒有她那麼狼狽,至於曹、燕、孔三人,卻是沒有讀完的。可見杭、韋二人不僅神識強大,於陣法上的天賦也非常之強。她只是想了這些便覺得頭暈目眩,自知自己累得很了,勉力走回極塵宗的位置。

“何至於這樣逞強?”禁制雖下,外人卻能看得見裡面的情形,杜蘭真剛一回來,金丹真人便斥責她,“萬一傷了可不是小事!”

杜蘭真慘白著臉,倒顯得風姿楚楚,可憐兮兮的,金丹真人也沒有多說,衛銜伸手搭住她的胳膊,杜蘭真順勢就靠了過去,外人看來,她雖搭在衛銜手上,仍是腰桿挺直,氣度從容的模樣,衛銜卻知道她身上泰半都壓在自己手上了,可見是累極了。他也不說她,只是託著,她簡直輕飄飄的,渾身上下沒二兩肉。

衛銜沒責備她逞強,杜蘭真心裡很是安慰。她和衛銜不僅是性情相投,更是對彼此的性格無比瞭解,她會做出什麼樣的事來,衛銜猜都猜的到,同樣,衛銜會做出什麼事來,她也可以預見。本質上,他們都很驕傲,只是杜蘭真披上了與世無爭、佛系的外衣,衛銜則以漫不經心掩蓋。

元嬰親傳,天之驕子,又有哪個不驕傲呢?

“我這次累得很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緩過氣來。”杜蘭真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道,“上古陣法,果然不同尋常,哪怕是預先把解法告訴我讓我記下,我都覺得吃力。這還只是一部分。”她嘆了一口氣,“我到底不是陣道天才。”她偏頭看向碧落宗的方向,“那個杭溪,神識強大、陣法天賦又高,我不及他。還有明心谷的韋嘉言,也比我強。”好在,她也不是墊底的。

“子時才進,你要不要恢復一下?”衛銜問她。

“好。”杜蘭真點點頭,衛銜在重要的時候還是很正經認真的。她盤腿坐下,取出陣盤來,衛銜便給她護法。

等到杜蘭真睜開眼,她精神已恢復了很多,不再臉色蒼白了。除了她之外,幾個元嬰親傳都不擅長陣法,故而她取出留影留聲符,只是自己看了起來。

子時一到,數位金丹真人一同運功,平臺上忽而華光萬丈,直衝霄漢,為山體上的陣法所掩蓋,靈氣氤氳,杜蘭真揚聲道,“極塵宗弟子且跟緊我一同入陣!”

話音剛落,華光一閃,眾人便消失在了平臺上。來自六宗的金丹收了力,面面相對,他們已盡人事,接下來的事情,全看這些煉氣期弟子的本事了。

四圍盡是灰濛濛的,暗彩流動,六大宗門的弟子誰也不敢離開隊伍,明明都是競爭對手,此時也只能互相依靠。

杜蘭真不說話,只是在腦中將紅春洞府中陣法的資訊又過了一遍。因為紅春元君是上古修士,所用陣法今已難考,更不知名字來歷,只能依靠已有的記載一點點破解,杜蘭真六人拿到的就是一群對陣法有研究的金丹修士研究之後同心協力得到的輔導資料,知識點全在手裡,就看會不會用。

陣法雖已不明,但遵循的規律卻是古今相同的,經過許多真人甚至真君的研究,基本可以確定在“三式”的範圍內,又因為六壬閣的修士於大六壬上浸淫多年,也可以判定排除,故而,如不出意外,破解之術就在奇門、太乙之一了。

想到這裡,杜蘭真忽覺“難怪”。這兩年溫海藍不停的給她講上古陣法符號,須晨真君給她輔導的時候也重點在古陣法破解拆分之上,就連外出歷練也是溫海藍給她安排好了地點,去的盡是些上古遺蹟。想來那個時候宗門已經找到紅春洞府,金丹真人們正在破解陣法,只是因為技術仍不夠,最終只能讓煉氣弟子進入。須晨真君作為陣道宗師,肯定早已得知訊息,給她提前準備。

“如果幾位沒有意見,不如讓我先來試試?”曹浦和問道。

“請。”幾人都拿不定主意,客客氣氣的請他先行,曹浦和也就不再客氣,一馬當先,領著六壬閣的弟子前行,其餘幾個宗門的弟子只是緊緊盯著他的行動,見他小心翼翼,每一步都走得極慢,七拐八繞下,一大群的六壬閣弟子便消失在了眾人眼裡。

這是過去了還是走錯了?眾人俱是蹙眉,在進入陣法之前,六宗弟子都不會分開,畢竟各自拿到的內容不同,不守望相助根本不可能闖過陣法。

“既然曹道友很肯定,我們赤霄宗也不妨一試。”專業事還是專業人來,各宗的親傳弟子互相商量了,最後還是由擅長陣法的弟子說話。孔正誼率先表明了態度,也沒有人覺得有什麼不對,畢竟赤霄宗是六宗之首,雖與陽宗爭得厲害,但它一日是六宗之首,一日便有這個底氣。

“怎麼樣?”衛銜問杜蘭真。

“我沒有得到相似的傳承,且看曹浦和倒是很有把握的模樣,姑且一試何妨?”

“萬一走錯了你負責?”令狐璇撇了撇嘴。

“尚未破陣,何來走錯?”杜蘭真不冷不熱的說道,“令狐仙子但凡有什麼高見,也可以提出來,若是沒有,就聽我的。”

“你別把大家帶跑了就是,極塵宗丟不起這個人。”令狐璇挑眉。

“不勞掛心。”杜蘭真冷淡的說道。

幾個男孩子聽得兩人話裡刀槍劍戟,面面相覷,十分懵逼。

等到赤霄宗陽宗的弟子都入了陣,杜蘭真一馬當先往陣中去了,她已記下曹浦和的走勢,依法炮製,果然柳暗花明,又是一番景象。杜蘭真看也不看令狐璇,心中卻大揚眉吐氣了一番。

“既然各位前輩交予我們的都不是完整的陣法,我們理當守望相助,不如大家集思廣益,一同破陣?”孔正誼挑頭,幾人都應下了,當下同進同出,一旦遇上自己會的陣法便出聲領頭,偶有一兩個陣法有兩人或是三人都覺得自己會解,拿出的路徑卻各不相同,六宗弟子便挨個試探,但陣法一道往往不到盡頭不知是死路,六人只覺得莫大壓力,每一步都走得戰戰兢兢。有時眾人停在一個陣法前吵得昏天黑地,誰都是天之驕子,誰也不服誰的,杜蘭真覺得在陣法裡逡巡了三五個時辰,更甚於她三五年苦修。

陣法研究常有需要數日的,身後的普通弟子卻未必等得,這時就需要其餘的元嬰親傳管束了,杜蘭真六人一面是自覺學藝不精,一邊又背負著領路重任,脾氣都暴躁了起來。

“我大約有數了。”待他們走了十幾個時辰之後,杭溪忽然開口,“我們一直在繞圈子,但也讓我確定了是奇門遁甲。”

到底是奇門還是太乙,六人走了這十幾個時辰心裡都有猜測,但到底是哪個,卻都不敢肯定的說出來,此時杭溪如此篤定,怎不叫人吃驚?

杭溪話不多,但也不是冷冷冰冰的模樣,提到陣法卻顯出十分自信來,他挨個指出眾人經過的陣法,“此為開、休、景三門,可見我們走的並不盡對,卻也不算太差。”

開門、休門、生門為吉門,杜門、景門中平,眾人細思,發現他的話十分有道理,杜蘭真也覺得是奇門,但卻不認為他們走過的是開、休、景“我倒覺得,我們只走過了開門和杜門。”她說著,也依次指出他們走過的陣法,杭溪指出的是其中一部分,她指出的又是另一部分,彼此又有重合,眾人聽了杭溪的覺得有理,再聽了杜蘭真的話,也覺得有道理,一時搖擺不定。

“不然。”杭溪毫不猶豫的說道,“倘若二六、二七兩陣屬杜門,杜門小兇,六乙到巽,玉兔乘風,吉,三奇應克,吉門被克吉不就,凶門被克兇不起,豈非失當?”

他說的簡單,杜蘭真卻想了半晌,不得不承認他是對的,她不說話,韋嘉言便開口質疑,“休門居坎宮,屬水,金生麗水,坎水當得乾金而生,倘一九、三七屬驚門,豈非更恰?”

“六丙到兌,鳳凰折翅,兇,吉門克宮吉不就,兇門克宮事更兇,豈非更恰?”杭溪仍是不假思索的說道。

“你說的確實有理,但此處是紅春元君洞府,萬一有友人前來,抑或是他人誤入,豈非九死無生了嗎?元君行陣,未必如此狠辣。”韋嘉言也不去想他所說的,只是揚聲問道。

杭溪一愣,一時不知如何作答,他思索了一會兒,答道,“若是如此,則當重新推演了。”他說完,沉吟了一下,“應是開、景、生三門。”他指指點點,初一開始尚有停頓,說到後來,卻越說越快,幾乎是一氣呵成,“若不然,則是開、景、傷三門。”他不止說一種推測,又提出了另一種可能,饒是以韋、杜這樣自詡在陣道上有幾分天資的人也驚訝極了,一時竟有既生瑜何生亮的喟嘆之意。

“我倒覺得是太乙也未嘗不能呢?”曹浦和笑著,也指點一二。

“不然。”孔正誼對答,“數有奇偶,宮有陰陽,太乙在陰宮得偶數,為不和數,此處不符。”

“主大將屬金,為金神,為太白之精,受金之正氣,主兵戈戰爭,旺於秋三月。此時正為秋季,不是正合嗎?”燕泰問道。

“非也,若與始擊、客大小將關,更遇兇星、凶門,主大將必死。紅春元君許無趕盡殺絕之意,也絕不會做出這樣失敗的陣法。”杜蘭真介面道。

其實曹浦和並非真的以為此處遵循太乙,燕泰也不是真的有疑,只是杭溪連挫二女,風頭太盛,不免損了其他五宗銳氣,故而幾人聯手,你一言我一語,配合默契,根本不給杭溪開口的機會,將方才他一人獨鬥二女,力壓五人的氣勢瓦解得一乾二淨。

杭溪未必看不出一二,只是他也沒機會挽回,只能默不作聲。

“既然如此,大家心中有數,想來走勢已有數了?”孔正誼笑道。

眾人俱是一笑,自信之色昭然,相視之後,先後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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