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鑰匙聲消失，穆瑜和程宬重新挪到艾瑪和阮綿綿身邊。

阮綿綿長舒一口氣，慶幸地說道：“好險好險！聽說上次被教導主任抓住的人寫了五千字檢討。居然趁著學生最放鬆警惕地時候來逛食堂，老奸巨猾！”說著說著，頗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

穆瑜若無其事地繼續和艾瑪相互投喂，彷彿什麼也沒發生。

程宬摸摸下巴，分析道：“既然教導主任都來食堂巡查了，那學校垃圾場旁邊肯定也埋伏了人，看來學校外面小餐館的外賣生意要蕭條一段時間了！”

“還好我沒有叫外賣，外賣有什麼好吃的，食堂最棒了！”阮綿綿喜笑顏開地說道，不在意說的話是不是打了自己的臉。

吃完飯，艾瑪和阮綿綿回到宿舍，隔著牆也能聽到隔壁叫外賣被抓住的女生的哀嚎。

“爸爸，起床啦~爸爸，起床啦~”清澈的童聲從艾瑪手機裡傳來。

艾瑪睜開睡意朦朧的雙眼，伸手拿過手機把鬧鐘關掉。她拍拍臉，半睜著眼折著被子，迷迷糊糊地叫道：“棉花糖，起床啦!”

阮綿綿哼哼唧唧地翻了個身，像毛毛蟲一樣在被子裡蠕動著。

艾瑪穿好鞋子，拿著毛巾走到陽臺。微涼的水接觸到皮膚的時候，她稍稍清醒了一些。

一陣大風刮過，掛在陽臺上的衣服迎風而起，被強勁得風力吹到了一邊。阮綿綿也打著哈欠來到陽臺，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看到這一幕，忙拿起晾衣叉收衣服。

阮綿綿邊把收下來的衣服遞給艾瑪，邊說道：“怎麼這麼大風呀，明明上午還陽光明媚的？不過還好，不像早上那麼大的太陽，待會兒你跑起來也不用被曬得那麼難受。”

“唉，順風還好，逆風就變成阻力了。”艾瑪把曬乾了的衣服上的衣架取下來，腦子有些渾渾噩噩的。

“走吧，不然要遲到了。”阮綿綿把衣服卷成一團往櫃子裡一塞，拉著艾瑪風風火火地往操場趕。

艾瑪從裁判手裡接過號碼牌和別針，把號碼牌固定在衣服上。

一旁的阮綿綿緊張地手足無措，一會兒問艾瑪渴不渴，一會兒擺弄一下艾瑪的號碼牌看別好了沒有。

“噗呲！”艾瑪忍不住笑了出來，原有的一絲緊張也消散了。

等艾瑪站到起跑線的時候，阮綿綿還站在草地上囑咐道：“控制好呼吸，不要著急，如果不舒服就停下來！”

艾瑪衝阮綿綿點點頭，示意她不用擔心。艾瑪環顧四周，沒有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看來他乖乖地在跳高呢！艾瑪嘴角微微上揚。

“再重申一遍，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感覺身體不對勁的，不要逞強繼續，走到草地上停下來！”裁判最後大聲叮囑道。

“嘭！”起跑的槍聲響起。艾瑪和大部隊一起開跑了。她在隊伍中中間間的位置，輕鬆地擺動手腳往前跑。

四分之三圈很快就跑完了。艾瑪仍遊刃有餘，心裡更安定了一些。這時隊伍已經開始分化了，幾個男生跑在最前面，中間隔了一段距離，艾瑪和大多數人一起跟在後面。

一圈之後，艾瑪的腳步稍稍慢了一些，呼吸聲也沉重了些，原本處於中間的位置也變成了處於中間偏下的位置。

艾瑪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一個又一個反超，心裡先要加速，身體卻跟不上大腦的指揮。

“艾媽媽！加油！”當艾瑪再一次從阮綿綿身邊經過的時候，聽到阮綿綿激動的應援聲。

艾瑪艱難地看過去，穆瑜不止何時站在了阮綿綿旁邊。

穆瑜緊緊地攥著拳頭，嘴唇用力抿著，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艾瑪下一秒就暈過去。

艾瑪很想衝關心著她的少年和少女笑一笑，讓他們稍微安心一些。但無可奈何的是，她實在沒有多餘的力氣去調動面部肌肉，讓自己的嘴角往上揚了。

只剩最後一圈了，艾瑪心中的喜悅來不及滋長，就被痛苦所掩蓋。

她急促又淺短地用嘴呼吸著，鼻子已經失去了它原有的功能。刺刺剌剌的呼吸聲讓她感覺自己彷彿是一臺破舊的鼓風機。

張著嘴呼吸使得嘴唇和口腔越來越乾燥，喉嚨彷彿被利器刮過，漸漸地口腔裡充斥著鐵鏽味。身體越來越輕，腳步卻越來越沉重，到最後艾瑪跑步的速度已經和走路沒什麼分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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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子不聽使喚，身體也不屬於自己了。一陣大風刮過，艾瑪的身軀搖搖晃晃。艾瑪的意識有些模糊，恍恍惚惚之間，雙腿似乎是自己在往前跑，完全不受控制。

此時，已經有人衝過終點線了，圍觀的群眾發出陣陣歡呼聲。

停下來？不可能！艾瑪的認知裡斷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就還剩半圈而已，很快就跑完了。哪怕她現在已經落到了倒數第一的位置。

倒數第二的也是一個女生，就離艾瑪一臂的距離。原本盯著地面跑的艾瑪，開始盯著女生的背影，咬牙跟著，心裡想要加快幾步超過去，但也只能想想而已。

離終點還有二十米。艾瑪看過去，一眼就看到少年的身影。少年的面容一點點地清晰起來，她和少年的距離也越來越近。

還有十米，前面的女生已經接近力竭了。艾瑪用力咬著下嘴唇，拼勁最後的力氣超過女生。

她的腳越過終點線，立馬就停了下來，雙腿無力到不能支撐自己的身體，四周的景物彷彿在自己眼前轉圈圈。

一旁的穆瑜不顧一切地衝過來，扶住搖搖欲墜的艾瑪，承受著她大半的體重，帶著她慢慢往前走。

艾瑪此刻只想躺在地上，她實在沒有力氣再挪動腳步，於是把身體完全倚在穆瑜身上。

穆瑜一手摟著艾瑪，一手輕輕地捏了捏她的下巴，讓她把咬的發白的下嘴唇放開，溫柔地哄道：“剛跑完不能馬上坐下，我們再往前走走。就走兩步，好不好？”

聞言，艾瑪才十分不情願地，非常勉強地動了動綿軟的雙腿，讓穆瑜扶著她在操場上走著。這種時候，她還不忘討價還價：“那你等一下給我買葡萄汁。兩瓶！最冰的！”

“兩瓶可以，最冰的不行，最多只能喝微微冰。”如果不是因為果汁只能冰鎮保持，他只會讓艾瑪喝常溫的。穆瑜微微彎著腰，小心翼翼地扶著艾瑪，很有原則地回答道。

“好吧！”艾瑪知道沒有迴旋的餘地了，見好就收。她注意到穆瑜扶著她的姿勢，忍不住樂了。

穆瑜察覺到艾瑪在偷笑，眸子亮晶晶地注視著艾瑪，“怎麼了？是因為跑了第二，所以阿艾很開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