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蘿端著一碗粥站在江抒言門外，敲門。
“進來。”
紅蘿推門而入，江抒言正坐在桌前，仔細研究鐵羅盤。這次的情況較為怪異，往常鐵羅盤指向混亂，是因為有人帶著神器四處走，但此次他求石原嵩配合，要明秀軒內所有人集中在一起，誰也不許走動，但指向還是總變動，他對此百思不得其解。
紅蘿將粥放在鐵羅盤旁邊，“聽說你熬了幾天夜……這是補血的。”
“我又不缺血。”
“玉瑩姑娘呢？”
抒言抬頭，紅蘿大大的眼眸中透著一絲期盼還有一絲不甘願。
“怎麼，你想見她？去漪紅樓吧。”
紅蘿嘴角露出淺笑，“怎麼，送回漪紅樓了啊？還挺乾脆。”
“這些，都跟你沒關係吧？”
紅蘿背過身，掩飾著不安，“我只是，我只是替櫻兒姐姐不值而已。”
“她是清夫的妻子。”
紅蘿張了張嘴，“你不會因為這個原因，才放縱自己吧？”
抒言端起碗起身，將碗塞到紅蘿手裡，又將她推出門外，然後無情地關上門。
“滾吧。”
紅蘿噘嘴，“一提起櫻兒姐姐，就發火。”
* * * *
再過幾日，便是圭垚掌權的壽辰了，原本掌權是不想辦的，不久前剛剛痛失師弟，到現在還沒緩過來，不過坤元殿已沉悶太久，再這樣下去，就會失去鬥志，因此權衡之下，圭垚決定壽辰照常慶祝。
原本這件事跟江抒言八竿子打不著，但圭垚掌權念在之前曾冤枉了江抒言，亦是他們無理在先，所以邀請了江抒言，要他務必參加，抒言便沒拒絕，正好，他想到圭垚掌權歷經風雨，見多識廣，宴會之後，趁圭垚掌權正高興，他去求解，或許能解開鐵羅盤的秘密。
但是宴會上發生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原本，坤元殿所有慶祝宴上的節目，都是武鬥，最具娛樂性的也不過是土術師們表演“沙塵舞”，但今年的慶祝宴上，不知為何竟然請了樂姬，而帶頭的正是玉瑩。
四位曼妙女子圍住玉瑩，跳著輕柔又極具挑逗性的舞蹈，正中央的玉瑩端坐在蓮花臺上，彈奏著琵琶，樂聲令人心醉神迷。
抒言端著酒杯怔了半晌，注意到玉瑩頭部的傷早就好了，連一點疤都看不出來，想來，必是那玉瑩早已掌握好撞擊分寸，青樓女子，心思深沉，偏偏來碰瓷自己，怎麼想，都覺得此事詭異。
一曲畢，玉瑩朝圭垚掌權鞠躬行禮，圭垚笑容可掬點點頭，玉瑩退下。整個過
程中，並未朝江抒言這邊看上一眼。
旁邊石原嵩皺眉道，“今年師父怎地想看歌舞了？”
“冠羽生前是那位玉瑩姑娘的老主顧，從前三番五次想要請玉瑩姑娘來宴會上助興，都被老夫給否了，如今他意外魂歸西天，這個願望我總要滿足他才是。”
石原嵩點點頭，朝抒言看了一眼，抒言瞭然。
“畢竟，老夫聽說玉瑩姑娘很快要離開漪紅樓，以後這種機會，可是再也沒有了。”
“離開？”
圭垚笑著看向抒言，“怎麼，還想繼續瞞著老夫？你跟玉瑩姑娘的佳話可是傳遍了整個谷城呢，抒言，你打算什麼時候納她到身邊啊？總得對人家姑娘負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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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言手一抖，酒差點灑出來。
就知道沒那麼簡單。
抒言起身鞠躬，“掌權，這其中應該是有什麼誤會，玉瑩姑娘才貌雙全，在下一介得不到認可的水術師，怎麼能相提並論？這都是大家瞎傳罷了。”
“瞎傳？老夫可聽說，人家姑娘差點為了你殉情。”
“謠傳，謠傳。”
在場一土術師拍案而起，“謠傳？玉瑩姑娘盛名在外，在場多少人皆與她有交情，她是什麼樣的人，我們大家都清楚，倒是你，一個外來的水術師，玉瑩姑娘憑什麼賠上自己的身家清白，平白誣陷於你？”
“就是，沒膽子負責就大方承認，要一個姑娘家的為你要死要活的，過不去吧？”
江抒言發現事情不簡單，看向圭垚掌權，圭垚掌權嘆氣，“抒言啊，玉瑩雖是青樓女子，但她潔身自好，賣藝不賣身，才貌雙絕，並不算辱沒了你，如今你們的事鬧得全城皆知，你若沒點表示，讓人家姑娘後面如何做人？”
從宴會上下來，江抒言與石原嵩一道回明秀軒，石原嵩稱，在他知道玉瑩參加宴會的那一刻便著人去調查，原來，這些天玉瑩沒閒著，在漪紅樓頻頻接客，而且接的都是坤元殿有頭有臉的土術師，想來，定是利用女子一哭二鬧三上吊的伎倆哄得他們為她打抱不平，如今，江抒言可算是騎虎難下了。
抒言冷笑，既然她執意送上門來，那就收下吧。
阿嵩道，“若是一開始我倒是會建議你收了她，可現在看來，這女子並非省油的燈，誰知道她背後是啥目的，貿然放在身邊，怕是不安全。”
“若是再不隨她的意，不知道又要鬧出什麼事，還不如就放在身邊，隨時盯著她，也好知道她到底要幹嘛。對了，那個小女孩有訊息嗎？”
阿嵩搖頭，“蹤跡全無。”
這倒是抒言沒想到的，難道
，她真的不在意她爹的生死？
“注意點路路，一定要看緊了。”
“放心吧，一個小女孩，難不成還能闖土牢？十個她都不是一個最普通的土術師的對手，何況機關重重的土牢呢？”
江抒言道，“希望如此。”
紅蘿並未去參加宴會，但是亦聽說了宴會上發生的事，尤其是玉瑩這個女人此刻正待在江抒言的房間裡，因此，當抒言和阿嵩踏入明秀軒的一瞬間，便看見阿嵩心愛的楓樹紅葉落盡，枝丫光禿禿的，而紅蘿正躺在滿地紅葉上，融入紅色海洋裡。
阿嵩握了握拳，終是忍住火氣。
紅蘿脆生生道，“對不起石原嵩，會賠的。”
“你拿什麼賠……”
“賺錢，賠你。”
“你……”
“我賠。”江抒言道。
紅蘿雙眉動了動，轉了一個身，背對著他們。
阿嵩拍了拍江抒言的肩膀，“交給你了。”
江抒言在紅蘿身邊蹲下來，“好了，別耍脾氣了，玉瑩來者不善，你該知道，此時不是我們起內訌的時候。”
紅蘿鼻子一酸，“那你還把她招進來。”
“我們身在坤元殿，並非河雒府，什麼都不能由著性子來，玉瑩與大部分土術師們都有些情分，不好得罪，畢竟，我們還沒有找到下一樣神器。”
“所以，你是因為這個原因把她弄到身邊的？”
“不然呢？”
紅蘿坐起來，“那你，會跟她？”
面對紅蘿那雙清澈無辜的大眼睛，抒言突然感到心思一動，下意識抱住了她。
紅蘿聽見耳邊傳來略帶沙啞的聲音，“跟她怎樣？這樣嗎？”
兩邊鼓聲咚咚響起，紅蘿突然感到一陣幸福的眩暈。
“不會的，雖然我沒理由向你保證，但我不會碰她的。”
紅蘿低垂著頭，地上的紅葉見她笑靨如花。
抒言跟紅蘿一起來見玉瑩，彼時玉瑩身著一身紫衣，更顯神秘氣質，端坐在桌邊，臉上掛著小女人的期待和柔情，見到江抒言，她立刻起身，笑臉相迎，卻見他背後轉出一位紅衣女子。
抒言道，“既然你決意跟隨於我，那就要服從我的規矩。”
玉瑩身子軟軟的作揖，“是，公子。”
“阿嵩給你安排了房間，一會兒會有人帶你去，我很忙，沒有事不要來找我。”
“那……那我豈不是很難見到公子？”
“是。”
“你……”玉瑩看了看旁邊的紅蘿，“是因為，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