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下午，只有一場理論考試。鈴聲響起之後，十一位選手胸有成竹的走出考場，同省的選手低聲交流答題情況，有人興奮，有人沮喪，有人憤怒。
“懦夫！”姜生嘴角上揚，冷笑嘲諷道，“我向白小海發出挑戰，他居然連屁都不敢放一個。考試還未結束，他便提前交卷逃離，肯定是不想面對我。要我看，白小海就是繡花枕頭，因為與沈紫君關係親密，取巧討好，利用媒體包裝出來的教育明星罷了！”
姜生三十歲，從教五年了。五年間，姜生快速成長，在各種大賽中勇拔頭籌。海城教壇能人輩出，姜生能夠殺出重圍，以海城班主任技能大賽第一名的成績進軍長三角大賽，足以說明一切。
沒來杭城之前，姜生便發下重誓。這次長三角比賽，自己不僅要拿到一等獎，還要拿到第一名。
成者王侯敗者寇。想要名垂青史，便要擊敗所有對手。
五天前，其他選手已經抵達杭城熟悉場地，姜生則留在海城。昨晚趕到酒店，今天上午接受採訪，原本想以新人之姿吸引媒體注意，哪想到，白小海上午沒有出現，反而搶了風頭。
杭城是自媒體發源地，白小海又是本省選手，自然成為媒體爭相報道的焦點。姜生是海城第一名，白小海也是第一名，可是，白小海從教只有一年，過了元旦才二十三歲，而且，白小海長得像明星，外表佔據壓倒性優勢。
媒體採訪，白小海沒出現，這讓早就做好挑釁準備的姜生很懊惱。原本想當著媒體記者的面挑戰白小海，趁機造勢，奠定自己的王者地位。哪想到，白小海有事兒未出現。
中午休息的時候，傳來白小海缺席的訊息，姜生並沒有顯得格外興奮，反而略感失望。
沒有對手的比賽，那還有什麼意思。除了東道主的選手之外，姜生根本未將另外兩省的選手放在眼裡。
當然了，即便白小海參賽，姜生也要拿到一等獎第一名。只有擊敗東道主，那一等獎第一名的含金量才更足。
白小海出現了，除了神情顯得憔悴，長相的確出類拔萃之外，似乎也沒有什麼不一樣的。
姜生興奮了，白小海坐下之後，立刻迫不及待的發聲挑戰。
只是，白小海未作出回應。
白小海提前交卷離開，這多少出乎姜生意料。白小海最後進入試場，又提前離開，不參加上午的媒體見面會，考試之後也不與眾人交流，這讓姜生很惱火。
走出考場，沒瞧見白小海，姜生滿嘴火藥味的抱怨擠兌。
“懦夫！我贊同！依我看，白小海肯定怯場了，東道主害怕丟面子，配合白小海假裝神秘。現在的記者和無良媒體，偏偏喜歡追逐這樣的採訪物件。白小海從教至今，最擅長炒作。這一次，白小海又成功了！”
海城王軍，年紀比姜生略大，屢次比賽，一直屈居第二。如果慫恿姜生與白小海鬥得兩敗俱傷，自己或許還有機會從中漁利。瞧出姜生已經動怒，王軍哪有不添油加醋的道理。
“是啊！是啊！膽小鬼！白小海只是長的好看，沒有真才實學。只從教一年，根本沒有什麼工作經驗。即便他理論水平很高，面試也會露出馬腳的！這次比賽，第一名毫無懸念，姜生，我看好你！”劉新也是人精，擠眉弄眼的附和。
“走著瞧！”姜生揹負雙手，昂著頭離開。既然白小海出現了，那比賽就有意思了。晚上八點公佈理論考試成績，姜生也不敢將話說的太滿。
沈強與林雪走在三人身後，一直默默的聽著，沒有上前反駁，也沒有過多議論交流考試情況，相互對視一眼之後，快速走向本省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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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省一市選手的休息地點都是獨幢別墅。為了確保本省選手成績，每項考試之前，都有專家進駐答疑，臨場指導。
理論考試結束，成績晚上公佈，從全國各地邀請的十多位專家正在抓緊時間批閱試卷。
選擇題，判斷題沒什麼商量的，對就是對，錯就是錯，三人一個小組的批閱團隊，只需對照答案給分即可。
“又一位全對的！厲害啊！”
“我這位也全對！單選全對，判斷全對，長三角班主任的理論水平果然名不虛傳啊！”
“十二位選手參賽，單選和判斷題目，居然出現五位選手全對的情況。看來，後面的主觀題目要慎重批閱啊！”
“是啊！這些都是德育精英，或許過不了多久，他們的名字便會見諸報端！好事兒！”
“是啊！好事兒！”
……
批閱試卷的專家組不能與組委會見面，也不能與外面的媒體見面。所有題目都是手工批閱，即便選擇題，判斷題，都要批閱三遍。
除了試卷上的字元之外，批閱專家瞧不見選手的任何資訊。與選手的緊張相比，專家組批閱的時候，三人構成一個小組，相互監督，輪流批閱一份試卷。
單選題和判斷題批閱速度很快，五人滿分，其餘七名選手也不差，最多錯三道題。
情境分析題，主題班會課設計，這兩道高分題目批閱的時候，先前的一團和氣消失了，專家之間開始出現爭議，甚至，相互之間會因為一個錯別字是否需要扣分爭論的面紅耳赤。
兩小時之後，情景分析題、主題班會課設計批閱完成，居然又出現兩份滿分試卷。
“厲害！從書寫到內容，從理論到實踐都堪稱完美。雖然設計風格迥異，卻呈現出兩種不同的教育理念！成績公佈之後，我一定要見見這兩人，與他們好好聊聊！”
“人才啊！教育幸甚！”
感嘆聲再次響起，十幾位專家傳閱那兩份完美的試卷。每位專家拿起試卷之前，都試圖找出瑕疵。可是，看完後，卻連一個標點符號錯誤都找不到。
不留任何扣分的藉口和理由！完美！
“咦，可惜——”
“怎麼了？你——發現錯誤了！”
“不是！這位選手最後一題——落水問題，他居然選擇救家人！其他選手都是救學生！”
“有點兒意思！”
……
最後十分題，將決定理論考試第一名歸屬。
很明顯，第一名將會在兩名滿分選手間產生。
這道落水問題，只要選擇救學生，得分便不會太低。選擇救家人雖然也不錯，但與救學生相比，總是少了那麼一點兒偉大忘我的精神，想要讓專家信服，需要極強的辯駁能力。
讚歎的聲音漸漸消失，專家的神色變得凝重。那份選擇救家人的試卷緩慢的傳閱著，批閱的氣氛忽然變得凝重肅穆起來。
“咳咳——”批閱氣氛變得凝重起來，閱卷組長孫方傑乾咳兩聲，“最後這道開放題沒有固定答案，選擇救學生，還是選擇救家人，其實是兩難問題。這道題看似簡單，實則隱含著兩種教育精神，無論選擇哪一種，都會有另外一種聲音。十一位選手選擇救學生，這便是我們教師忘我精神的體現。這位選手選擇救家人，則是新時代背景下一種教育理念體現。”
“教師忘我工作，舍小家為大家。自己的孩子落榜了，學生卻上了清北，做老師是成功的，做父母卻是失敗的！”
“從教時間長了，很多教師都忘記自己是家長了，甚至，有些教師起早摸黑的工作，都忘記自己是人了！搞了一輩子教育工作，回過頭來想想，最對不起就是家人。如果我的家人與學生同時落水，讓我選擇施救物件——唉——”
孫方傑搖頭苦笑，為了避免誤導，沒有說出自己的選擇。
“盲打吧！”專家各抒己見，熱烈而又嚴肅的說出自己的想法。一刻鍾之後，孫方傑鄭重的做出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