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第1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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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麼可愛, 你真的不考慮考慮買我嗎?

正趕上小學生放學, 許秋來匆匆道了謝, 逆著人流,朝二年級的老師辦公室一路跑。

還在走廊裡, 就聽見隔牆內裡傳來一陣小孩震天響地的哭聲。

秋來省下了找門的時間, 因為王川晨那小胖子正扒辦公室門口偷看。

一見她,小胖飛快小跑到她身邊告狀:“秋來姐!蔣臣臣踩壞秋甜的文具盒, 還把她的頭打破了,秋甜才推他,趙老師就知道罵秋甜!”

小胖子的歸納表達能力不錯,寥寥幾句話,就把事發經過都總結了。

“先跟你奶奶回去。”她扔下話,快步進門。

亂糟糟的辦公室裡, 她只一眼就找到了妹妹。

那孩子孤零零站在辦公桌對面, 早上梳的小辮子已經在打鬥中被扯成鳥窩,但依然倔強地梗著腦袋不肯低頭。一雙大眼睛氣鼓鼓往上瞪,任老師怎麼罵她, 眼圈都憋得通紅了, 兩隻小拳頭攥緊, 眼淚硬是沒掉下來。

“……你還瞪,你還敢瞪老師!我跟你說半天你一句都聽不進去是不是, 許秋甜,我命令你向蔣臣臣同學道歉。”

“趙老師。”許秋來深吸一口氣壓下怒火,站在她身後喚她。

女人回頭, 明顯一愣:“你是?”

“我是許秋甜同學的姐姐。”

少女一看就只有十八九歲,趙老師不悅皺起眉,“你父母怎麼不來?”

“不需要,我就是她戶口本上的監護人。”她的模樣格外漂亮,一字一句冷肅沉著,氣勢倒又和普通年輕女孩區別開來。

許秋來對這個新班主任的瞭解僅來自兩個孩子平日的隻言片語,結合平日幾次接送孩子留下的印象,不難拼湊出一個大致的人物側寫。

二十八|九,未婚,妝容精緻,衣著入時,工資平日估計都花在了穿戴上,靠打扮堆砌出幾分姿色。至於她為什麼偏袒那個明顯個頭更大的蔣臣臣,秋來把目光移到對方家長那邊的時候就明白了。

那男人三十歲出頭,樣貌中上,身上是價格不菲的名牌西裝,皮鞋鋥亮,手上沒戴婚戒,反而是小指套了銀環,是個離異單身漢。

秋來招手把秋甜叫到身邊,近了才發現她腦門上有塊蹭破的油皮在滲血,淤青腫了一大塊,小孩子皮膚又白又嫩,格外刺目。

她頓時又是心疼又是生氣,火氣蹭地冒上頭。

“姐姐……”

秋甜又是委屈又是小心地喚了她一聲,抱住她的腰,把頭埋進她懷裡。

“怎麼弄的?”許秋來把人推開。

秋甜察覺姐姐在生氣,但又不知道是不是生自己的,摳著手指小聲答,“蔣臣臣用文具盒打的。”

“說大聲點兒,我聽不見!”

“蔣臣臣用文具盒打的!”秋甜閉著眼睛大喊出聲。

這下足夠辦公室裡所有人都聽到了。

那叫蔣臣臣的男孩比秋來還高一個頭,一隻褲腿卷上去幾道,皮都沒破,膝蓋上紅紅紫紫塗了些藥水,聞言,哭聲竟又大了幾分。

對比鮮明,事情發生到現在,還沒有人幫秋甜處理過傷口。

許秋來回頭就是一聲怒吼:“哭哭哭,煩死人了,你哭夠了沒有!”

熊孩子大概被她的氣勢嚇到,聲音在空中停住半秒鐘,打了個嗝之後,上氣不接下氣地抽噎起來。

許秋來發火的時候眉梢挑起,菱唇緊閉,雪白的皮膚比平日更添幾分緋色,格外有生氣。

男人不管在什麼年紀,都喜歡二十歲的女孩子,那單身漢一時沒挪開眼,畢竟這是一張在大銀幕上無限放大都能叫人心悸的臉。反應過來時,剛才的氣也消了大半,拍了兩下自己孩子:“你怎麼還不如個女孩子,別哭了。”

趙老師口中的事發經過和她從王川晨那聽到的截然不一樣,說是親眼看見秋甜先動手推了對方。

許秋來叫秋甜自己說,這孩子這次卻緊閉著嘴,除了一句她沒先打人,什麼也不肯開口講。

那邊蔣臣臣一邊抽噎一邊打嗝,冒出來的話也是沒句能聽懂的。

“監控呢?”許秋來想起來這茬。

趙老師:“保安室說硬碟故障,調不出來。”

每次一遇到點事情監控就壞,許秋來不信:“我學的計算機,會修硬碟,不行我去看看?”

“你的意思是我在撒謊嗎?”趙老師臉色一變,冷聲道,“許秋甜家長,現在是下班時間,保安室也是要下班的。今天這個歉,許秋甜同學無論如何都得道,這種事大人包庇姑息只會害了孩子,沒有規矩以後還會再犯。”

她就欺負許秋來年輕。

可惜,許秋來從來就不是逆來順受任人欺負的傢伙,僵持幾秒,她忽然輕蔑笑了一聲:“好啊,監控壞了是嗎?”

“如果我能找出證據證明我妹妹沒有先動手,麻煩你為剛才批評她的每一句話道歉。”她盯著女人的眼睛:“就算她還小,也不是大人可以隨意冤枉的,孩子的心靈更不容人踐踏。”

“黑白對錯,我要從小把她教清楚。”

話裡的明嘲暗諷,趙老師怎麼會聽不出,反駁幾次湧到嘴邊,目光落到一旁的男人身上又剋制住,按下翻湧的情緒雲淡風輕整了整裙子:“好啊。”

她倒要看看許秋來能找出什麼證據來。

教室裡當時根本沒多少人,如果是剛在門口趴著的王川晨,那個孩子的話根本不能採信。

誰料許秋來並沒走出辦公室,她在室內環掃一圈,目光落在隔壁桌數學老師身上,“程老師,麻煩您電腦能借我一下嗎?”

她剛剛下車太急太慌,包和電腦都掉在了陸離車上。

那小夥一時沒反應過來許秋來怎麼會認識他,傻乎乎起身才發現,桌面上擺的數學教案寫了自己大名。

趙老師隔空瞪他一眼,他無辜地聳肩攤手。

奇怪得很,這姑娘看上去就小他許多,支使起人氣勢卻一點也不弱,穿衣打扮都不是什麼牌子貨,但她不慌不忙在他的位子坐下,敲著他的鍵盤,彷彿那本來就是她的座位一般。

一般學校都使用區域網,校內ip去找監控主機簡直事倍功倍,還省了許秋來綁馬的時間。

沒到兩分鍾,她就拿到了監控主機許可權,學校保安室也根本沒什麼安全意識,管理員使用者名稱都還是初始狀態,密碼連個數字加英文都沒設,解開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找到那個時段的教室監控,她先給自己留個備份上傳,然後才叫人:“自己過來看吧。”

趙老師不知道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不情不願屈尊挪腿,然後就在電腦裡看見了自己的身影。

兩個孩子在下面打架的時候,她全程在講臺玩手機沒抬過頭。

而且,監控畫面裡確實是蔣臣臣先摔了秋甜的文具盒,秋甜以牙還牙砸了對方的作業本和書包,然後就被蔣臣臣撿起鐵皮文具盒敲了悶棍,接著,秋來大概是生氣了,把人推倒騎那小子身上一頓亂揍,那小子嗓門大,聽見哭,趙老師才終於放下手機,不分青紅皂白指著秋甜罵。

難怪不給她看監控呢。許秋來冷笑,“現在能道歉了?”

“不管出發點是什麼,打人就是不對,我在教導學生,許秋甜家長你這是什麼態度?”

“不知道拿著這段監控去教委投訴,學校又是個什麼態度。”

趙老師氣得發抖:“你威脅我?”

“瞪我沒用,向我妹妹道歉。”

這一次,許秋來徹底斂起笑意,語氣是不容拒絕的命令式。她把進門時候趙老師對秋甜說的話,又還給了她。

秋甜最終還是收到了老師和蔣臣臣的道歉,儘管他們可能沒有那麼樂意。

大獲全勝,她跟著姐姐抬頭挺胸走出辦公室。中間蔣臣臣的爸爸還追上來,試圖跟秋來搭訕,問她是不是附近藝術學院的,還邀請她出演什麼電影什麼配角,被秋來毫不猶豫冷漠拒絕。

秋甜不喜歡他,覺得他油光水滑的頭髮像是抹了半斤豬油,她覺得自己的姐姐真帥。

但秋來自從走出辦公室就沒再和她說過話,秋甜有點慌,幾次想去拉姐姐的手,都被她躲開。快走到校門口時,秋甜小跑才能跟上她,終於忍不住委屈叫出聲,“姐姐等等我,別生我的氣了。”

秋來長嘆一口氣,轉回身,“許秋甜,你知道我為什麼要生氣嗎?”

“知道,我做錯了事。”

“錯在哪裡了?”

“我不應該打人,打了人也應該把事情的經過講清楚,不應該不說話,”這孩子認錯時候一向從善如流。

“那你為什麼不解釋?”

這句話問出口,秋甜又沉默了,就在秋來恨鐵不成鋼轉身要走時,秋甜終於哇的一聲哭出來。

小家夥哭得臉都漲紅了,眼淚鼻涕混在一起,“蔣臣臣說我沒有爸爸媽媽,是沒有家教的孩子,叫大家不要和我玩。”

這世界上可能也只有血脈的力量能叫人如此感同身受,許秋來被她哭得心肝都在顫。

她把妹妹擁入腰間,沉聲告訴她:“誰說你沒有爸爸媽媽,你爸爸是最偉大的安全科學家,你媽媽是最了不起的數學教授,任何人都沒有資格嘲笑你,你也決不會被三兩句嘲笑打倒。”

“秋甜你記住,不要給別人選擇你的權利,你才是那個選擇要不要和他們玩的人,懂嗎?”

秋甜似懂非懂地點頭。

許秋來拿出手帕叫她自己把眼淚擦乾淨,俯身低頭,在妹妹破皮的額頭上吹了吹,“疼不疼?”

“疼,”想了想秋甜又搖頭:“現在不疼了。”

小女孩滿頭的捲毛亂翹,眼睛裡是閃著未幹的淚痕,氣沒喘勻,連著渾身抽噎個不停,秋來用手指幫她理了理,重新紮成兩顆小丸子。

然後示意她站到花壇邊緣,轉過身把她背在背上,一步一步朝前走。

耳邊的抽泣聲漸漸小了,秋甜的臉頰安靜伏在她肩頭。小孩子用力哭完之後就想睡覺。其實一個八歲的孩子背在身上挺沉的,但秋來最終也沒把妹妹叫醒下來自己走。

她沒注意到,身後有輛車在馬路上跟了好久。

西裝保鏢男很奇怪,陸離明明是下車去還包的,怎麼走到校門口站一會兒,又原封不動地拎了回來。

“我看她們挺累的,要把人叫上車嗎?”

“算了,改天還也是一樣。”陸離低頭,把車窗升上。

他不想打破那麼溫情的一刻。

許秋來的包是兩年前很舊的款式了,黑色,當年的品牌限量版,大小正好夠裝一臺十五寸電腦,他櫃底有個差不多的。

皮質外殼上貼了幾張卡通史迪仔,和包很不搭調,但貼紙即便磨花了,主人也沒有將它撕掉。

但既然是蹭飯,那就得有蹭飯的覺悟,師兄們點了一大堆,不過陸離來之前,誰都沒先動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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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來聞著味道一陣心魂盪漾,努力把眼睛從餐盤上移開,雙手捧緊手裡的茶水杯子。

理工技術宅一直被外界貼上不善言辭、性格被動、害怕溝通的標籤。但事實上眼前這三個技術宅裡,只有韓延容易害羞話少一些,徐景盛開朗大方,相處起來很自在,黃毛師兄話也不算少,除掉“總是在氣氛正融洽的時候冷不丁補一句尬場”這個技能比較可怕之外。

聊了一會兒天,秋來開始打探:“師兄你們和陸神怎麼認識的?看起來關係很好的樣子。”

徐師兄也沒什麼顧忌的,開口就把他的身份道來,“賀教授的課你上過嗎?陸神就是他外孫。”

外孫!

秋來瞬間明白了,她還納悶這個人在教授面前怎麼也一副不務正業的懶散樣,還癱沙發上打遊戲,原來人家根本就是爺孫倆。

“平時他都住校外,這段時間是運氣好趕巧了,陸神回來寫論文,都寫倆月了,連賀教授都只能把人拎到辦公室裡親自守著寫,哈哈哈哈……”

徐師兄說到這就不可自拔地笑起來:“我跟你們說,我上次去給他送外賣,都晚上九點多了,教授還在辦公室盯他,你們知道他在幹嘛嗎?”

收到幾雙充滿求知慾的眼睛,他心滿意足往下講——

“光明正大坐教授對面,在碼論文的word文件裡玩那種flag的小坦克遊戲!看來咱們陸神真的是被論文折磨到頭禿,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哈哈哈賀教授心都操碎了。”

“喜歡這種遊戲童年應該挺乏味的吧哈哈哈哈哈。”

許秋來上次去時候,他也在玩那種機械又無聊的單機坦克遊戲,當時還能躺在沙發上玩,應該是時間還不夠晚?

這個人對坦克真是愛得深沉。

圍觀別人從神壇跌落真的很有意思,三個人接著幸災樂禍討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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