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香草少不得又跟她說起了拔絲紅薯,還說不光紅薯可以這麼吃,土豆和香蕉都可以這麼吃,特別是香蕉,做出來的味道可比紅薯做出來的味道好上許多。
阮氏聽了,暗自驚奇。
悶了半響,終是忍不住問她:“香蕉······是何物?”
林香草恍然想起,趙縣本就不產香蕉,這個時代的交通也比不上現代那麼發達,非富足人家,只怕一輩子也不知道香蕉為何物。
感覺到頭頂一涼,意思到李長朔也朝她這邊看來了,林香草乾乾一笑:“我也沒有吃過,不過,我聽人說過。”
幸好,阮氏也並沒有多問,只是一臉恍然的點著頭,又催促著他們吃菜。
林香草暗自松了一口氣,夾了一塊拔絲紅薯放在嘴裡,心裡很是滿意,不錯,即便是許久沒做了,這手藝還是沒有回潮啊!
夜間,林香草收拾妥當,囑咐了林小山先上床休息,林香草拿著銀錢去敲了李長朔的房門。
李長朔的屋子裡還亮著油燈,顯然還沒有睡。
林香草敲了兩聲,不多時,李長朔就已經驅身過來給她開門了,只聽房門‘吱呀’一聲開啟,李長朔身材頎長,擋住了屋內的光線,林香草也看不出他是什麼表情。
正要開口,卻見李長朔轉身,緩緩地往油燈下走去。
林香草一愣,遂也跟著他往屋裡面走去。
此時,油燈下的李長朔早已坐到了條凳上,正用帕子緩緩地擦著手裡的短刀,他坐姿端正,油燈披撒在他身上,孤獨而冷清。
“有事兒?”李長朔似是察覺她怔站在那處好一會兒了,也不見得進屋,困惑的扭頭朝著林香草看了過來。
林香草搖頭,恍然想起自己是來送錢的,忙不迭的上前把銀錢放在了桌上:“你手底下的人幫著忙活兒了一天,終歸是要給一點菸酒錢的,可不能一點兒表示也沒有。”
李長朔擦著短刀的手一頓,緩緩地扭頭朝她看去。
林香草心裡泛起了突突,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看著她,那目光中,似乎還藏著不悅!
“我已經與你說了,讓你不要擔心這個。”正當林香草心中不安的時候,又聽他淡聲說了一句。
林香草怔了怔,卻是十分執拗:“那怎麼行,雖然你現在當了堂主,你也不能剝削人家,相反,你還得寬厚待人,以德服人。”
李長朔的面色一緊,聲音中不自覺的染上了一絲冷意:“你是說,我不寬厚······人品低劣?”
林香草一愣,滿臉莫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讓你待他們好一些。”
李長朔冷笑:“你的意思是,我待他們不好了!”
林香草嘆了一口氣,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畢竟,李長朔的為人她是清楚的,一根經又認死理,自己要是跟他爭執下去,也實在是沒有什麼意義。
就要離去,卻聽他嗓音一顫:“林香草,你就是這麼想我的!”
林香草一愣,有些回不過神來。
剛剛他那語氣······哪兒還有半分他平日裡的冷硬!
林香草一度懷疑自己是聽錯了,忍不住睜大眼睛看他,此時的李長朔已經放下了手裡的短刀,快步朝她走來。
林香草心神一顫,心裡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畢竟,李長朔的陰鷙和記仇,她是見識過的,雖然,她沒有惡意,保不齊,到了他的耳朵裡,又是另外地一番意思了。
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林香草下意識的轉身就走,不想,李長朔卻忽然伸手擋在了冷硬的牆壁上,同時,也擋住了她準備離去的路線。
林香草一愣,半響,終是解釋道:“我也沒那意思,你用不著動怒。”
嘴上雖是這麼說的,可她心裡卻忍不住又將他腹誹了一陣。
這要給銀子,也是她給,他急個什麼勁兒,再苛刻人,也不是這麼苛刻的吧!
林香草忍不住想起了他今時今日的堂主地位,只估摸著他要是依舊這麼剝削人,只怕,這堂主的位置,也會坐不穩當吧。
她想的入神,竟不曾想,李長朔那雙眸眼裡一閃而過的失措!
是的,李長朔惱怒之餘,卻又十分無奈,不知要將她如何是好。
“林香草!”耳旁傳來了李長朔悶悶的喊聲。
林香草一怔,緩緩抬頭朝他看去,卻聽李長朔直直的看著她,一字一句的問她:“回答我的問題,你就是這麼想我的嗎?”
林香草一愣,歸根到底,話題又饒了回去,這人,還當真是小氣!
咽了一口口水,林香草不想跟他爭論,這就避重就輕:“他們做了活兒,是該給些銀錢。”
“回答我!”偏偏,李長朔卻十分不買賬的朝著她輕呵了一聲。
林香草壓根不知道他為什麼忽然之間那麼在意這個問題了,要是以前,他是根本一句話也不想跟她說,又怎麼會介意她是如何想他的呢?
“在你看來,我就是那種苛刻,心狠手辣的人嗎?”許是因為她一直不肯回答,李長朔那一張臉早就氣的鐵青了。
明明他們兩人之間還有不短的距離,偏偏林香草竟覺得喘息不過來,睜著眸眼看了她一陣後,終是忍不住道:“我可沒說,這話是你自己說的!”
李長朔眉頭皺的越深了,還想說些什麼,隔壁忽然傳來了阮氏的聲音:“長朔,你在跟誰說話呢?”
李長朔適才發現自己剛剛呵問的時候,聲音大了一些,怕是驚動了他娘,忙縮回了手,打算輕聲一些。
可誰知道,就在他縮手的時候,林香草一溜煙已經朝著外頭衝去了。
李長朔看著她的背脊,滿心的無奈,第一次,他竟不知道該拿他如何是好。
又不願意她那麼想他,又氣惱她那麼想他,終歸心裡急的跳腳,想要說上幾句話幫自己澄清澄清,可說出來的話,卻又變了意思。
李長朔頹然的看了看外頭黑漆漆的天色,忍不住重重的嘆息了一聲。
只怕經了這事兒,她只會更加那麼想他吧。
夜裡,林香草做了個噩夢,夢到李長朔掐著她的脖子,將那把擦的雪亮的短刀架在了她的脖頸上,刀尖鋒利冷寒,驚的她醒來後滿頭冷汗,又暗暗下定了決心,一定要跟李長朔保持距離,小命要緊。
晨風起,落葉紛飛,街道上的桂子又多了好些花苞。
鍾鳳早早的到了縣衙,跟趙九重稟報著事情:“大人,一切按計劃進行,昨日我和馮千行喝了一盞茶的功夫,他對我的態度平平,顯然是帶著防備的,不曾想,今日卻邀我去樓裡喝茶。”
趙九重聽到這話,眉峰一挑,卻沒有過多的驚訝。
“我一早就讓人給馮二夫人送了水晶糕去,那時,他還未出門,自然也該知道。”
聽趙九重這意思,鍾鳳恍然:“大人,這麼說來,這馮千行和李月嬌之間,還當真有問題?”
趙九重頷首,不語。
“若當真是這樣,我們也莫要拖延下去,這馮千行可不傻,若是讓他發現了貓膩,想要讓他懷疑李月嬌,那就是難事兒了。”
趙九重你點頭,表示贊成鍾鳳的話語。
鍾鳳頓了頓,又再吃開口道:“晚間去酒樓裡,我便和他說起這事兒?他這兩日似是得了風寒,我大可以讓人在藥渣裡做手腳,也不怕他不起疑。”
趙九重扭頭看她,忍不住含笑道:“現在馮府的一切事物,都是歸李月嬌管的,若是馮千行的藥物中出現了見血封喉,也確實是會讓他自亂陣腳。”
而·····到時候,他們的離間計也算是成功了。
鍾鳳點著頭,表示明白。
趙九重想到這案子就快破了,心下不免有些高興,又確認這計劃沒有多大問題之後,適才朝著鍾鳳道:“在馮千行面前還的注意安全,我會讓你爹在外頭守著,護你周全,你且放心。”
鍾鳳聽了這話後,面上閃過了一絲難色,猶豫了半響,終是磕磕巴巴道:“大,大人,這事兒可不可以換個人?”
趙九重一愣,還沒緩過神來,就聽她道:“楊八斤吧,就換成他!我爹要是知道我們的計劃,保不齊,還得數落我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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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九重忍不住大笑,卻也沒有拒絕她的意思,只淡淡解釋:“你就放心吧,回頭你爹要是知道了,我一定負荊請罪。”
鍾鳳聽到這話,連忙擺手:“趙大人,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好歹,好歹我也是個捕快,這是我應該做的事兒!”
趙九重不再多言,只讓她先回去休息休息,準備晚些時候的正事兒,他則收了書卷,緩緩往外頭走去。
這兩日,他已然養成了習慣,晨起看了書,第一件事必是林香草那處去吃早點。
初時,胡媽還為此耿耿於懷,後來在跟著她去吃了幾趟之後,只道林香草做出來的菜餅子確實好吃,索性,也就由了他。
只是,她哪兒知道,趙九重此番前去圖的根本不是那菜餅子,而是鋪子上的女嬌娃!(未完待續)